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裳醒来,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全身酸痛难当,像是被鬼打了一顿似的。
    靠!果然感冒了!
    昨天c市降温,她穿得少又淋了一身雨,不感冒才怪。
    用了两分钟适应新环境,然后她掀开被子下牀。
    习惯清晨醒来喝一杯凉白开。
    趿上拖鞋,她一边皱着眉揉着酸痛的后颈,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却见门侧直挺挺地伫立着一个人。
    “喝!”云裳吓了一大跳,狠狠抽口凉气往后退,惊愕地看着依旧保持着标准站姿的中年妇女,“你——”
    想吓死人啊?干嘛这样无声无息的站在别人房门口?
    “大少奶奶!”冬嫂双手交握轻贴小腹,颔首低眉,虽不苟言笑但态度恭敬。
    “你是……?”云裳感冒了,大脑晕沉,反应变得有些迟钝。
    “我是郁家的管家,大少奶奶您可以叫我冬嫂。”
    “哦,冬嫂你好!”云裳点头,出门往楼梯口走,边走边很友善随和地说,“那啥,叫我云裳就好,不用叫什么大少奶奶的!”
    听着有那么点别扭。
    “大少奶奶,恕难从命!”
    哪知冬嫂的声音比前一秒更严肃了。
    “嗯?”云裳回头,不解地看着冬嫂。
    她是在向她示好耶,不领情?
    这么不给面子?!
    郁家连佣人都这么拽吗?
    这地方,她初来乍到,已经得罪了郁晢扬和郁零露,她实在不想树立太多敌人。
    冬嫂与云裳对视,目光沉稳淡定,态度不卑不亢,“这里是郁家!”
    云裳一怔,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
    冬嫂的潜台词是,郁家是顶级豪门,像他们这种百年家族并非普通有钱人家,家规甚严,断不可乱了尊卑,是这个意思吧?!
    云裳唇角抽搐了两下,觉得自己被教训了。
    “好吧!”她点点头。
    摸摸鼻子,回头继续往楼下走。
    不领情就不领情吧,反正这地方她也住不长久。
    冬嫂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亦步亦趋。
    下了楼,云裳进厨房倒了一杯水。
    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从厨房里出来,见冬嫂还在客厅里候着,她轻蹙黛眉,问:“找我有事吗?”
    不然干嘛一直跟着。
    “大少奶奶您起晚了。”冬嫂说,平静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只是陈述事实。
    云裳看了眼客厅挂在墙上的时钟。
    八点二十分。
    起晚了吗?不算太晚吧……
    郁家的家规严苛到偶尔睡个懒觉都不可以吗?
    “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云裳抚了下额,面露窘迫。想了想,她抬眸看着冬嫂,有些匪夷所思地问:“家里有规定必须几点起床的吗?”
    这样的规定会不会太变态了点啊?
    冬嫂摇了下头,“这个规定倒是没有的,但各房必须准时八点到主楼用早餐。”
    “……”云裳眨了眨眼,似是明白了什么,屏住呼吸看着冬嫂,“所以你……”
    “是的!我是来请大少奶奶到主楼去用早餐的!”
    云裳一边将自己的长发随意一抓扎成个马尾,一边疾步走在通往主楼的道路上。
    冬嫂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云裳满心忐忑。
    身为郁家“新媳”,进门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就算她身体不适,估计也难逃罪责。
    现在已八点四十分。
    她不能质问或责怪冬嫂为何不在八点之前叫醒她,因为她从冬嫂的言谈间隐隐明白,在郁家,佣人是没有资格干涉主人的,即便冬嫂是佣人之首。
    但冬嫂敢跟她说“家规”,也足以说明冬嫂在郁家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
    对了,郁凌恒呢?
    云裳突然想起,怎么一觉起来那个男人不见了。
    边走边回头看了眼沉默寡言的冬嫂,想问那男人的去向,可主楼已近在眼前。
    到嘴的询问压了下去,她拾阶而上,想着或许他已经在主楼里用早餐了……
    可他为什么不叫她一起?
    想整她?让她故意晚起受罚?
    怀着疑惑走进主楼偌大庄严的大厅,云裳没时间也没心情欣赏大厅内的奢华装饰,目光寻到餐厅的方向,然后硬着头皮走过去。
    入乡随俗,到了郁家就得守郁家的规矩,想着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局面要面对,云裳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紧张。
    进入餐厅,入眼即是一张长方形的欧式餐桌,首席一座,左右各十人座。
    看到大得夸张的餐桌,云裳的脑海里就浮现出电视里英国贵族用餐时的画面……
    她盯着餐桌默默感叹,而从她进来的那刻,餐厅里的几双眼睛就齐刷刷地射在她的脸上。
    感叹完毕,云裳转眸看向正在用餐的几个人。
    餐桌上,没有郁凌恒。
    首席空着。
    左边第一个位置是郁母杜若蓝,第二个位置是郁晢扬,第三个位置是郁零露。
    右边第一个位置是郁蓁,第二个位置是房美娇。
    共五人。
    早餐很丰盛,有包子油条鸡肉粥,也有面包火腿三明治,还有很多精美的小糕点,反正中西结合,应有尽有。
    “对不起——”
    “哎哟!大少奶奶终于来啦!”
    接收到大家向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云裳为自己的迟到表示很诚恳的歉意。
    可她话音未落,就被郁零露阴阳怪气地冷笑着接了过去。
    “不好意思……”云裳没有理会一脸看好戏的郁零露和房美娇母女俩,只是看着杜若蓝。
    郁零露放下筷子,轻蔑地瞟了眼云裳,“还好不用等你,要等你的话所有人都得饿死!”
    云裳还是只看着杜若蓝,她觉得自己只需向婆婆解释就够了,“让大家久等了。昨天淋了雨,感冒了,加上对陌生的环境不适应导致失眠,所以迟到了,抱歉!”
    “坐吧!”杜若蓝没说什么,看了眼郁零露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
    郁蓁一直默默用餐,没说话,只是用高深莫测的目光时不时的看云裳一眼。
    看得云裳背脊发麻。
    云裳依言走向郁零露的身边,轻轻拉开椅子,准备坐下。
    郁零露不动声色地喝着牛奶,脚尖却伸出去勾凳脚……
    嘭!
    “啊……”
    毫无意外,云裳坐空了。
    只是在摔在地上之前,惊慌失措的她抓住郁零露的椅背,将她一同拽翻……
    那声惨叫是郁零露发出来的。
    两个女人,同样狼狈……不!郁零露更狼狈一点。
    因为郁零露手里还握着牛奶杯,杯子里剩下的大半杯牛奶尽数倒在了郁零露的胸前。
    “三八!你故意的是么!”
    郁零露噌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拍着自己胸前的牛奶渍,气得要疯,狠瞪着云裳怒不可遏地尖叫。
    什么名媛,什么淑女,什么大家闺秀,此刻全都跟郁小姐无关了!
    云裳紧紧蹙着眉,楚楚可怜地轻咬着红唇,一边揉着被椅子撞到的肩膀,一边目光怯懦地看着杜若蓝和郁蓁,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凳子怎么会突然移开了……”
    依旧保持着被摔倒的姿势,像个被恶人欺凌的小媳妇般委屈可怜。
    这哪是道歉,分明是告状!
    所有人都看着郁零露。
    “你——”郁零露气得一张俏脸成了猪肝色。
    郁零露的小姐脾气外人或许不清楚,但自己家里的人怎能不知道,所以云裳这一说,郁零露的罪便是定了。
    恼羞成怒的郁零露恨不得狠狠踹云裳一脚。
    “啊!”
    郁零露的脚刚一动,云裳就尖叫着抱头缩肩。
    “露露!”杜若蓝皱眉轻喝。
    杜若蓝是特别传统的一个女人,在她眼里,女人就该有一个女人的样子,此刻是对是错是其次,可身为郁家小姐,郁零露这样的行为她是极不赞同的。
    郁零露不敢动脚,只得愤愤收回,恨恨地瞪着云裳。
    好一朵白莲花……不!是心机婊!
    这个女人,分明是在装可怜博同情,太不要脸了!
    哎,这下完蛋了,樱雪肯定斗不过这个心机婊的!
    郁零露咬牙切齿,好忧伤。
    好好的气氛,经过这样一场闹剧,一下子变得僵凝。
    正在这时,郁蓁突然惊讶地叫了一声。
    “阿恒?”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
    只见餐厅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是郁凌恒和初恺宸。
    “哥!你看这个女人——”
    郁零露一见郁凌恒,立马冲过去抱住他的臂膀,纤纤玉指指着云裳,委屈地撒娇告状。
    “你还有理了?!”
    哪知她还没说完,郁凌恒就淡淡瞥她一眼,冷飕飕地哼道。
    郁零露,“……”
    郁凌恒和初恺宸进来时,刚好把事情的经过看在眼里。
    哥哥这里得不到安慰,郁零露转眸看向郁凌恒身后的初恺宸,瞬时红了眼,委屈地瘪着嘴,“恺宸哥……”
    云裳一见郁零露那副模样,心里“哎哟”一声。
    敢情郁零露喜欢初恺宸啊!
    可初恺宸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酷哥样,对郁零露求安慰的眼神视若无睹。
    郁零露真真是要哭了,又难堪又委屈,心里更恨云裳了。
    “还不起来?”
    郁凌恒走到云裳面前,双手插袋姿态倨傲,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不悦道。
    此刻郁凌恒和郁零露一个感觉,都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心机婊!
    堂妹是不对,但这女人也并不如她表面所见的那般纯良。
    经过刚才的事,他看得很明白,这个女人骨子里有股随时与敌人玉石俱焚的倔强和疯狂。
    “我……我腿软……”云裳仰起小脸,凄楚可怜地望着他,有气无力地小声呐呐。
    他心里认定她在装,可一触及她氤氤氲氲的双眼,心弦还是被轻轻拨动了下……
    他伸出手。
    她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手里。
    他拉她起来,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异常的烫。
    “你干什么?”他拧眉看她,这才发现她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感冒了,难受……”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整个人软哒哒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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