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继母的说话,那大女儿叫道:“对、对、对!一时之间又上哪儿去找那华美的礼服和漂亮的首饰呢?”
    “找不来、找不来!”那二女儿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想把自个儿的礼服献出来啊,可惜我腰圆腿粗胳膊壮,如许肥胖,这衣服于妹妹来说忒也宽大不适,不好、不好!”
    “没错、没错!”那大女儿也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道:“就是咱有心想借,可妹妹她还嫌弃呢!”
    母女仨语罢,瞧着兰斯洛特,眼中泛着幸灾乐祸地光彩。
    “这个倒不劳你们操心。”兰斯洛特笑道:“你们只需去门外将马车备好,把拴绳在自个儿身上绑好,等着便了。”
    “你……”母女仨气,眼露怨毒,那大女儿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二女儿道:“你还把你那身破烂穿去吧。”
    那继母才要出声,那父亲已是不耐,将手一摆,抢口斥道:“你们还不快去备车,在此吵吵甚么?!”
    那二女儿终于忍不住叫道:“我不依、我不依!父亲好不偏心,只顾你的亲女儿!”
    那大女儿也嚷道:“对、对、对!偏心、偏心!”
    那父亲恼道:“你们俩个虽是我的继女,但我我让你们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对你们哪里不是犹胜自己亲生?!”
    “你们再瞧瞧你们的妹妹,我的亲女儿!穿着破旧的衣衫,干着粗重的活儿,睡在低矮狭窄的阁楼里,你们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她的,你们还有甚么不满意?!信不信我收回这一切,让你们流落街头,去当乞儿?!”
    那父亲近乎咆哮怒吼道:“休得再来扯谈!快给我去备车做马!”
    那继母面色一变,肥脸直抽搐,慌忙赔笑道:“夫君莫恼、夫君莫恼!她们小孩儿不懂事,莫与一般见识,这便去把车驾准备、这便去!”
    说着,那继母扯了扯那姊妹俩,示意赶紧退散,莫要再触了这位一家之主兼衣食父母的眉头。那姊妹俩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乃母出了门去。
    那父亲平息下了怒气,温言对兰斯洛特道:“乖女儿,现下天色已晚,再要去置办一身美丽适宜的行头却也来之不及,下来却该何如?”
    兰斯洛特笑道:“父亲大人想必早有主意,成竹在胸,何必再来问询人家。”
    那父亲微微沉吟了一下,即站起身,对兰斯洛特道:“且跟为父来。”说着,当先往廊道行去。兰斯洛特也未多语,便转身随其而去。
    二人至于楼梯口,也不稍停,当即拾级而上,须臾到得阁楼之中。只见那阁楼虽然低矮,但内里除了一张旧木床和一张桌台外,便再无其它家具摆设,倒还不显得如何逼仄。
    一旁有窗扉一扇,外间阳光投入,也不显得昏暗。兰斯洛特扫了一眼,心想看来这便是老娘此身的窝儿了,一床旧铺盖,外加一张小桌,一盏烛台,还真是简洁,与那姊妹俩全然没得比。
    那父亲显然也自觉惭愧,叹息一声,道:“乖女儿,委屈你了。”
    “委屈甚么的待会儿再说。”兰斯洛特笑道:“父亲大人带人家来这儿,总非无缘无故,想必这上头还藏着甚么秘密。”
    那父亲也不多说,当下动手将那张床铺移开些许,但见得那墙壁上原先为床铺遮掩住的地方,有一道二三尺见方的拉门。
    将那道门打开之后,那父亲从其中抱出了一个木箱来,挥袖一拂箱盖,扫去尘灰,又探口一吹,这才起身将箱子摆到了桌台上。
    那父亲望着箱子,目露缅怀神色,怔了一小会儿,回头对兰斯洛特道:“我儿怎的不问这是甚么?”
    兰斯洛特道:“父亲大人既将这箱子取出与我瞧,里头装的是甚么自然会行分说,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父亲便道:“这里头是一件礼服与一双鞋子,是你母亲生前留下来的,今晚的宴会你便穿着它们去吧。”语罢,那父亲也不再多留,转身下楼去也。
    兰斯洛特瞧着其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即上前将箱子打开。就见那盖子掀起一刻,光彩流溢,幌得兰小娘子眼花,不由赞叹一声,道:“好一身行头!”
    这厢中的衣鞋便以兰斯洛特这积年老贼的挑剔眼光来看,那也是世间罕有、价值连城的宝物了。
    她移步窗台前,探首往下望去,但见那继母与那大女儿、二女儿正于门前整备马车,这时那父亲出现,指着其等便是一阵训斥,显然是把平日的积怨都一股脑儿来发作了。
    ……
    是夜,王宫门前车驾纷繁,那些个马车上走下来一位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个个争奇斗艳,众芳争春。
    无论平民贵戚,这些个淑女名媛今夜响应国王陛下的号召而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得王子殿下的欢心,以飞上枝头,摇身化为凤凰。
    因此那看似和谐喜乐的氛围下,早已是暗流汹涌。姑娘们虽然面绽如花笑靥,仪态优雅从容,但瞧着身旁的别个女人,无不是眼露敌意。
    这时,一辆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到了宫门前停下,霎时间引来了无数惊奇的目光。但见那拉车的非是牛马牲口,而是三个女人。
    其等“呼哧、呼哧”喘着牛气,好不容易将车架拉至于此,停下后再也支持不住,其中老一点儿的中年妇人干净瘫倒在地,年轻的两个亦是跪趴下去,三人皆是汗如雨下,累得不行。
    正在周遭人们好奇的当儿,便听那车厢中传出一道女声,道:“怎么停下来了?”声虽清脆犹如莺啭,却带着七分爽气,不显娇糯。
    那累倒在地的三个女人正如鼓破风箱一般地喘息,哪里能够出声回应。于是那车门开处,探出一张俏脸来,未着铅华,然桃腮朱唇,眉目如画。
    这张俏脸一出现,刹那间把天上的明月似都给比了下去,在场一众芬芳无不是涂脂敷粉,精妆巧扮,但可怜在这出水芙蓉面前却尽皆黯然失色。
    那探头的不是兰斯洛特小娘子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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