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不置可否:“哦。”
    周恬恬也算沉得住气,一路上都在东拉西扯,到了小卖部立即掏出二十块钱对店主道:“两杯珍珠奶茶,一杯不要放糖,珍珠多一点。”
    “两杯都不要糖。”苏淼加了一句。
    她深知吃人嘴短,坚决付了自己那杯的钱。
    周恬恬争不过,只得笑笑:“和我那么客气干什么啦,上次军训文艺汇演我还不是沾你的光,喝了程驰的奶茶。”
    这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程驰身上,苏淼简直有点佩服她了。
    “程驰是天秤座的吧?”周恬恬把吸管插到底,用力吸了一口,“生日快到了呢,具体是哪天啊?”
    苏淼费劲地咬着珍珠,那珍珠和周恬恬一样颇有股韧劲,只能囫囵吞了下去:“是吗?我不知道啊。”
    周恬恬要追程驰她管不着,不过休想从她这里套到半点有用的情报。
    “三水,你别这样好吗,他生日又不是什么秘密......算了,你不想说我找别人打听吧,”周恬恬十分通情达理,“我想送他件礼物,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苏淼想了想,还是好心道:“你不用费这个力气,程驰他不过生日。”
    第二十章
    苏淼并没有骗周恬恬, 程驰是真的不过生日, 因为他的生日也是他外婆的忌日。
    前一天早上出门去上学之前,苏淼拿了打印好的请假条让顾招娣签字。
    程驰的外公外婆葬在邻省的老家,这几年程驰回去扫墓一直是苏淼陪着的, 已经是老规矩了。
    顾招娣看到请假条才想起来,拿起笔刷刷地签上名字和手机号:“明天是初六了?时间过得真快, 日子都过忘记了。小驰这孩子啊......唉......过两天你生日的时候叫他来家里一起吹蜡烛。”
    “嗯, 当然了, ”苏淼拿起请假条夹在书包里,“明天班主任可能要打电话给家长确认的,你保持手机畅通啊。”
    “知道了, 今天晚上东西理理好,明天两个人坐车什么小心点,”顾招娣照例要唠叨几句,“手机别静音,钱不要放一处, 真的不要你爸陪你们一起去?”
    “哎哟, 又没有多远,”苏淼摆摆手, “老妈你别担心了,这都第几次了, 哪次不是好好的。”
    “怎么说都出了省,”顾招娣还是不太放心,“明天别忘了把你那个翡翠弥勒佛戴上, 小驰有吗?噢对了!我这里有串开过光的手串,你明天叫他戴手上。”
    “老妈......这就不用了吧......”苏淼拿着号称小叶紫檀的手串翻来覆去看了会儿,觉得和程驰实在不搭。
    “呸!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第二天一早,苏淼把顾招娣给两人准备的面包和矿泉水装进包里,想了想,又塞了一本大学四级词汇手册进去。
    检查了一遍钱包、手机和证件,所有东西都收拾停当,她就背着书包上楼去找程驰了。
    这是一年中程驰情绪最低落的一天,不过他看见苏淼开门进来还是笑了:“三水。”
    程驰穿了件白色的外套,黑色牛仔裤,苏淼也是一身素色。
    沙发旁边放着几个装锡箔纸元宝和冥币的袋子,苏淼帮他提了两个:“走吧,晚了赶不上火车了。”
    说是在外省,其实坐火车只要一个小时不到。
    两人打了个车到火车站,还没到七点,火车站里已经人头攒动,到处是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旅客。
    程驰把靠窗的位子让给苏淼,火车缓缓驶离月台,两人静静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楼群慢慢稀疏,逐渐被绿树和农田取代。
    阳光很好,蔚蓝的天空中有极疏淡的云,像一片片轻纱,被风一扯,越来越长越来越淡,逐渐没了踪影。
    苏淼看了看程驰安静的侧脸,在心里说了声生日快乐。
    程驰很快发觉她在看自己,坐直了,朝她笑:“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带了词汇手册吗?我给你抽背单词吧。”
    苏淼懊恼地“嗷”了一声:“要不要这么分秒必争啊程老师!”
    “算了,那就放你一天假吧。”程驰说完懒懒地躺了回去。
    公墓在市郊,火车站下来坐公共骑车,还有半小时左右的车程。
    两人从初二开始年年来,路线已经很熟悉了。
    下了车,苏淼在公墓门口的花店里买了两束白色的菊花,和程驰一起往墓地里走。
    这两年墓地价格水涨船高,这片公墓也拓了又拓,已经开辟出三期来了,放眼望去墓碑密密麻麻,好在青天朗日下,也不觉得瘆人。
    因为不是清明节,墓地里几乎没什么人。
    两人找到程驰外公外婆的墓,拿出干净的布把二老的墓碑仔细擦干净,然后把祭品和鲜花放在碑前,点了香。
    “外公,外婆。”程驰声音低低地叫了一声。
    “阿公,阿婆。”苏淼像小时候一样叫他们。
    化完纸钱,两人在墓前站了一会儿。
    程驰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从小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外公在他小学时去世,后来那几年几乎是他和外婆两人相依为命,祖孙俩感情很深厚。
    程驰外婆在他初中时查出淋巴癌,那段时间程驰白天上课,放学就去医院陪房,作业都是趴在外婆病床边坐的。
    “那时候我每天都觉得很苦很累,”两人往回走的时候程驰突然开口,“晚上睡不好,白天上课总是犯困,每天都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苏淼侧过头望望他,不知道能说什么。
    “要是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苏淼一愣,程驰外婆去世几年,这是他第一次提到那段日子。
    她的爷爷奶奶在她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公外婆还健在,她没体会过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但是程驰的喜怒哀乐她能感同身受。
    苏淼动了动垂在裤缝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用伸出食指,在他手上勾了勾。
    程驰突然攒住她的手,攒得很紧,但是很快放开:“对不起。”
    苏淼摇摇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点尴尬。
    周恬恬为了打听程驰的生日颇费了一番功夫,多亏了摄影社社长的帮助,以采集社员资料为名让所有人都填了张信息表。
    程驰这张表就到了周恬恬手上,不但有出生日期,还有家庭住址和父母职业。
    程驰在父亲职业那一栏填了个体户,母亲那一栏填了教师。
    周恬恬扫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松开。
    她也不算全无心理准备——苏淼家是工薪阶层,程驰和她住一栋楼,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富二代。
    周恬恬父母分别再婚,她在两家轮流过,比同年龄的很多女生都要早熟。
    在其他女生还在憧憬谢沐文这样的白马王子时,她已经知道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的富家子弟最后只会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何况就算真的嫁进门去,还不是要看人脸色。
    程驰就不一样了,虽然家境一般,但是成绩好,长得帅,气质佳,一看就是对女朋友特别温柔体贴的那种好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个小青梅。
    虽然这颗青梅很肥,但也是青梅,不用做别的,只要在背后说上一两句坏话,她追程驰的难度就能翻一番。
    程驰生日前的周末,周恬恬特地拉上恒育的闺蜜,在全市最繁华的人民路上逛了一天,挑了个轻奢牌子的钥匙扣——单价不是太贵,又很送得出手。
    她数着日子等到程驰生日那天早晨,打算给他个惊喜,谁知道到了学校却发觉苏淼和程驰双双请假了。
    周恬恬无论如何不相信这是巧合。
    下了早自习,她走到苏淼座位旁边,指指空着的桌椅:“阮娟,苏淼今天为什么请假啊?身体不舒服吗?”
    阮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打她手机问问?”
    周恬恬心里冷笑:“没事,我还是等她明天回来再问她吧,免得打扰她。”
    第二天苏淼回来,周恬恬也没去问她。
    趁着午休人比较少的时候,她去一班找程驰。
    正好有个男生一蹦三跳地往外跑,周恬恬赶紧叫住她:“同学,不好意思啊,能不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程驰?”
    金丝猴眼睛一亮,打量了她几眼,朝教室里阴阳怪气地大声喊道:“程帅哥——有美女找——”
    引得教室里的人纷纷伸头张望。
    程驰正在给苏淼出晚上的数学卷子,思路突然被打断,皱了皱眉抬起头,看见门口的周恬恬。
    “同学,你找我们班草干嘛呀?”金丝猴歪着头道。
    周恬恬歪了歪头,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你们班草不是谢沐文吗?”
    “我们班的草可多了,”金丝猴油腔滑调地靠在阳台栏杆上,“不瞒你说,我也算一根。”
    周恬恬笑得更甜了:“好吧,班草同学,能帮我再叫一下程驰吗?”
    金丝猴平常搭讪女生,一般总是收获白眼,破天荒遇上个肯好言好语和他讲话的,而且还长得这么漂亮,立即不辱使命,扯着脖子朝教室里吼:“程驰!快出来!”
    其他同学也开始起哄,同桌谢沐文没说什么,但是看他的眼神也带着笑意。
    程驰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事,无可奈何地站起身走出教室。
    周恬恬指指走廊拐角,怯生生地道:“能跟我来一下吗?”
    程驰看了眼教室里伸长了脖子看好戏的同学,点点头。
    周恬恬等两个学生从身边走过,周围没什么人了,这才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小的手提袋,双手递过去:“生日快乐,本来想昨天送给你的,但是听说你请假了。”
    “谢谢,对不起我不能收。”程驰没看她手里的袋子。
    “没关系的,”周恬恬固执地伸着手,“我不是要怎么样,就是想送你件礼物。”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收,麻烦你拿回去吧。”程驰淡淡地说完,立即转身走了。
    “程驰!”周恬恬望着他修长的背影喊道,“我不会放弃的!”
    程驰没回头,脚步也没停顿。
    周恬恬站在原地想了想,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袋子上的logo。
    还好没有为了省钱在小店买,现在送不出去至少还能拿回去退,她安慰自己道。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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