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等同于默认了张松岭意见,事到如此还能说什么,何况机会还是不错的,他并不认为李易能辩得过诸多名家,试一试也无妨。
    不过,他也长了个心眼,决定不亲自趟这趟浑水,只是做个寻常看客支持张松岭,无论谁输赢都不关他鸟事。
    张松岭恢复了轻松闲暇的模样,品着上好的茶水,淡淡地笑道:“宫家师妹的茶,好久没有品了,记得上次还是随知客去才幸运品尝。”说着话,眼都眯起来了。
    马俊闻言脸色微寒,脸色有几分僵硬起来。
    李易的生活倒是颇有规律,简直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徘徊在太乙宫内如饥似渴地学习,引起了老辈人的赞许,这年头能沉下心学习典籍的人不多了。
    实际上,李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想顺利回家,不学习点知识是不行的,万一有机会参加论道,要是输了话必然会一落千丈,找到机会正大光明回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然,要是私自离开太乙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届时它将成为游荡野道,不具备权威的护身符,就算回去也无法脱离官司,还不如在外面忍几年。
    曲道人对张松岭的建议颇为上心,更是心知肚明其所谋,原本他对李易的那点怨恨,早就随风飘散了。
    不过,张松岭的报酬让他为之心动,几句话撩拨起他对不满,顺带着勾起了贪婪欲望。从开始对付个北道,张松岭不值得话大价钱,到北道隐藏颇深,连大宣和尚也不是对手,恐怕另有所图,让他起了万般警觉。
    最终,他还是决定相助张松岭,作为利益交换,张松岭将恳求家族,为曲道人的家人谋个好职位。
    别看张松岭并非家族的核心,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张家人,在家中好歹还有长辈,安排个胥吏还是有能力的。
    “法主,祀部斗茶论道临近,却不知青年辈人选怎样?”作为负责太乙宫外事的知客,曲道人自然能参与其中,他的意见态度很挺重要的,这也是张松岭找他主要原因。
    掌院扶着花白的胡须,沉吟良久却没说话。
    “你那点事等等再说。”海巡是先来的,被曲道人打乱了话,脸色很不好看地道:“已经查明牛二郎勾结泼皮,不知法主要怎样处置?”
    别看处置个道士,却事关太乙宫两位真传,还是内部有人勾结破皮无赖,传出去对宫观声誉打击很大,绝对会被人利用起来,要知道皇家宫观出了丑闻,是打赵官家的脸面,某些道统却乐意落井下石。
    掌院不能再沉默了,稍带几分冷峻地道:“还能怎样,竟然为了些许小事伤人,此等嫉妒小人留之何用?赶出山门由仁和县法办。”
    这算是最严厉的惩罚了,感触山门等于剥夺了道籍,这种被赶出来的人,哪怕在地头上也不会有人雇用。道门自南渡以来一改进出朝廷的张狂,逐渐养成清静无为的做派,对待门人子弟要求严格,严防出现林灵素这种人。
    相对佛门的低调,在人们眼中,道门逐渐成为严于律己的道统,弟子素质相对较高,要真是被驱逐出门庭,绝对是道德败坏,这种人谁还敢去用?
    当然,胖道人的罪行,不是触犯门规那么简单,雇凶伤人涉及刑律,自然要由仁和县来处置,至于怎样个结果没有人去关心,胖道人不过是个可悲的棋子。
    海巡点了点头,不再向下说了,也没有去说心中的疑惑,只是缓缓地说道:“还要更加约束门人,断不可出现此事。”
    掌院轻轻颔首,淡淡地道:“说的不错,这类事败坏太乙宫名声,绝不可再发生。”
    不深究是一回事,事情又是一回事,有些事情不宜追根究底,却决不能再发生,信号已经传递出去,可以说做的仁至义尽,你要再不按规矩来,那就不要怪我不给脸了。
    “法主,这个、这个后辈弟子参加。。。。。。”曲道人见缝插针,他早就明了事情幕后主使,却见法主并不深究,采用了大事化小的办法,认为过江龙还是不如地头蛇,对自己答应张松岭的事更有信心,那是文斗嘛!
    海巡古怪地看了眼曲道人,笑眯眯地道:“不过是随从侍候的后辈,无需那么隆重。”他的意思很明确,那些后辈弟子跟去,不过是彰显道统后继有人,就算有后辈的辩论,也不会引起名流特别关注,需要太乙宫高层决断人选吗?
    当然,话中话还是让人玩味的。
    掌院何等的老谋深算,太乙宫可是皇家宫观,能够成为掌院,实际已经是神宵道统实权人物之一,联系到买凶伤人,又岂能看不出这点小把戏。也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淡淡地道:“不过是每年例行斗茶,随意点几位真传就是。”
    “只是。。。。。。”曲道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掌院脸色稍有不悦,就差把后面有屁就放说出来。
    曲道人脸色微苦,掌院的话是轻巧不假,却依然不能听出不悦味道,看来李易的确被看中,要不是为了家人,自己压根不会和张松岭合作。只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了,硬着头皮道:“虽说,小辈论道不过是锦上添花,却也不能等闲视之,更何况大佛寺的大明和尚,可是指名道姓要和妙虚辩论,随意点人恐怕脸面上不好看。”
    佛门善辩世人皆知,道门屡屡吃瘪不是新闻,佛门僧人公然挑战道门弟子,这种情况是不多见的,要是避战的话恐怕有损太乙宫面子。
    海巡也是心念晃动,目光转向仿佛神游太虚的掌院,沉声道:“大明是大佛寺翘楚,前日被妙虚驳斥,恐怕会有备而来,法主看。。。。。”
    “妙虚虽是北方道统,却也是我神宵门人,此子隐然有符箓先贤道统风范。”掌院没有正面回答,却也把意思表达明白,他之所以看重李易,就是看到了那股先秦的朴素理论,还有构建道门仙神体系的理念,或许真能为道门趟出道路。
    曲道人心念晃动,自问掌院对李易的评价,竟然到了这种高度,出乎自己的料想,心思顿时活络起来,隐隐有些后悔的味道。
    “法主,是否让妙虚参加?”海巡双眼闪烁精光,话语中透出无限的意味。
    就在太乙宫高层勾心斗角时,李易意外接到了拜帖,当他打开之际,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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