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庄子虽然寻常,土地也是中等的,但是宅子建的倒是极好,花园亭台都有。姜锦问了蒋二,才知道这官儿虽然现在穷,但是祖父也是三品大员。
    办好了田锲地契,和赵二一道从官府出来,姜锦有几分感慨,“祖上也是显赫人家了,如今跑个官儿还得卖祖业,可知这坐吃山空可要不得。”
    赵二与姜锦道,“人人都说当官好,若当官儿没钱也不好,京城那些穷官儿,凭着那点祖业过日子,手头比咱们艰涩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辛大人要是得了这个缺儿,外放到京外,这点家业没几年又回来了,保不齐整个更大的别庄呢。”
    “可不是。”姜锦笑笑道,“不过这辛大人也甚是心急了,连秋后收成都等不得了,倒让我占了个便宜。”
    这别庄种的庄稼,荷塘里样的鱼和藕,那辛大人一并都给姜锦了,算在地价银子里面。若等到秋后收获了,怎么也能卖个差不多一百两的银子。
    赵二笑,“看看,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才能有这个价格。且不说好缺难得,就说再过两个月,新科的举人就出来了。辛大人自己也是个举人,哪里竞争的过那些身家雄厚的?那会儿别说好缺,烂缺儿有一个也算是不错了。”
    “原来如此。”姜锦倒是差点忘了这回事了。
    她之前买了房子租给那些举人秀才,还收了几十两银子的房租呢,不过她现在生意做得好,只要那些人没闹出什么事来,也不甚记得起来了。
    赵二也知道这点儿,只笑道,“我知道你只顾得发财了,也不管这些了。不过说真的,若有那合适的,你也可以学人榜下捉婿,捡个家里贫寒里的举人,也不是不行。”
    姜锦知道赵二是好意,她虽然有几分家财,但是这婚事上却未必那么如意的。若是那等家底殷实的读书人家,多有嫌弃她经商露脸的,若是家里穷的,还需姜锦拿钱出来攻读甚至跑缺儿,还说不准能找着个举人。
    不过她对这事有点顾虑,她到底也不是会相夫教子的贤良妻子,更怕扶持了凤凰男后被人家嫌弃,一脚踹了。
    她在古代连个娘家都没有,真要嫁到别人家里被暗害了都没人伸冤,定南侯府的事情,已经够凶险了,姜锦心有余悸。
    因此她只是轻轻笑了笑,“只怕我也没那能力,眼下这卖几个包子糊个口的日子也不错。”
    赵二本就是聪明人,虽然不说闻弦歌而知雅意,但也看的出来姜锦的态度,便不再多说了。
    整个七月里倒是没有别的什么大事,横竖铺子人手充足,酒楼那边也不可能在这个季节开业,姜锦便组织了下,去京郊的山庄轮流避暑。
    姜锦在之前还买了几十亩山地,和之后买的辛家别庄在一个方向,区别的是一个在山脚下,一个在山腰上。那山地本也附带了两间正房两间厢房,只是十分简陋。
    在一开始那几天热的不得了,姜锦也考虑过去那般避暑,那边是山腰上,温度要低不少。
    但是柳叶不同意,因为那边不安全,魏辛红也担心有蛇虫之类的,姜锦便打消了主意。
    现在么,倒是可以策划着轮流过去玩几天,也是员工福利了。
    对此大家都挺高兴,说真的,大家除了魏辛红,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去避暑什么的,简直想都不敢想。
    如今虽然说是卖身为奴,日子比起之前来,好了何止十倍?
    姜锦其实也没有去避暑过,毕竟她在前世小时候不说,福利院的小可怜一个,成年创业是也是辛辛苦苦的小老板一个,还没完全达成财务自由。不过现代人么,有空调,再不济有风扇,夏天倒也没有那么受罪。
    至于古代,在定南侯府被关着的那个院子阴冷,常年不得阳光,夏天倒是没那么热,但是闷啊,闷的厉害的时候,姜锦其实挺怀疑王氏有心把自己整死的。
    过去的事情总不太好提,姜锦虽然有那么一秒挺好奇定南侯府那些人又演绎出什么爱恨情仇,但是也把精力主要放在组织员工旅游上。
    姜锦把人分了两拨,魏辛红和柳叶这两人她一定要留一个人看店的,她手里人手还是太少,可用的人更少。
    其余的人按照职位和工作分类分开,至少要保证店里经营不受影响。
    然后姜锦便带着人去了别庄。
    这别庄让姜锦只看了一次就拍板买下来,确实是有过人之处。
    就不说极合理的房屋布局设计和陈旧但还很精致的雕花木窗棂,就说屋前池塘流水,荷花莲蓬就让人心旷神怡,白日里有那精力旺盛的再去钓个鱼,爬下山,摘点果子采点蘑菇。
    等到傍晚,从村民那里买了鸡和蘑菇炖上,烤了鱼,再弄上几个小菜,拌个冷面凉皮,晚上在月光下或摇点儿讲鬼故事或是一起打叶子牌,也不亦乐乎。
    魏辛红别看素日里冷静,在讲鬼故事上可不是一般胆小,差点吓哭了。偏宋大嫂一肚子吓唬小孩子的故事。
    等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魏辛红忍不住敲了姜锦的门,月光下可怜巴巴的看着姜锦。
    “姑娘,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姜锦见她这可怜的样子,哈哈大笑,“平日里见你那样的少年老成,怎么还会怕这个?”
    “可是就是很吓人啊。”
    “过来躺着吧,也不嫌弃热。”姜锦笑,“吓人是真吓人,可是人鬼殊途,人心比鬼怪更莫测啊。”
    听到姜锦这么说,魏辛红躺在姜锦,轻声道,“我知道,我家,其实也是着了人家的道儿,才上了贼船。”
    姜锦也记得魏辛红隐约提起,便问道,“那齐王真有不臣之心不成?”
    魏辛红想了想,道,“说真的,我是真不知道,但是母亲提过两句,大约也是有几分不忿吧。毕竟当初他也是皇位的热门人选,今上,大家都知道,不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不过,不忿又能如何?皇上光皇子就有十二个,哪里会轮得到一个弟弟?”
    “这倒是。”姜锦便把这事给放下了。
    毕竟国泰民安,当今皇帝虽然糊涂了点,但如果真兴起来战乱,受影响最厉害的肯定也是百姓。
    三日美好时光一闪而过,姜锦带着人回了铺子里,又过了两日,查了查账目,便带了柳叶等人去了那边别庄。
    比起和魏辛红一起,和柳叶一起让她更自在了。一方面虽然魏辛红聪明,但是年纪比姜锦小几岁,到底还是有个沟渠,另一方面柳叶对姜锦来说意义非同寻常,两人的亲近程度也不一样。
    柳叶之前也没来过这个别庄,一看见这别庄这样的好,还真有几分不想走了,对姜锦道。
    “我之前还觉得你买这小庄子买的太仓促了些,如今看这宅子,才知道你为什么决定的这么快。”
    “是吧?”姜锦笑道,“又宽敞又漂亮,前面还有池塘溪水,要不是还要开铺子,我真不想走了,就在这边住下。”
    “玩几天就好了。”柳叶笑,“等在挣了钱,咱们在京中换个更好的房子。”
    要说姜锦现在买个大宅子也不是买不起,只是她毕竟家底比较薄,有些银子还是优先置能生息的产业比较好。
    毕竟买了大宅子,就要配备整套的下人,然后还要维护维修,样样的都是钱。姜锦收入虽然不错,但是离大富之家还差的远呢,更别说那些皇亲国戚,权贵豪富。
    不过姜锦家人口少,如今住在铺子里的只是姜锦,柳叶这两人都是住的单间儿,魏辛红和桐花住的双人间,陈三嫂宋大嫂双人间,老苍头和小松住一起,再有后面姜锦又买了两个全灶,这俩住一起。
    雇工的那几位都住自己家里,这次带薪休假,都觉得自己赚了,对姜锦这个主家更是十分的忠心耿耿了。
    再有分派出去开饮料点的那几个人,因为是一个铺子两个人,这次都是轮换着来的,但是那几个人都住在那边的小铺面里。
    所以石子街这个包子铺里面,住的地方还是有几间的,并不算很局促。
    买房就不算很急了,但是,谁不想住大房子呢?可是京中好点的宅子动辄上千两甚至好几千两,姜锦那点身家还真不够看。
    任重道远,姜锦又鼓起劲儿来了,她现在才踏上了长征第一步,还需要奋斗,争取把她家的包子卖到全国各地都是。
    这本来就是她前世的愿望,现在即使是在古代,她也要尽快努力去实现。
    柳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倒是见她一脸奋斗努力上进,还以为是被房子激励了,反而劝道。
    “你也不用想太多,说真的,别说这样的宅子里,京里咱们那样的铺面能买的起的还是挺少的。”
    姜锦其实也是捡了个便宜,如果不是因为周大灭门案,周二郎肯定不会用低价出手那铺面的,只是也不知道他听说姜锦生意做得这么火后,会不会觉得后悔。
    “我知道,但是不妨碍我朝着更好的方向努力么。”姜锦回神,看着柳叶笑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柳叶笑道,“说真的,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吹着这冷风,颇觉清爽,也没有京中那么憋闷了。”
    “这是真的,不过上次带着他们吃了蘑菇炖鸡,这次做个白切鸡?”
    白切鸡的做法其实挺简单的,选小些的鸡,用慢火煮浸,八分熟的时候拿出来,切好摆盘就行了。
    姜锦除了叫人准备了姜葱汁,还准备了酱油汁儿还有三合油。
    除此之外,还做了个白灼河虾,虾就是对面河里的虾,个头也不大,价格同样便宜,才六文钱一斤,姜锦给了还那捞虾的三十文,便把他的虾全买了过来。
    这个年头没什么污染,虾味鲜甜,明明不过是最简单的草虾,用热水一焯变色即可,可是口感比姜锦前世吃过的某些声名在外的海鲜要更鲜美了。
    姜锦甚至动了包个鲜虾包子的打算,不想问了那捞虾的人,才知道这虾经不起运输,天气冷的时候太少,天气炎热的时候,到了城里虾就死了大半。
    这虾本来就不名贵,个头也不大,死了就更没人要了,因此也只在这附近的村镇上有卖的。
    姜锦颇觉遗憾,但是也没办法,很多时候,食材的新鲜程度在最大程度上决定了食物的味道,尤其对于她这种比较讲究突出食物本味的来说,尤其如此。
    若是前世川菜那种重油盐重椒麻重调味的食物,其实对食材的要求反而低了,更注重调味。
    其实从饭店的角度来看,川菜其实是挺适合吸引食客的,姜锦本身也挺喜欢川菜的火辣爽利。可惜的是,没有辣椒,至少一半的川菜都没法做了。
    因此,这晚上的一顿饭还是很清爽的,讲究食物本味儿的一道菜。
    柳叶端上桌的分别是白切鸡,白灼虾,清炒芥菜,凉拌黄瓜,苦瓜炒蛋,滑炒鱼片,肉末粉丝,小瓜炒肉丝,再配上几样酱汁和酱和烫面烙饼,虽然不丰盛,味道却是上佳的。
    吃完了饭,天也差不多黑了,姜锦让柳叶去切之前已经在井里冰着的西瓜,自己正准备组织大家乘凉吃西瓜讲故事呢,大门让人敲响了。
    姜锦心里奇怪,让老苍头去看。
    不想老苍头回来说,说是有人来借宿。
    姜锦并不想应承,不想那家却说自家也不是没名姓的人家,乃是齐地的薛家,还给老苍头看了令牌。
    “好像真是薛家啊?你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一个叫薛珍珠的姑娘?”姜锦犹豫了一下道,“若真认识的话,就让人在前院住下,晚上警醒点儿,别让他们过来。”
    姜锦倒是想起来之前她的确是认识过一个薛珍珠的姑娘,因那姑娘长得有几分像她前世的好友,她还额外留意想要结交。
    柳叶也想起来薛珍珠,笑道,“若真是那位薛姑娘同家的话,还真是巧了。”
    可不就是巧了么。
    别说薛家人了,薛珍珠自己就来了。
    看着在老苍头后面跟着两个美丽的姑娘,两个姑娘后面还跟着四个丫环,姜锦也有那么一点儿无语了。
    薛姑娘倒是对姜锦印象也很深,此时看见了姜锦,十分高兴的小跑过来。
    “姜姐姐?真的是你啊?”薛珍珠眨着眼睛,十分热切的拉着姜锦的手,“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让我们这么巧的遇见啊。”
    姜锦虽然有心结交她,但她还真不是那等会随便和人亲近的姑娘,一时也有些无措。
    然后解救公主的王子就来了。
    薛珍珠的手就被一只雪白如玉的手给打掉,接着响起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别把人给吓到了。”
    “啊啊,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做东西好吃的不得了的那位姜姑娘。”
    薛珍珠说完了,又对姜锦笑道。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严家的六小姐严慧,你叫她六儿,慧娘都成的。”
    姜锦把注意力从那双美的平生仅见的手上收回来,看向这位严家的六小姐。
    和薛珍珠明媚娇俏的容貌相比,这位严六小姐的容貌就淡薄许多了,大约属于姜锦不摸着良心可以夸赞一声清秀佳人,摸着良心这话就说不出口的类型。
    严六小姐细眉细眼薄唇,若不是脸够小,这相貌是有点悲剧的,但是因为她小脸,倒也显出几分细细的沉静来。
    单论相貌如何倒也罢了,更加分的是她莹白如雪的皮肤和气度。
    那肤色,真真如白玉,白的带着通透,却不显病态。也许这严六小姐不是她见过最白的,却是姜锦前后两世见过皮肤最好的人,不然那双手也不会那么美,让姜锦这个女人都有几分移不开眼。
    而气度上,这位严六小姐也堪称沉静如美玉,温润内刚,让人见之忘俗。
    不说定南侯府那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便说之前在七皇子府见过的那位兰家大小姐虽然也美且温柔,然而与这位这位一比,顿时分出了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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