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歪歪嘴,抚掌笑道:“制阃好算计,虏军轻兵突进,粮草不多,关门打狗必建大功。”
    李易点了点头,指尖触及处却未有胡须,不免有几分尴尬,笑了笑道:“还请宣抚司各部不计辛劳,绝不能让塔海走脱,而我八千精兵,负责监视其马队。”
    八千人留下有保存实力嫌疑,但一样的话换个角度去看,效果截然不同。方才,在孟璋等人眼中,李易以八千生力军留在兴元府,绝对让人如鲠在喉,有监控的嫌疑。
    王柏兵出仙人关,八千人存在的意义便不同了,是用于监视蒙古军马队的力量,毕竟宣抚司大军的马军很少,李易的做法要是真心为公,应该说是对宣抚司大军的保护,那就算是合格的友军。
    孟璋心下甚至在想,是不是冤枉了李易,自己是不是太无礼了,人家是御赐的经师,又曾经得到不少大儒的赏识,学识绝不下于那些士大夫,地位比武人优越,现在又是一方率臣,面对武人身份的宣抚司,自有自己的矜持。
    既然话说开了,大家便商讨一下细节,结果是皆大欢喜,宾主想得,李易很满意地离去。
    “二哥,我看制阃颇有诚意,毕竟大敌当前需要同仇敌忾,会不会是我等担忧过头了?”孟璋向孟珙表示了疑惑,李易的排兵布阵,绝对是十足公开,让宣抚司大军进攻也有冲理由,毕竟蜀川大军主力,经过一场血战,不休整绝对无法投入战斗。
    孟珙凝眉沉思,他也有些吃味,不能十分准确拿捏李易,难道尚未到图穷匕首见的地步?李易的诚意是十足的,他不能否认也无法否认,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想不出来到底在何处。
    王令咂咂嘴,有几分感慨地道:“太尉,我看李易是有诚意的,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
    “何以见得?”孟珙眼前一亮,很想听听王令的意见,毕竟王令资历颇深,是军中老练的虎将,军事造诣不低。
    “从李易布局上看,他的用意在于全歼虏军,而我宣抚司大军,不过是他手中棋子,借着机会消弱我等力量。不过他这般算计也无可厚非,这一仗宣抚司还必须要打。我看驱逐虏人后,他才会以酌情对付我等,至少拿下整个利州两路再说,太尉,不得不说,朝廷做的过了!”
    王令叹了口气,他也不满朝廷的做法,李易所展现的才能和实力,拉拢还来不及,朝廷竟要除去,就算你做了那就要做好,认真点行不行啊!现在居然让人家跑回来了。
    同样,孟珙对朝廷做法也很不满,更对朝廷重臣充满矛盾手法不屑,但他并不纠缠旁枝末节,李易与朝廷关系破裂,等同于地方割据势力,翻脸自然是迟早的。经过王令的“提醒”,他逐渐倾向于李易真心要打退蒙古人,不仅是私人仇恨,还有正名的缘由。
    无论如何,李易必须用蒙古人的血,洗刷三年的耻辱,对于一位能够执掌方镇的人而言,名誉是非常重要的。
    “他那八千精兵,将是我等障碍,必须要谨慎对待。”孟珙不能不有所顾忌,朝廷必然要解除李易武装,他必需无条件去执行。既然,未能借塔海的手重创李易,他需要考虑在恰当的时机,即击败蒙古军,又能给李易雷霆一击。
    “太尉,当在塔海北撤之时,约李易商议军机,届时拿下。我看李易对太尉戒心甚重,行至有千人护送,宿卫武士片刻不离,却不好办”王令有些犯难。
    孟璋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地笑道:“这有何难,出动飞鹘军锐士,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就算他有千人又有何惧。”虽说他对李易感官颇好,却不影响它事,该下手时半点也不含糊,当然这都要到击败蒙古人再说。
    孟珙一挑眉头,却淡淡地道:“李易亦是人物,无论如何,他是真心抗战,我心却时有不安。”
    王令稍加沉吟,正色道:“李易与朝廷势同水火,太尉与之迟早冲突,在虏人退去时拿下最为合适。”
    “也罢,总会要图穷匕首见,蜀川大军已是李易私军无疑,无论朝廷做的怎样,”
    “二哥,险些忘了与你说,南尚言前日出本军,直奔李易的营寨而去,此时尚未归来。”
    孟珙目光一滞,蹙眉道:“哦,竟去了李易营寨,李易来到南郑她却未回来。”
    “他军中本有来投李易的女冠,看来是护送去了。”王令不屑地笑了,又说道:“李易可真是痴情种子,当年在太乙宫还会勾搭女冠,惹得娇滴滴的女冠千里来投。”
    孟璋发出男人才懂的笑容,扶了扶胡须笑道:“道门不忌人事,这也是人之常情嘛!这位小娘子真是水灵,我看绝不下于南尚言,李易这厮真有艳福,呵呵。”
    “关键是南尚言为何亲自护送。”孟珙脸色很不好看,固然有别样缘由,只是形势复杂万变,南秀没有理由亲自护送女冠去李易军中,上官昭更没有任何的动静。
    孟璋和王令脸色顿时严肃,非常时期,南玥身份颇为敏感,不能不让他有所顾虑,南玥去李易那到底作何?
    却说,李易并未曾出城,而是在驿馆设下行辕,八百羽林军将士进驻北门边的营寨,背嵬军将士则在身边护卫。
    话说,他设置羽林军有某种信号,却不代表让这群小子成为宿卫,年富力强跟随他日久的背嵬军核心,才能被真正信任。当然,道理是那么说,事情总不可能半点不变通,羽林军的将士有机会被选入背嵬军,也有可能被直接选拔为宿卫,这就要看你的身手和忠诚了。
    他美美地洗了个温水澡,去了一身的尘烟,随意穿了细麻短衫,在会客厅内凉榻上随意坐下,披散的湿发,则用锦绳扎起来,颇有一番闲散气息。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享受生活,尽可能让自己舒坦起来,沐浴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快乐。尽管,他能沟通将士们一同,在艰苦的环境中奋搏,千余里转战一身污垢,但那时临战,生存和胜利是第一位的,想舒坦就别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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