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都打了,那人还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不清楚脸,熊黑子也不敢去把他翻一个身,女孩们自然更不会做这种莫名的事情。
    开玩笑,这些年谁不知道啊,不去动还好,谁去摸一下那就谁倒霉。打开应急灯,大灯也让它亮着,雪亮的灯光可以让来往的车辆看得清清楚楚,不会出现懵懂一下压上去的狗血剧情。
    急救车来的很快,跟在后面警灯闪烁不停的的还有一辆交警的车子。下来的交警粗看了一下现场,几个女孩也给熊黑子做了证。
    一架推车推了过来,两个护士把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翻了过来,一声惊呼,距离最近的那个护士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尖叫起来。
    这边围着交警的几个人都凑上去,熊黑子都被吓得心里一个哆嗦。
    醉汉满脸都是鲜血,几乎看不清楚脸部。交警最先镇定下来,他们的工作就是和各式各样的车祸打交道,比这更血淋淋的场面都见过,没啥大不了。
    不过,年轻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的交警眼睛在熊黑子和几个女人身上来回打量着,他问道:“你确定你没有撞他?”
    不等熊黑子回答,交警沉吟一下:“这样,你们几个都跟我回队里去做个笔录。”估计交警心里产生了怀疑,按照熊黑子和几个女人的说法,这个人是自己摔在地上的,怎么可能流出那么多的鲜血,不科学嘛。
    无论是熊黑子还是几个女人都不愿意了,大家都是晚上挣钱,都是出卖肉体挣钱,不管是出租车还是洗浴房,也就是职业分工不同罢了,其实还不是都靠的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去交警队谁知道耽误到什么时候啊。
    这边在嘀嘀咕咕,那边急救车上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熊黑子晃了一眼,看那架势估计是医生。他呵斥了一句站得远远的小护士,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慢慢的顺着地上那人的额头冲淋下去。
    常规来说,急救车随车的医生应该初步了解清楚病人的状况,提前通知医院做出相应的准备,这样有利于病人的抢救工作顺利进行。
    哪怕在和交警据理力争,也始终在关注着地上这人的熊黑子忽然觉得自己汗毛刷的倒立起来,他指着那边,结结巴巴的喊着:“你们看,那个,那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可以说,除了蹲在那里的医生本人还算稳得住心神,毕竟急救医生一天到晚打交道的就是这些情况,其他人真的吓坏了。
    路灯下,那个醉汉脸上刚被冲洗干净,鼻子、嘴角、眼睛包括耳朵又接连不断的汩汩冒出鲜血,一股接着一股,医生也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了。
    “妈的”,交警低声骂道,他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七窍流血?撞伤?”
    医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摇摇头,随手在这人的几个关节以及胸腔按压了几下:“不是,身上没有受伤,没有骨折。”
    “你,你,你的鼻子、眼睛、耳朵?”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发问,熊黑子片头一看,刚才和自己调笑的那个女孩指着交警,浑身在战栗。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年轻交警很是诧异,他不解的盯了一眼女孩,却看见原本还泰然的医生手一撑地,一下站起来,冲过来扶住自己。
    越来越莫名其妙的小交警推开医生:“你们搞什么啊?”他觉得脸上有股黏糊糊的感觉,下意识举手擦了一下脸。
    手刚放下来,小交警自己也愣住了,他没注意到,除了那个医生,其他人都远离了自己,地上那个醉汉暂时也没有人去过问。
    小交警的手背上全是血,暗红一片,他有些慌张的伸手在裤兜里拿出一包纸巾,妈的,妈的,心里不停的骂着,几张纸巾抽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打开,小交警就全部揉到脸上。
    没等他再次看清楚纸巾擦拭的情况,头一晕,小交警浑身一软,萎顿在地。
    这一刻,熊黑子一个激灵,一股冷汗从尾椎直冲后脑勺,后背冰凉,他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以前斑斓的霓虹灯忽然间好似鬼影森森,扭曲变换不停。
    打了一个冷颤,熊黑子升起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现场怎么看也不像好事。妈的,趁着现在赶紧溜吧,偷偷瞟了瞟周围,医生和两个护士忙着把小交警抬上推车,几个女孩已经退开十多步远,一个个花容失色、面如死灰。
    从小,熊黑子身形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但是胆子很小,真的很小。因为体型的原因,在读书生涯里没有和同学发生过大的摩擦,打架也只是见过而已。
    而且,学校的十多年,其实那里有那么多的架来打,又不是玄幻小说,动辄出现富二代欺凌贫困学生,或者为了某个女神一怒冲冠凭栏处,那是意.淫。
    现实生活里,学生是阶层压迫最小的时代,无论你家多么有钱,只要你成绩差了,你在学校就是弱势阶层,老师最多少打骂你,但是从老师的眼神,你会知道你自己的地位。
    对于教师来说,一个有钱的家长送的一些礼品,远远比不上一个优秀的学生带来的深远的价值意义,别的不说,名声,这是对一个知识分子一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就只能由某个优秀学生一次一次的力压全校、全市乃至全省、全国考生的成绩才能带来的。
    一旦自己某个学生在中考、高考或其他大考中力压全国数百万考生的时候,教师获得的荣誉和名气岂是所谓的一些钱财可以比拟。
    像某些都市小说里面,凭借武力、凭借家世称霸校园的笑话,熊黑子只能怀疑那些作者是否真的上过学,读过书。
    至于女神,一个学校历来很少出现所谓校花,更不要说中学、小学。对每一个班的雄性荷尔蒙激增的青少年来说,最美丽的也就是和自己最亲近的、距离自己最近的同桌或同班女生,很少例外。
    所以,熊黑子对自己偷跑行为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自己又不是警察, 不可能管得了那么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正好,熊黑子几步踏进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熊黑子倒也不是纯粹的立马开溜,看着车外忙碌的护士,他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上,其他的做不了,让自己车子的大灯为他们多照明几分钟还是行的。
    大灯灯泡是车主李师傅偷偷换上的市内禁止使用的氙气灯,比卤素灯泡的亮度更高。在如同白昼的照射范围,熊黑子坐在车里稍微感觉一些心安,紧闭的车门让他轻轻的喘了一口气,特意避开视线不去看地上的那个人和推车上的小交警七窍流血的惨象,他的注意力转向远一点的几个女人。
    他妈的,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熊黑子刚把头转过去,就心里发紧,处在灯光边缘的一个女孩,脸上和鼻腔处的四道清晰的血痕映入他的眼帘。
    几个女孩都站在一起,她的异样立即被其他人发现,伴随着阵阵尖叫,这条小巷的暧昧和宁静也被彻底打破。
    女孩们立即呈鸟兽散,各自跑回自己的店里,然后,几家店里迅速涌出阵阵人潮,人的好奇心不比猫小,很正常的情况。
    再也顾不上那么多,熊黑子手一动,挂上倒档,一脚油门下去,出租车直接退了出去,至于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熊黑子现在不想知道,他怕,现在他踩着油门的脚还没有力气。
    退到巷口一个宽敞一些的地方,熊黑子一脚刹车,开始猛打方向,准备掉头。
    车门突然被敲得“嘭嘭”直响,熊黑子被吓得脸都变了颜色,脚下一松,车子立即熄了火。
    “帅哥,开门,赶紧开门。”女孩继续拍打着车门,这个熟悉的声音让熊黑子放松下来,他这才看清楚,手里拎着一个手包站在外面的就是先前和自己调笑的女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中控锁,女孩动作也麻利得很,立即拉门坐了进来,她轻拍着胸口,催促着:“赶紧开车啊,帅哥。”
    好歹也算客人,熊黑子打着火,顺利的几个倒桩动作,车子掉头出去上了大街。外面的车流和路边的人流让车里的一男一女禁不住同时送了一口气。
    把刚才的诡异跑到脑后,熊黑子很自觉的问道:“美女,去哪里啊?”
    去哪里,女孩迟疑了一下,没着急回答,反问道:“帅哥,你说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不安的扭了扭身体,女孩还是鼓起勇气问着:“你说他们是不是撞鬼了?”
    撞鬼,熊黑子心里有点发抖,妈的,真的说不定是撞鬼呢,不然怎么会七窍流血啊,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流血。
    不过嘛,在大街明亮的灯光下,心里的恐惧显然驱散很多,熊黑子干笑几声:“那里有那么多的鬼啊,我觉得他们是发病了吧。”
    就连熊黑子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说法很是荒唐,发病,你看见过大街上几个人同时眼耳口鼻同时流血发病的吗?
    双方沉默了几分钟,出租车还是随着车河慢慢流动,女孩摇摇头:“帅哥,去肯德基吧,那里人多,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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