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什么？”
小丽手里拿着这个棕色小皮包，满脸疑惑的端详着。
“你过来！”陆金枝示意潘家丽坐到她身边来。
“小丽，这是妈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你外公留在我这儿的存款。”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
“你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你自己打开看看！”
“小丽，你外公现在瘫痪在床，说话也不利索，自从你外公中风以后，你外婆对我一直成见很深，有些事，以前没告诉你，有些话，那时候你小，也不能对你讲！”
“妈，你，咱们家以前发生了什么？不，外婆家发生了什么？外公的存折，怎么在你这儿？”小丽看到存折上的那个数字，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丽，我的这张卡，是留给你的，你现在读研，将来结婚，妈给你能攒下的钱，就这么多了，你不要放弃你自己的人生，这个家你迟早是要离开的，妈妈希望你将来幸福！”
“妈，我，我不能要你的卡！”
“傻孩子，你现在正需要这些钱，不是吗？再说这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小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省吃俭用的妈妈，竟然会攒下这么一笔不小的存款，竟然全是留给自己的。
“小丽呀，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没有想过在城里买房，也不想留什么财产，潘家也无权干涉我的这个钱的用途，你替我保管着，将来万一我真有什么不测，你留着，会有用处的！”
“妈，你又在说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不许你在这样伤害自己！”
“我是说，人生在世，来有时，去也有时，生老病死，这个谁都说不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念想，就希望你好好的。”
“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小丽的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行了，别哭，就当替我保管，我和你爸，也算是走到头了，谁也不欠谁的。”
“妈......”
“还有，你外公的这个存款，是当年你舅为了我跟人打架，被人伤了，本来对方是要坐牢的，后来那家人求和，希望不要告他儿子，给他儿子留一条生路，那家人都给你外公下跪了，要和你外公私了，这笔钱就是你舅的赔偿款，就为这个事，你外公和你外婆大吵了一架，你外婆说那家儿子坐牢都不能让她解恨，另可不要赔偿也要让人家坐牢，结果赔偿款的事还没完全谈好，你外公就住院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钱给舅舅？”
“我给了，他不要！”
“你外婆一直恨我，是我连累了你舅舅，还有你外公！”
“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外公的这个存折，钱是你舅舅的，无论何时都是，我跟你讲，你记住了！”
“那，你自己保管着不好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上讲台了，我怕，万一......”
“妈，你不会有事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命抢回来了，其他方面以后会慢慢恢复的！”
“小丽，这些你都先替我保管着，这个家里，其他的东西都值不了什么，这个，你拿好，过几天，你就回学校去，我没事的。”
“妈，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陆金枝迟疑了一会，眼神流露出一刹那的落寞和寂寥，但很快调整了状态。
“没事的，你舅婆，就是咱这税务所房子的舅婆，她会来照顾我几天的，再过几天，我看就能下床行走，没什么事了。”
“唉，外婆，也真是的......”
“不怪她，你外公卧床这么多年了，唉，都是我害的......”
母女俩的对话持续着......
哐当——
“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的？”林环香从背后拍了老王老师一下。
“嘘，走走走，这边来跟你讲！”老王本来是要到校长办公室谈食堂垃圾处理承包一事的，走到门口，听见他们几个校委会成员在那里说陆金枝老师的事。
“额，小声点，走，我跟你讲，你可别到处跟人讲！”
“什么事，你啥时候喜欢听墙角跟了！”
“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碰巧有事找罗校长，看他们在里面，就没进去，顺便听了几句，还没听完呢，你就跑来了？”
“呵呵呵，哦，那你都听了些什么？”
“呵，我还没问你呢，你跑到校长办公室这边干什么？”
“我，你还不晓得我，我这人，坐不住的，各办公室转转，准备到校长办公室顺老罗的一点茶叶，听说是普洱，特级的，鬼晓得是谁送他的，他说了，随便拿的！”
“呵，就你，没把他当校长哈！”
“切，你们都是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人，别的没有，性格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快说，你都听了些啥？”
“哎哟，我看，陆老师，恐怕是要卷铺盖罗！”
“什么，什么意思？”
“刚才我听他们说了，说陆老师现在这个状况，她的那个初三毕业班，学校是不准备让她带了，连她的课也要拿出来。”
“那还不好，还轻松些！反正年纪也不轻了，要不了几年，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我还巴不得少上课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听他们的意思，是想让陆老师走人！”
“他们，就他们，他们有什么权力让陆金枝走，不在金马中学，能去哪儿！”
“呵，你以为，他们就是在商量，用什么方法，让陆老师自己主动离开！”
“我听那个李尚能在给罗校长建议呢！”
“他，落井下石的东西！”
“那倒不是，好像是说要罗校长跟陆金枝老师谈谈，陆老师现在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又恢复不了，再加上家里出的一档子事，哎呀，反正，就是建议让徐嫣然带陆老师的班，然后把徐嫣然原来带的班和贾晓雅带的班合并成一个班算了！”
“这是什么狗屁安排？那人家贾晓雅同意？还有那些学生家长会同意？”
“鬼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那不是乱成一锅粥？”
“反正，陆老师的那个班是重点班，不能丢，中考是要交成绩的！”
“哦，按你的意思，小徐和小贾带的班，人家那些孩子就不是爹妈生的，任由他们摆布了？”
“唉，这两个大学生，都没看出是到这儿安心教学的样子，本来带毕业班，就不合理，没经验不说，两个平行班，都没见教出成绩来，这学期一模一出，差的不得了，中考是不可能交账了！再加上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不来上学了！”
“唉，真是烂摊子！”
“谁说不是呢？一些孩子听说毕业证到时候交钱就可以拿，都不来上学了，还有的说是中职学校来招生，也不要什么成绩，也不学了，教室里在搞学习的，没几个了？”
“还有，还有，重磅消息——”
“什么？这神秘？”
“贾晓雅，已经跟当地教育局提出辞职了，跟咱们学校罗校长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听说，已经走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作的吧，前两天，不是看见她和小徐还在一块咕咕隆隆的吗？”
“哈哈，这回，你消息不灵通了吧！”
“所以，他们才想要合并班级。”
“那，也不能呀，班上还有其他科任老师呢？”
“你傻呀，你没看看，都是谁带这两个班的课？”
“哦——我懂了，怪不得，真是世态炎凉哟！”林环香的一声“哦”和“哟”拖了很长的一个尾音。
“陆老师，唉，在金马中学，白忙活了大半辈子，这个时候，真是卸磨杀驴，他们还说是为学校大局考虑！”
“我就是说嘛，这书，教好教不好，在这鬼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呀，快活的人，总是快活一生，自己过不好，哪个来替你过啦？”
“是呀，不过是一个勉强糊口的饭碗，人家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哎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一个不是为自己活，金枝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真划不来！”
“这都是命，命不好，能怪得了谁？”
“行了行了，走走走，这些话我可没当你说过啊，他们都还只是在那里商量呢！”
“唉，行了，八九不离十了，关我们什么事，那是他校领导操心的事！”
“呵呵呵，谁说不是呢？”
“哎哟，我说环香大姐，今天，又搞得这漂亮！是要相亲去呀！就不怕出去被人劫色呀！”老金转悠过来了。
“呵呵，是呀，老娘我劫财没得，劫色巴不得！”
“你个老妖精！就你家老岳稀罕你！”
“呵，那你没事烂嚼舌头干嘛？”
林环香和老金也是能唱上一曲“二人转”了。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教学楼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教室里学生们欢呼雀跃，走廊里，人头攒动；操场上，男生女生一下子就三五成群的玩闹开来。
五星红旗在主席台高耸的旗杆上，正迎风招展，高高飘扬。
一切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平常的日子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
校园广播响起，大课间时段，专门为毕业班同学设的一个音乐点歌台，每天播放的都是那么几首曲子，学生们都听腻了，学校也不给换一换，至于老师们，对这音乐，大多数是无感，有时，甚至觉得有些吵闹，严重干扰了他们的闲谈分贝质量。
小丽手里拿着这个棕色小皮包，满脸疑惑的端详着。
“你过来！”陆金枝示意潘家丽坐到她身边来。
“小丽，这是妈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你外公留在我这儿的存款。”
“妈，你，这是在做什么，你......”
“你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你自己打开看看！”
“小丽，你外公现在瘫痪在床，说话也不利索，自从你外公中风以后，你外婆对我一直成见很深，有些事，以前没告诉你，有些话，那时候你小，也不能对你讲！”
“妈，你，咱们家以前发生了什么？不，外婆家发生了什么？外公的存折，怎么在你这儿？”小丽看到存折上的那个数字，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丽，我的这张卡，是留给你的，你现在读研，将来结婚，妈给你能攒下的钱，就这么多了，你不要放弃你自己的人生，这个家你迟早是要离开的，妈妈希望你将来幸福！”
“妈，我，我不能要你的卡！”
“傻孩子，你现在正需要这些钱，不是吗？再说这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小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省吃俭用的妈妈，竟然会攒下这么一笔不小的存款，竟然全是留给自己的。
“小丽呀，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没有想过在城里买房，也不想留什么财产，潘家也无权干涉我的这个钱的用途，你替我保管着，将来万一我真有什么不测，你留着，会有用处的！”
“妈，你又在说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不许你在这样伤害自己！”
“我是说，人生在世，来有时，去也有时，生老病死，这个谁都说不准，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念想，就希望你好好的。”
“妈，你不要这个样子，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小丽的眼圈又忍不住红了。
“行了，别哭，就当替我保管，我和你爸，也算是走到头了，谁也不欠谁的。”
“妈......”
“还有，你外公的这个存款，是当年你舅为了我跟人打架，被人伤了，本来对方是要坐牢的，后来那家人求和，希望不要告他儿子，给他儿子留一条生路，那家人都给你外公下跪了，要和你外公私了，这笔钱就是你舅的赔偿款，就为这个事，你外公和你外婆大吵了一架，你外婆说那家儿子坐牢都不能让她解恨，另可不要赔偿也要让人家坐牢，结果赔偿款的事还没完全谈好，你外公就住院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钱给舅舅？”
“我给了，他不要！”
“你外婆一直恨我，是我连累了你舅舅，还有你外公！”
“妈，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外公的这个存折，钱是你舅舅的，无论何时都是，我跟你讲，你记住了！”
“那，你自己保管着不好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晓得以后还能不能上讲台了，我怕，万一......”
“妈，你不会有事的，医生不是说了吗，命抢回来了，其他方面以后会慢慢恢复的！”
“小丽，这些你都先替我保管着，这个家里，其他的东西都值不了什么，这个，你拿好，过几天，你就回学校去，我没事的。”
“妈，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陆金枝迟疑了一会，眼神流露出一刹那的落寞和寂寥，但很快调整了状态。
“没事的，你舅婆，就是咱这税务所房子的舅婆，她会来照顾我几天的，再过几天，我看就能下床行走，没什么事了。”
“唉，外婆，也真是的......”
“不怪她，你外公卧床这么多年了，唉，都是我害的......”
母女俩的对话持续着......
哐当——
“干什么呢，你，鬼鬼祟祟的？”林环香从背后拍了老王老师一下。
“嘘，走走走，这边来跟你讲！”老王本来是要到校长办公室谈食堂垃圾处理承包一事的，走到门口，听见他们几个校委会成员在那里说陆金枝老师的事。
“额，小声点，走，我跟你讲，你可别到处跟人讲！”
“什么事，你啥时候喜欢听墙角跟了！”
“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碰巧有事找罗校长，看他们在里面，就没进去，顺便听了几句，还没听完呢，你就跑来了？”
“呵呵呵，哦，那你都听了些什么？”
“呵，我还没问你呢，你跑到校长办公室这边干什么？”
“我，你还不晓得我，我这人，坐不住的，各办公室转转，准备到校长办公室顺老罗的一点茶叶，听说是普洱，特级的，鬼晓得是谁送他的，他说了，随便拿的！”
“呵，就你，没把他当校长哈！”
“切，你们都是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人，别的没有，性格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快说，你都听了些啥？”
“哎哟，我看，陆老师，恐怕是要卷铺盖罗！”
“什么，什么意思？”
“刚才我听他们说了，说陆老师现在这个状况，她的那个初三毕业班，学校是不准备让她带了，连她的课也要拿出来。”
“那还不好，还轻松些！反正年纪也不轻了，要不了几年，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我还巴不得少上课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听他们的意思，是想让陆老师走人！”
“他们，就他们，他们有什么权力让陆金枝走，不在金马中学，能去哪儿！”
“呵，你以为，他们就是在商量，用什么方法，让陆老师自己主动离开！”
“我听那个李尚能在给罗校长建议呢！”
“他，落井下石的东西！”
“那倒不是，好像是说要罗校长跟陆金枝老师谈谈，陆老师现在的身体一时半会儿又恢复不了，再加上家里出的一档子事，哎呀，反正，就是建议让徐嫣然带陆老师的班，然后把徐嫣然原来带的班和贾晓雅带的班合并成一个班算了！”
“这是什么狗屁安排？那人家贾晓雅同意？还有那些学生家长会同意？”
“鬼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那不是乱成一锅粥？”
“反正，陆老师的那个班是重点班，不能丢，中考是要交成绩的！”
“哦，按你的意思，小徐和小贾带的班，人家那些孩子就不是爹妈生的，任由他们摆布了？”
“唉，这两个大学生，都没看出是到这儿安心教学的样子，本来带毕业班，就不合理，没经验不说，两个平行班，都没见教出成绩来，这学期一模一出，差的不得了，中考是不可能交账了！再加上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不来上学了！”
“唉，真是烂摊子！”
“谁说不是呢？一些孩子听说毕业证到时候交钱就可以拿，都不来上学了，还有的说是中职学校来招生，也不要什么成绩，也不学了，教室里在搞学习的，没几个了？”
“还有，还有，重磅消息——”
“什么？这神秘？”
“贾晓雅，已经跟当地教育局提出辞职了，跟咱们学校罗校长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听说，已经走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不是，你作的吧，前两天，不是看见她和小徐还在一块咕咕隆隆的吗？”
“哈哈，这回，你消息不灵通了吧！”
“所以，他们才想要合并班级。”
“那，也不能呀，班上还有其他科任老师呢？”
“你傻呀，你没看看，都是谁带这两个班的课？”
“哦——我懂了，怪不得，真是世态炎凉哟！”林环香的一声“哦”和“哟”拖了很长的一个尾音。
“陆老师，唉，在金马中学，白忙活了大半辈子，这个时候，真是卸磨杀驴，他们还说是为学校大局考虑！”
“我就是说嘛，这书，教好教不好，在这鬼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呀，快活的人，总是快活一生，自己过不好，哪个来替你过啦？”
“是呀，不过是一个勉强糊口的饭碗，人家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哎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一个不是为自己活，金枝搞成今天这个样子，真划不来！”
“这都是命，命不好，能怪得了谁？”
“行了行了，走走走，这些话我可没当你说过啊，他们都还只是在那里商量呢！”
“唉，行了，八九不离十了，关我们什么事，那是他校领导操心的事！”
“呵呵呵，谁说不是呢？”
“哎哟，我说环香大姐，今天，又搞得这漂亮！是要相亲去呀！就不怕出去被人劫色呀！”老金转悠过来了。
“呵呵，是呀，老娘我劫财没得，劫色巴不得！”
“你个老妖精！就你家老岳稀罕你！”
“呵，那你没事烂嚼舌头干嘛？”
林环香和老金也是能唱上一曲“二人转”了。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教学楼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教室里学生们欢呼雀跃，走廊里，人头攒动；操场上，男生女生一下子就三五成群的玩闹开来。
五星红旗在主席台高耸的旗杆上，正迎风招展，高高飘扬。
一切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平常的日子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
校园广播响起，大课间时段，专门为毕业班同学设的一个音乐点歌台，每天播放的都是那么几首曲子，学生们都听腻了，学校也不给换一换，至于老师们，对这音乐，大多数是无感，有时，甚至觉得有些吵闹，严重干扰了他们的闲谈分贝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