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杨昊、孙诗涵、李连顺、李大嫂、李梁以及任莹围坐在一起,这次李梁靠杨昊较近,三番五次喊“杨叔”,却又没有下文,杨昊心知李梁这小子心里憋着话,但也不知碍于什么又不好意思说,便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多揣测,只等李梁自己想好再说。
    李梁的年纪比平儿稍大,相对成年人来说虽然还算小,但脾性明显随他爹,有些话是憋不住的。就在李连顺和杨昊正喝得尽兴时,李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那个……杨叔……”“小兔崽子,叫你有屁就快放,半天了一直在这杨叔杨叔,烦不烦你?”李连顺一瞪眼,但李梁却不理会他的话,直接站起身来向杨昊说道:“杨叔,那个……之前杨叔答应我爹教我习武和打铁的事……”
    “哈哈哈哈,我道是今日怎么支支吾吾的,原是想着这个。”杨昊哈哈笑,李连顺脸上却露出了不是滋味的表情,杨昊见此,便也拍了拍他的肩,看着李梁说道:“没错,杨叔此前是答应了你爹,这样吧,待这个寒冬过去,你便来跟我学习,如何?”“好!”李梁喜出望外,不管一桌人诧异的眼光,直接从李连顺面前将那罐酒提起来,说道:“杨叔,那从今日起我便要称杨叔一声师父了!今日给师父行个拜师礼!师父请!”
    说罢,李梁为杨昊满上碗里的酒,而后向自己碗里倒了满满一碗,看杨昊没有动作,便道:“师父,我先干为敬!”话毕,他直接将酒碗抬起一饮而尽,到这时,李连顺和李大嫂才反应过来,李连顺当即便火冒三丈,一脚踢在了李梁屁股上,厉声喝道:“小兔崽子!谁让你喝酒了?拜师礼是你这么干的?做师父的都还没喝你给我喝了?你爹我怎么教你的?”
    李连顺一连串的发问,但李梁却毫无动静,要是往日,他早就摸着屁股跑开了,但今日却是把酒碗一放,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昊,良久才说了一句:“杨叔……杨平什么时候回来啊?”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挺挺地倒在了桌上。孙诗涵忍俊不禁,掩嘴轻笑,李大嫂见孙诗涵笑,也只得苦笑着说道:“这小子……从来就没喝过酒,第一次喝酒就喝这么烈的,不倒才怪了。”说罢,李大嫂就要站起身来扶李梁,但任莹却比她快一步起身,并且按住了她的肩,说道:“伯母您座,我扶他回去休息吧。”
    李大嫂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光,但紧接着就释然了,一边说着“好孩子”,一边向正欲将李梁拎起来的李连顺疯狂使眼色,杨昊见此也不多说,只默默将碗中的酒饮尽,斜着眼看任莹将李梁扶起,一步一步走出房间。
    待任莹将李梁扶出去,李连顺才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杨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无奈道:“这小子……杨兄弟你别介意,是我没教好他,等明日他醒了我再教训他。”“无妨无妨,我也没那么注重礼节。”杨昊哈哈一笑,继续道:“来,咱们喝酒。”
    ……
    待杨昊和孙诗涵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他们走时,李连顺再次烂醉如泥,瘫在了椅上,李大嫂一边收拾,一边还不忘招呼两人走路慢点——如今大雪垫着,路滑,在孙诗涵向李大嫂几番保证之后,他们才得以离开。
    “呼……”杨昊以法力将酒气排出体外,咧了咧嘴道:“好家伙,李大哥可是越来越能喝了,若是几年前,他可还做不到让我用法力逼出酒气。”孙诗涵闻言,只是默默地点燃屋中油灯,又看向杨昊,微微笑道:“现在该想想了,如今的事态有些复杂,若是不想掺和进去,便早些带平儿离开。”
    “也是,早知道就留在东盟了。”杨昊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摇摇头,说道:“一切自有定数……诗涵,我要离开几日,你替我向李大哥他们掩饰一下。”孙诗涵闻言,停住了收拾东西的手,转头看向杨昊,又眯了眯眼,这才问道:“你打算出手?不对……你快突破了?”
    “嗯,你也知道我早年悟得因果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我与霸王真正合为一体的时候到了,而且……也该去武祖秘境一趟了。”杨昊点头应道。孙诗涵叹了一口气,转而又笑了起来:“当真是绝世杨王啊。”
    杨昊闻言也笑,而后与孙诗涵深拥良久,最后仅留下一句“我走了”,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孙诗涵站在门口看着前方,以杨昊之极速,很快便脱离了她的神识范围,她便也回到屋内关上了门,坐下时,眼前浮现了当初杨昊带她离开六道剑宗之前的事情。当时,杨昊让孙诗涵和孩子等在原地,他自己则是去到了炼魂道的所在,将霸王扔进了炼魂道,而后才带她和平儿离开,那时孙诗涵还不知道杨昊此举意欲何为,但后来也已经知道了。
    ……
    大楚皇都,皇宫内庭院,王珂抬手将纷纷扬扬的雪花收拢入手,沾沾衣袖,闭上了眼,脸上分明有些不忍之色。他身旁站着一位老者,这位老者修为不俗,完全看不出其修为深浅,他就只是这样站着,身周无半点法力波动,便可使得周遭雪花不侵,这已经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做到的了!
    而就在这时,王珂开口了:“我那不懂事的弟弟……真要与我以命相搏么?”“这只能怪你父亲。”老者淡然开口,声音如同有着某种魔力,若有外人在此,定会惊叹这位老者的修为之恐怖——开口的那一瞬间,周遭雪花翻飞,就像是被极为强大的劲气震散了一般。
    “大哥怎么样了?”王珂沉吟良久,又问起了王稷。“闭此死关,若出不来,便永世受困于皇陵——这是历任影子都要做的事,若不成,只能说明他不行。”老者淡然说道。听完老者的话,王珂叹了一口气,又抬头看向上空那纷纷扬扬的雪花,闭上眼摇了摇头。
    ……
    且说杨昊这边,杨昊从家中出发,改变容貌之后花费了整整一月时间才找到合适的传送阵,借此回到了天云州境内,而后又随意找了一个在外办事的六道剑宗弟子,将其困在一处绝对安全之地,而后拿走了他的令牌以及衣着,再变换成他的容貌,回到了六道剑宗。
    路上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阴沉着脸一概不理——这名弟子原本就是一张臭脸,倒也方便杨昊行事,看样子,这名弟子在六道剑宗的名声也的确不怎么样,每次有弟子经过与他打招呼,一走出一定距离,便会说些坏话,杨昊听这些坏话也听得有些腻了,便加快了速度向炼魂道的方向进发。
    这些年来,六道剑宗没怎么变,变的只有人——当年的那些弟子,杨昊已经没再见到,能见到的全都是生面孔,既是如此,杨昊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待他总算来到炼魂道的所在,找了一个难以被发现的地方正欲布置禁制,却突然间感受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在自己身旁,他猛然侧头,一片树叶从他耳边擦过,一缕发丝落地,杨昊瞳孔紧缩,看向后面那人,却是呆在了原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祖!他仍旧是那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还是那副普通老头的样子,但看向杨昊的眼神深邃,好像杨昊的一切秘密都在他眼中。
    “肯回来了?”老祖神情淡然,只向杨昊说了这样一句话。杨昊不由得苦笑——老祖修为深厚,他这点把戏能够骗过同阶之人,但绝对骗不过老祖,便只能变回原本的相貌,向老祖恭敬施礼,道:“弟子回来取……”“不必多说。”老祖突然笑了一声:“小兔崽子,这整个六道剑宗发生的事,老夫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老祖所言极是。”杨昊苦笑应答,此时,他面对老祖,突然间好像就变成了一个小孩,面对他那慈祥却又带着些严厉的面孔,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了好了,臭小子可别真的哭出来了。”老祖的声音和缓了下来,缓步走到杨昊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但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记住,不管怎么样,六道剑宗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多谢老祖。"杨昊吸了吸鼻子,这才调整好心情,向老祖深深一拜。“要不要去看看你师尊和师妹?你师尊和你师妹这些年……”老祖的话没有说完,杨昊也知道他的意思,他考虑一番,还是摇了摇头,咬牙说道:“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再次横空出世。”
    “嗯。”老祖点点头,看向杨昊的眼神中带上了些骄傲之色,随着他的一声轻叹,一阵微风吹过,老祖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句话:“取了之后赶紧离开,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多谢老祖……”杨昊再次忍不住鼻子一酸,但他也知道时间紧迫,道完谢便盘坐在了原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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