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道:“可以见一面?”他陡地想起原木船骗自己时的情形来,问道:“是真的见?还是用幻术来骗人?”
    风寒之一听这话,登时脸色剧变,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晨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心想:“看风寒之的模样,多半是幻术么?唉……他真是个痴情的人呢……”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风寒之才又道:“想来凌盟主这次是想帮沙漠部落中的人了?”
    凌晨道:“不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杀戮神殿想灭掉火神祝融,我自然要帮他,而且祝融也正是因为不肯归顺创世神,创世神才这下令围剿他,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帮火神祝融!”
    风寒之道:“既然这事凌盟主要插手,那我便不管了,明天一早,我便回江南去了,不过凌盟主,你可要千万小心,这次邪方直带的高手不在少数,以我看来,祝融这次多半难逃一死!”
    凌晨道:“为什么这么说?”
    风寒之道:“因为这次不但邪方直的高级化身来了,力神教的五堂堂主亦全都来了,而且杀榜前十位高手亦是全数都集在了这里,更何况还有那位跟祝融的实力不相上下,而且跟祝融亦是生死大敌的解鞭,解鞭的几位弟子亦不是庸手,沙漠里虽然高手不在少数,但又怎能抵抗的住这些高手?你想想,宝国的实力比沙漠帝国的实力只强不弱,一个戮力的高级化身就能在防卫森严的妙轻城随意杀人,就连神通惊人之极的宛沚水宛姑娘都被杀,这邪方直的高级化身比戮力的高级化身的实力只是略逊一筹而以,火神祝融虽然号称火神,其实也只是一名实力强横的人类罢了,他怎可能抵敌的过邪方直这些人?”
    凌晨无言以对,虽然他不说话,但他心里也十分的明白,风寒之说的不错,火神祝融这次恐怕是非死不可,根本连一点胜利的机会也没有!
    风寒之又道:“就算是凌盟主神通通天,大发神威,如同杀掉戮力的高级化身一般,把邪方直的高级化身给杀了,但到时候,邪方直的本体难道不会跟戮力的本体一样,强行出手?那时你又拿什么来抵抗?”
    凌晨不语,若是邪方直高级化身出手,自己不敌之下把叶刀给自己的最后一把小刀使将出来,邪方直的什么狗屁高级化身绝对抵挡不住,必死无疑,但若是他的本体出手,自己不召唤原木船帮忙的话,恐怕连逃都逃不了,又拿什么来抵抗?
    风寒之见凌晨脸色沉重,知道被自己说中了,道:“所以沙漠中的高手免不了在这一战中死的干干净净,井部落首领才对外宣称的这什么火帝王朝也定然很快就烟消云散,古语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何不携了你的美娇娘,趁现在远走高飞?趟若有一日你终于神通大进,直超仙佛,那时再寻创世神的麻烦也不迟!”
    凌晨转身望了远处哥舒婉一眼,只见她正远远地望着自己,眼中露出又是期盼又是难过地神色来,那种熟悉的目光,看得他心中一软。
    风寒之又道:“凌盟主难道不想去神之墓地里去看一看么?”
    凌晨喃喃自语道:“带着我的美娇娘,远走高飞?我……”
    他思量了片刻,重重地一跺脚,道:“我怎么可以这么办?我绝不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如果那样,太也也像话了!”
    风寒之一怔,问道:“怎么不像话了?她守着外人都对你这般了,你竟还不肯接受她?你是要迫的她去自杀么?”
    凌晨大为语塞,道:“我……我……”
    风寒之道:“如何?这沙漠中的女子可跟咱们江南大为不同,她们若是肯抱着你狠狠地亲一口,那意思便是说这一生一世便跟定你了,绝不会再去喜欢的男人,虽然萍儿、宛会主她们已经仙去,但凌盟主是一国之君,焉能无妻?”
    凌晨眼圈都红了,恼道:“我不想当什么一国之君,我不要什么美娇娘,我只想让冷秋子、宛沚水她们几个再活转过来,我只想让创世神和这什么狗屁杀戮神殿从世上消失,如此而以……!”
    他顿了一顿,以坚定无匹的语气接着道:“我知道这两件事每一件都难之极矣,恐怕我永远也无法做到了,所以能活多久我已经不在乎了,我都不想活了,既然有这样,我为什么还要远走高飞?大不了轰轰烈烈的跟创世神的手下打一场,死了也就拉倒!”
    “所以我绝不会逃走的,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了,那也是天意如此,我活到现在,已经活的够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风寒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见凌晨神色坚定,口气又是这般斩钉截铁,知道自己再劝也是无用,下面再劝凌晨的话登时都说不出来了。
    他因为自小亲戚尽都死去,后来就连自己深爱着的也深爱着自己的女子也死了,他心里实在是寂寥无比,本欲自杀殉情,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得知还能再见秀儿一眼,便绝了自杀的念头,一心一意只想再跟秀儿促膝一谈,然后再自杀。
    他亲戚里只剩下了一个表亲绿萍儿,后来绿萍儿家里的人尽数都死在白云飞手下,只余下一个表妹绿萍儿,他对自己这最后的亲人自然珍惜无比,没想到绿萍儿后来竟然也死于非命!
    在他心中,自己还在世间的亲人自然只剩下了凌晨这个表妹夫,他不愿意再让凌晨死去,所以便想劝凌晨远远地离开现在这块是非之地,没想到他现在只想一心求死,自己劝了半晌,竟然半点事也不管。
    他本来觉得凌晨娶了这么多女子,实在是个大色鬼,心中对凌晨倒也并不如何佩服,现在见凌晨并无一丝喜新厌旧之意,心中对绿萍儿几人念念不忘,这才知道凌晨也算是一个痴情种子,等凌晨说出要为绿萍儿几女殉情这话之后,对凌晨大起了同病相怜之情,暗忖:“我也只是想再活十二年,见了秀儿一面之后,立刻便自杀去黄泉之下找秀儿,跟凌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一个早死,一个晚死罢了!”
    风寒之笑道:“好,你我自此一别,恐怕再也后会无期了,此时此刻,该当敬你一杯才是!”
    凌晨道:“有酒!”说着,他一伸手,把那半袋酒拿了出来,他一仰脖,喝了一大口,把酒袋递给了风寒之。
    风寒之哈哈大笑,接过酒袋来亦是喝了一大口,道:“寒之此生能识得凌盟主这般知己,当真是可喜可贺,此时此刻,我送你一首曲子吧!”
    他把扇子放回口袋里,一伸手,把自己的笛子拿了出来。
    凌晨接过风寒之递过来的酒袋,又喝了一大口,道:“嗯……不知风公子可听过一首琴曲叫做……叫做‘相思’?”
    风寒之心中一动,笑道:“你是从墨庄墨玉儿那里听来的么?”
    凌晨点头道:“你怎地知道的?”
    风寒之大笑道:“这首曲子便是我写的呀,我怎会不知道?曲谱我只送给过墨庄上的三小姐一人,你自然是从她那里听来的了。”
    “这首曲子是我悼念亡妻所写……好,便是这曲子了!”
    风寒之一横玉笛,呜呜咽咽的吹将了起来,调子正是凌晨第一次识得墨玉儿时听到的那个调子。
    只是这首相思被风寒之的玉笛一吹,和美之气大减,悲伤之意大增,直听的人心中慢慢地积满了满满的忧思之情,满满的爱恋之意。
    凌晨只听了片刻,泪水潸然而下。
    远处的哥舒婉心中正回想着刚刚凌晨和哥舒月纠缠在一起时的香艳情景,想起凌晨紧紧的抱着妹妹,跟她缠缠绵绵,心中又是躁动又是难过,又想起自己刚刚抱着凌晨狠狠吻那一口,心中却又是甜蜜又是羞涩,此时突地听到风寒之这首‘相思时苦相聚苦,与卿厮缠付一生’悲伤又甜蜜的曲子,一时听的痴了,只觉得这曲子把自己的心事竟全都一丝一毫也不差的都吹了出来,泪水亦是慢慢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一滴一滴直浸进脚下的黄沙中去了。
    风寒之缓缓地向远处走去,等一曲终了,他高大健美的身影早已溶进了夜色的黑幕中去了。
    只听远处的他哈哈一笑,笑声里大有愉悦之意,随即便再也没了声息,想来是已经走的远了。
    凌晨却还在原地想着自己初识墨玉儿时的一切,想着她一颦一笑,一蹙一嗔,只觉得甜蜜无比,想起她吃醋时曾经伸脚狠狠地在自己的肚子上踹过一脚,又想起她不让自己去宛沚水、凌芑的房间,缠着自己求欢时的情形,一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再也回之不来了。
    哥舒婉等了半晌,见凌晨仍旧如同一块木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颤也不颤,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又过了好半晌,凌晨仍旧是这般模样,她登时吓呆了,只当凌晨已经死了,慌忙奔了过来,双手抓住凌晨的双肩,微微摇晃,慌慌张张的问道:“凌公子,你怎么啦?凌公子?……”
    凌晨这才把漫天乱飞的遐思收了回来,他一回过神来,便看到眼前这张绝美的脸上,正露出一脸十分惶急的神色,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也正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急的几乎要哭将出来。
    他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哥舒婉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心想:“凌晨啊凌晨,你可当真是作孽,走到那里风流到那里,你对的起这些喜欢你的女子么?”
    他一开始听兔子说自己的身体因为改造不完全的缘故,会强烈的吸引着靠近自己的女子,本来十分喜欢这一点,只觉得享尽天下艳福,有何不好?
    但冷秋子当先死去,令他悲伤无比,后来,墨玉儿、宛沚水等五名深爱着他的女子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更令他悲伤欲狂,只觉得这一切全是自己的原因,正是自己跟她们有了纠缠这才害死了她们,若是她们跟自己毫无瓜葛,现在岂不是还快快乐乐的活在世上?
    他一想到这一点,开始变的十分痛恨起这一点来,十分希望自己能变的跟正常人一样才好,对靠近的女子丝毫没有吸引力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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