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实是丝毫礼貌也没有,但赫罗维克却是毫不在意,只见他微微一礼,道:“阁下慢走。”
    话毕,见前头的兰某人闻言伸手朝后挥了挥,以示作别,他便往另一条通道奔去,也不疑兰斯洛特会骗他,只道似这般身怀绝顶艺业的人物,自负身份,即说不见那女人,自然便不曾见过。
    赫罗维克奔出一小段距离,又猛地想起那女人改换了士兵装束,便又起疑心是否混进了方才兰斯洛特身后的那群士兵之中?
    只不过这念头也只一闪即逝,他既信兰斯洛特不会出言诓他,便权作是自家多疑,哂笑一声,暗道那女人狡狯的紧,怎会不寻机把装束换回侍女服饰来?
    当下赫罗维克不再多想,飞奔往前搜索而去,路上若见着有宫中侍女经过,便即驻足审视盘问一番,如此一来,倒叫卡特琳娜给侥幸躲避了开去,而大骑士则注定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虽然兰斯洛特确实不知卡特琳娜敛机藏息,混进了他身后的队伍里,并未口出诳语,不过赫罗维克以己之心度兰某人之腹,却不知自家着实是看错了眼,兰某人又岂能以常理度之?兰大骗子最擅长的可不就是骗人么。
    队伍没了打扰,又再缓慢前行,兰斯洛特兀自搂着侍女,一路上嘻哈有声,这哪里是行走于宫廷重地之中,简直就是在大街上悠然闲逛一般。
    这平日里士兵、侍女、阉宦出入皆大气儿不敢出上一口,虽是烛火通明却仿佛阴翳森幽,静谧的怕人的王宫之内顿时好似有了生气。
    卡特琳娜一路跟随,方才之所以能够轻易地混了进来乃因兰斯洛特不在之故,叫她钻了空子,眼下她却不敢有所异动,更不敢贸贸然离开队伍,以免被兰斯洛特察觉。
    更何况对于兰斯洛特怎会盛装在此,如此大摇大摆地穿行宫闱?又有着怎么样的来意目的?她可是万分的好奇,遂决定跟着前去瞧个究竟。
    只不过她却是一路在心底里咒骂着兰斯洛特而来,眼见着前方的兰某人与那名侍女言语调笑,一双咸猪手老实不客气,摸来摸去,半点儿也不安分,直叫她分是火大,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兰某人的爪子给剁了。
    与兰斯洛特一趟地底洞天之行,不意却叫这位视天下男子如无物的女大盗情愫暗生,只是女郎当局者迷,未能自知罢了。
    这般东拐西转,行进良久,一众人终于来到了小国王的寝宫外头。门外那些个守卫的士兵如旧,兰斯洛特放开手臂,自有侍女上前传达王后口谕。
    门前的那两个大块头见了兰斯洛特,只觉着这家伙似乎有些儿眼熟,但即有王后谕令,自是不敢相加阻挠,不敢多想,当下便把国王陛下寝宫的大门打开了来。
    卡特琳娜见了兰斯洛特来寻小国王,心下也感诧异,不解这杀才又是要来作甚么?但她冰雪聪明,疑惑仅延一瞬,念头一转,究自醒悟。
    兰斯洛特回到这王宫里头还能有甚么事儿?自然就是为了向那小国王问清楚那座圣杯“琉璃金盏”的去向下落了。
    卡特琳娜猜得兰斯洛特的来意,心下里不由暗骂道:“好你个兰大王八!却原来是与老娘一样的贼心不死……呃……”意识到连自个儿也一块儿骂了,她内中连忙改口道:“啊呸!甚么跟老娘一样,老娘这是锲而不舍,这王八蛋才是个贼心不死。”
    她自在王宫藏书塔中翻书翻得头昏脑胀,而兰斯洛特却是径直跑来找小国王问个明白,比起她这积年老手来可真真是干脆直接的多了,也着实令她暗自汗颜。
    别看那小国王年纪小,不定确然知道许多王室的隐秘,心叫一声惭愧!不过么,卡特琳娜眼中狡黠光芒一闪,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却让她恰好给撞见了,那当然是要伸长了耳朵听个一清二楚了。
    这队士兵作为监视之用,当然是要一同入内,以防他兰某人对国王陛下不利的了,对卡特琳娜而言却也正好便宜行事。
    兰斯洛特打头便待入得寝宫内来,觉着身后的士兵跟进,他自是知晓其等是对自家来作监视的,只是他要问的话儿乃是隐秘,隔墙尚且该防有耳,又怎能叫人在旁听了去,让那么多人知晓?!
    临进大门的一刻,兰斯洛特停下了身子,扭头对着身旁与后头想要跟他一道入内的侍女和士兵领队道:“本老爷与国王陛下有重大机密要谈,你们便留在门外等候吧。”
    “这个……”那侍女与那士兵领队对视一眼,均想现在到了陛下寝宫,如何敢放你与陛下处相,而不加防备?迟疑了一下,那领队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奉了王后之命保护大人,不敢离开大人左右。”
    那侍女亦道:“奴婢亦是奉命伺候大人,不敢擅离。”她的使命除了引路之外,还要为老王后偷听兰斯洛特究竟跟小国王说了些甚么话,那更加不能被轻易支走了。
    兰斯洛特朝二人瞧了一眼,道:“当真没得商量?”
    “职责所在,还望大人见谅。”只听得二人躬身欠礼,齐声说道。
    兰斯洛特一哂,也不为难他们,便道:“那好,随你们的便。”语罢,便即回头行入内里。
    卡特琳娜人在队伍后面,初时闻听兰斯洛特要将他们留在外头,不由心里焦急,暗骂兰某人凭的多事,她只顾对自家有利便可,自不管兰某人欲询密事,此举才合乎其理。
    她打眼去瞧那两扇大木门,见得门板厚逾五六寸,隔音定是十分之良好,一旦被关在了外头,那可就啥也听不着了。
    及至那侍女与士兵领队抗议,兰斯洛特无奈作罢,她这才一颗心肝儿落了地,复又欣喜起来,心下连声称赞这二人不畏兰某人的假权假势,不卑不亢,实在是好样儿的!
    兰斯洛特是个甚么货色她岂会不知,虽然不知这厮是怎么混进来的,但他又是哪门子的贵族?可不就是假权假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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