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见她养的幼崽逃也似的冲出来,眸中的怒意丝毫不加掩饰。
    她被幼崽满眼的愤怒惊了一下,回过神时,人已挡在含绯前方,手一招,急速奔逃的小团子就被水灵气托起,飘悬到她面前。
    含绯正死死护着龙角挂饰,仰起脸和她对上目光,忽然委屈地呜嘤一声,向她伸出两只前爪。
    溪云捏了捏小爪子,将它抱在怀里,温声问:“是谁欺负你?”
    含绯见到她,瞬间消了气,因为不想破坏好心情,扭捏着在她怀里撒了会儿娇,软着声音催促:“我想回家。”
    压根没提念珉的事。
    “回家”二字说得溪云心中一暖,她抚了抚含绯背部,不再询问,转身朝停在不远处的飞行器走去。
    等到念珉匆匆追下来,飞行器早就没影了。
    念珉低头看向手背上的血痕,哭笑不得。她实在想不通自己说错了什么,居然让小家伙气成这样。
    -
    飞行器内,丝诺负责驾驶,溪云抱着含绯坐在副驾驶座。
    “考核时间安排在后日上午九点。”溪云说,“今晚你早些睡,明日吾亲自指点你温习功课。”
    含绯高兴地摆了两下尾巴,欢叫着把脑袋往她怀里埋。
    它那双小小的龙角戳得溪云眉头微皱,她伸手去摩挲其中一只龙角,感觉手感有些异样,轻轻一发力,只听“咔叭”一声,小龙角竟被她掰了下来。
    溪云:“……”
    原来幼崽正在换角。
    怀里的幼崽忽然顿住动作,扭过头看到她手中躺着的半截龙角,眼里满是惊愕。
    见它盯着龙角不做声,溪云忙解释:“龙族年龄每逢三,需换角,这应是你首次换角,不必惊慌。”
    说完,她又去握幼崽的另一只角,一碰,手感果然也不对,于是再度发力,将这只龙角也掰了下来。
    含绯:“……”
    它惊恐地伸爪去碰脑袋,空空荡荡,摸着还有些黏糊糊的,拿到眼前看,又不是血,不知是什么。
    “莫怕。”溪云凝聚出一簇绿芒,覆盖在龙角掉落之后的创口上,“过几日便会长出来,别碰别挠。”
    含绯低低地呜了一声,又把脑袋埋进她怀里,怏怏不乐。
    溪云想了想,将它颈上的龙角挂饰取下来,又把挂饰和它新掉的龙角放在一起,安抚它:“这是吾用掉下的龙角制成的传讯法器。”
    含绯一愣,目光在三只龙角上扫来扫去,难以置信地看向溪云。
    溪云又取下挂在自己颈上的那只龙角,和龙角挂饰放在一起。一大一小两对龙角躺在她掌心,看得含绯呆住。
    “你若不想浪费它们,吾可以将它们炼化,融入传讯法器。”溪云碰了碰小的那对龙角,“如何?”
    刚才还怏怏不乐的幼崽顿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伸爪,把自己的龙角推向大龙角,抬头满心期待地和溪云对视。
    这便是答应她了。
    溪云许久没有饲养幼崽,见状只觉得有趣。她小心收起两对龙角,又捋了一下含绯的后颈皮,“这两日不许你外出,留在吾身边学法术。”
    “我学!”含绯立即应下。
    它这几天一直眼巴巴等着领主大人回来呢!
    -
    与此同时,赤龙族军部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我能觉察到,领主在那只幼崽来后,性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军部首领泷诏双手相扣,抵在下巴上,“以前的领主像一位神,高高在上,无人能靠近,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去研究所献血,除了玉沙大人,谁也不能窥探她的想法。”
    “您是想说,现在的‘神’因为养育幼崽的缘故,变得更接近‘人’了?”记录员泷诗轻咦一声,“可这对我们来说,似乎不算什么好事吧?”
    “她是来自古代的战将,是足以令整个古修真界闻风丧胆的杀神。”泷诏摇头,“虽然她依照当初的承诺,和我们签订了守护协议,但谁也不希望自家领主是台只知道杀戮的战争机器吧?我们反对研究‘战争魔兽’,不正是因为这样吗?”
    “对于战士来说,有牵挂是好事,也是软肋。”旁听的白龙族军部官员开口,“既然那只幼崽得了溪云领主的关注,我们也应该竭力保护它。”
    “这样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泷谧小声发问,“领主自己就很在乎含绯,连含绯的考核都要亲自来办公室商量。不如先观察一阵子,再做举措?”
    她话音刚落,会议室一片寂静。
    片刻,泷诏才反应过来问:“那只幼崽有什么考核?”
    “它想提前进行第一学期的考核。”泷谧如实说,“时间就在后天上午九点。”
    “可是,它今年才刚三岁吧?!”泷诗差点当场惊呼,“辰极学院又不是幼儿园,更何况它才上了几天课啊?”
    “是,它的确只上了几天课。”作为含绯的导师,泷谧觉得是时候该让小家伙进入这些军部将领的视线了,“现在它已经能使用中阶治疗术了,只不过因为还没化人,所以无法最大限度地施法。”
    面对所有人投来的惊愕目光,她顿了顿,“或许,它就是我族一直想要的,全能型治愈系异能者。”
    龙族的种类繁多,光是大家族就有赤龙、白龙、黑龙、青龙四类。
    所有的龙族里,以赤龙族最为好战。但赤龙族也因此在繁衍后代的过程里,被筛选掉了治愈系的基因,诞下的幼崽大都掌握着适用于战斗的异能。
    如果赤龙族能有一名治愈系异能者,军部就该乐得敲锣打鼓庆祝了,更别说这只幼崽还是个全能型治愈系异能者的好苗子。
    “可它再怎么说也是合成兽啊!”见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般点头,泷诗急忙提醒,“而且它的妖态又以白狼妖身为主,这……”
    “领主不允许研究它,所以我们暂时无法确定,它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合成兽。”泷诏截住话,“不过,再过半个月会有忘貘族的贵客来访,到时候可以委托那位贵客用瞳术进行鉴别。”
    -
    晚上八点十分,领主寝殿。
    含绯蹲在溪云身边,一边用爪子戳她新给的灵笺,一边用余光关注她炼化龙角。
    为了方便佩戴,龙角挂饰的形状并没有变,含绯刚换下的龙角则被炼化为纹样,附着在大龙角的表面。
    含绯忍不住拍了拍头顶,龙角脱落之后,溪云就将它的狼毛梳了梳,让狼毛遮住疤痕,现在它没了龙角,就是一匹地地道道的白狼幼崽了。
    它正出神乱想,垂在身后的大尾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捋了一把,吓得它噌地跳起来,扭头一瞧,发现是溪云的手,呆呆地凑过去蹭了蹭。
    “怎么……这么冷?”它小声问。
    它印象里,领主大人的手都是十分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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