“你们说他看不上燕政法干嘛搬回来住?”
    “听说为了期末复习。”
    “期末还早着呢,我看着他那满口谎话的样子就烦,谁不知道沈家破产了。”
    季舒握住门把手,他一直以为采访的风头过去了,原来他交好的朋友都这么看他,他以为的人缘好并不存在,都在背后看他笑话,想让他从高高的位置上跌下来。
    然而听着刺耳的议论,他没有勇气推开门反驳,更别谈提募捐,只能浑浑噩噩站在门外。
    *
    沈迟醒来后感受贴近处的温热,严雪宵还没离开,他只是稍稍一动便被搂住,背后传来熟悉的动作。
    即便清理过腿间还残着水痕,向来体力好的少年根本提不起推开的力气,被抱在腿上亲吻。
    杯子摇晃发出水声,时而快时而慢,刚开始少年咬着床单硬撑着,到后面哼哼唧唧的求饶。
    沈迟下床时遍布着红痕,严雪宵染上情欲的嗓音蛊惑般响起:“别去了。”
    少年本想点头,可很快又摇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出门,严雪宵还给他戴上漂亮的小羊毛围巾。
    他下车走到基地,客厅里蓝恒看着手机:“电竞周报都看好我们春季赛,不过我们家粉丝和mar粉丝打架上热搜了。”
    “打起来?”
    许成目露担忧,不仅是他在场的人都忧心忡忡粉丝的平安,只有少年扶着腰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你不担心吗?”
    “不会吃亏。”
    沈迟知道昨天燕深在,要不然低头做人的粉丝也不敢喊那么大声,当面跟mar的粉丝呛声。
    “你怎么知道?”蓝恒语露诧异,“昨天mar粉丝挑事,我们五百个粉丝将他们三千人打得全趴地下了!”
    沈迟淡定地打开直播,只不过压下缓缓吐出的冷气,严雪宵虽然尽力温柔,可依然像钝刀子缓慢研磨。
    「崽崽看热搜没有」
    「不是我说,mar三千个人被五百个人揍趴下,粉丝数量重要质量也挺重要」
    「他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少年思考了一阵:“酸的。”
    「听说mar全队昨天被教练骂到自闭」
    「崽崽昨天比赛完还要训练吗,看脸色好辛苦的样子,要不今天休息一天」
    「当职业选手真的很辛苦」
    少年坐在电脑前进行日常训练,他倒不觉得辛苦,只不过他感受着下方传来的疼痛,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件事的辛苦,昨天腿没闭上过,站起来时都发颤,比打比赛累多了。
    他训练完躺在基地床上,打定主意这周说什么也不回去,起初向严雪宵发完消息后有点惴惴不安。
    【沈迟】这周不回家了
    但他早训完躺在沙发上用手柄玩游戏机,蓝恒给他剥松子吃,陈经理在旁边嘘寒问暖递牛奶,他突然觉得在基地住也不错。
    蓝恒给闭眼休憩的少年剥着松子,忽然房间的门开了,容貌出众的男人走进房间。
    他正要告状时男人接过他手里的松子温和说:“我来吧。”
    蓝恒算是看明白了,这完全就是被惯出来的。
    而少年闭着眼,忽然一只细长分明的手将松子递到唇边,他正要呵斥大胆时,睁开眼映入严雪宵的面孔。
    他吞吞吐吐:“我说了这周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他红着脸不说话。
    严雪宵轻轻问:“哪里不满意?”
    少年细密的睫毛颤抖,男人喂松子的手指若有若无濡湿他的唇,让他想起吐咽的动作,脸红到了脖子根:“你……太大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迟说完话面色通红, 凶物般的钝刃再温柔依然会贯穿,他有理有据补充:“这周还要从mar手里拿沙漠图的p城。”
    端水过来的蓝恒听到颠倒黑白的话抽了抽眼角,mar怎么肯心甘情愿让出p城, 分明是把对方打趴了抢过来。
    他将水杯端到严雪宵面前:“mar可和小门小户的黑鲨不一样, 是块硬骨头,一周能打下来估计够呛。”
    严雪宵接过水说了声谢谢,看着沙发上点头的少年平静说:“可惜家里做了蛋羹。”
    沈迟的耳朵动了动。
    “清蒸鲈鱼。”
    “糖醋排骨。”
    听到糖醋排骨四个字, 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犹豫,最终抵抗不住诱惑抬起头:“我收拾东西。”
    严雪宵的薄唇轻轻往上勾了勾。
    *
    医院的病房中弥漫消毒液的气息,家里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还是凑不齐日益增加的治疗费, 沈夫人看着病床上的沈父蹙了蹙眉,如同在看无底洞似地。
    她离开医院向租的房子走去,为了节省租金从小区的旧房搬到地下室的单间,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床一桌和破旧的柜子。
    地面的湿气堵在房间出不去,桌上摆放的筷子潮湿发霉,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向来有洁癖的她厌恶地扇了扇鼻子。
    沈夫人打开衣柜的最底层, 一张张数着剩下的钱,数来数去只有九百块, 别说治疗费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正在这个时候地下室的门被敲响了, 她赶紧关好柜子打开门, 季舒出现在门外。
    季舒的视线划过发霉的物品, 他到燕城那天起以为自己会成为渴望的人上人, 然而家里如今的境况差得只能住地下室, 还不如他在边城的日子。
    “还没吃饭吧?”
    沈夫人把桌上剩的菜拿到炉子上热, 地下室潮湿招虫蚁, 留意到菜叶上有只被冷油浸泡的蚊蚁。
    她望着盘子皱了皱眉,可也只是拂去那片弄脏的菜叶,没舍得把中午炒的青菜倒掉。
    她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但沈父倒了沈家就没有翻身的机会,她不愿意过底层人的生活,所以要省钱付医药费。
    沈夫人没下过厨,怕被油溅到拢紧袖子热菜,一边热饭菜一边问:“你向你同学募捐了吗?”
    “还没。”
    季舒绷紧身体。
    “怎么连医药费都筹不到。”沈夫人回过头,热油不小心烫在保养良好的手部上。
    季舒的头低得更深了,连块纸巾都不敢上前递。
    沈夫人拧紧眉正要说话手机响了,点开屏幕顿住了,沈迟向她转来十万元块,恰好能交医药费。
    沈夫人的脸上流露复杂的神色,过去的她看不上这点钱,还不如一个手包贵,可现在对她而言是雪中送炭的救命钱。
    她把沈迟扔在边城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视为残次品的沈迟资助,说过的话历历在目,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可没底气转回去。
    沈夫人将热好的饭菜端到桌上,一盘炒青菜一盘拌豆腐便是他们的晚餐,青菜由于放置时间长的关系失去色泽,叶身裹着掺杂铁锈的油。
    季舒这时才抬起头,看着不沾荤腥的菜色没有半分食欲,不由得问:“没买到肉吗?”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沈夫人冷声质问:“你知不知道肉价多贵,你父亲缺的是救命钱,让你打工补贴家用说怕影响学习,让你去募捐也不肯,有本事像沈迟打比赛挣钱。”
    “学业紧张。”
    季舒咬紧下唇。
    沈夫人看着季舒怯弱的样子就来气,要是模样生得好还惹人怜爱,顶着这么一张钝拙的脸只让人心生厌烦。
    “沈迟在边城都能边挣钱边高考,你天天学习没见你考上燕大,你别在我面前扮委屈,我还没说你一到燕城沈家风水就不好了。”
    沈夫人这句话倒不全是气话,有钱人家大多会请先生看风水,沈迟在时的沈家格外发达,他们随便买块废地都能赶上政府拆迁,一步步从荒僻的西北省搬来繁华的燕城。
    沈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常念叨沈迟是他们家的宝贝,她当时只以为老太太宠溺孙子,没曾想季舒来燕城后沈家就开始走下坡路。
    听见沈夫人的话季舒将自己的手暗暗掐得出血,手肘部条条血痕尤为触目惊心,他的眼前浮现红发少年琥珀色的眼,心底压抑的自卑感再次涌现,局促得连呼吸都困难。
    如果没有沈迟就好了。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吃完难以下咽的饭菜,走出地下室向燕大走去,夜晚的路面没有行人,经过华庭时他瞥见一辆黑色的名车停在角落。
    建成已久的华庭在燕城不算多昂贵的楼盘,只是离燕大最近的学区房,听闻陆影帝曾在此居住过,他不禁多望了那车两眼。
    季舒正要挪开视线,瞥见阴影下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少年压在漆黑的车身上,一米九的个头严严实实遮住少年的脸,少年没有后退的空间只能任其亲吻。
    即便他听不到声音,光看着都觉得面红耳赤,他加快了离开的步伐,走到侧边时季舒的瞳孔骤然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般。
    那名少年是沈迟。
    他呼吸急促,没料到沈迟会被一个男人压住亲吻,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想到骄傲的少年会在床上求饶哀叫,张扬的红发也湿漉漉的摇晃。
    季舒滚了滚喉结,忽然间那股自卑便消失了,平时装得冷漠自矜还不是在男人身下雌伏。
    *
    夜色中沈迟没有意识到季舒的存在,回到华庭坐在餐桌上吃饭,糖醋排骨酸甜可口,他哥做的排骨越来越好吃了。
    严雪宵望着椅子上的少年轻声问:“还疼吗?”
    沈迟要面子否认:“不疼。”
    男人敛下狭长的眼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沈迟从椅子上站起来,踮脚拿柜子顶端的牛奶瓶,可怎么看动作怎么颤巍巍的,单薄的衣服下露出白皙的腰窝。
    “我给你热。”
    严雪宵从身后抱住他,冰凉的唇印在耳边,细长分明的手顺着光滑的背脊缓缓落至敏感深陷的腰窝,他腿差点一软。
    牛奶在微波炉中热好,那是满满一大瓶奶,没接稳淌在发凉的皮肤上格外烫,他缩了缩身体滑落在地板上,被抱坐在椅子上灌了一肚子滚烫的牛奶,起身想挣脱可被重重按下。
    按下那瞬间他硌得生疼,脑袋嗡地声发麻,严雪宵安抚地吻他,他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连平坦的肚子都被撑出形状,而严雪宵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小孩子喝牛奶才能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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