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裴久珩的声音仍带着笑意。
    幸好凤鸢现在被裴久珩抱在怀里, 脸埋在他胸口上。他根本看不到凤鸢的脸, 不然, 他会发现,凤鸢比方才在书房里, 脸还红润几分。
    “因为舍不得我,所以现在看到我,就想到我不日就要离开,觉得难过?嗯?”裴久珩的声音清清朗朗的,那一声嗯让人脸红心跳。
    裴久珩把凤鸢的异样都归结于这一点, 他勾唇道:“你比弦璧还粘人。”裴久珩想到弦璧知道他要离开,又哭又闹的,抱着他的大腿就是不肯松手。最后还是他哄着他,抱了他好久,他才接受这一事实。凤鸢比弦璧腼腆些,却一样孩子气,裴久珩能想到的,就是对待裴弦璧一样,抱着哄一哄,凤鸢就不伤心了。
    凤鸢在裴久珩的怀里轻轻眨了眨眼睛。
    裴久珩松开凤鸢,道:“若不是军营里不能有女的,我真想把你也带上。你怎么不是个男孩子呢?”虽说没有带着小厮去军营的,但让军营里多一个小兵还是能可以的,只可惜凤鸢到底是个女孩子。
    面对裴久珩的提问,凤鸢想了想,说道:“这要问我爹娘了。”是爹娘把她生成女儿的。
    裴久珩笑道:“这问你爹娘也问不出原因。”
    凤鸢小声回道:“少爷,那我在军营外租一个院子,等你不忙了,你可以出来啊。少爷在军营里没有人服侍如何是好?”裴久珩连更衣自己都由她代劳的。
    裴久珩低头看她,桃花眼明亮期盼的看着自己,鼻尖翘,嘴唇怪小巧的。“长途跋涉,不必了,统共没几个月。在府里乖乖的,听话。”
    凤鸢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她有些失落。
    “听陈伯伯说,营里每个月统一可以收写一次信,你写信过来吧,我也寄信回来。乖,时间很快的。”裴久珩好笑的说道。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轻声细语的安慰人,大概是因为凤鸢是个小姑娘?
    凤鸢点了点头。
    裴久珩揉了揉凤鸢的脑袋,声音很清朗,“其实我也舍不得你。”
    ‘轰’凤鸢的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朝霞又蹭的浮现了,凤鸢眼神含羞似怯。女孩子有多早熟?凤鸢还未入卖身为奴的时候,听邻居的七八岁的大姐姐说自己喜欢每日路过家门口的小读书郎,以后要嫁给他。
    凤鸢那时四五岁懵懵懂懂的,以为邻居姐姐喜欢小读书郎的喜欢,就如同她喜欢爹娘一样。可那时候邻居姐姐义正言辞的说道:不一样,等她长到七八岁就懂了!
    可凤鸢七八岁的时候每日想的却是怎么活下去……喜欢不喜欢的,她根本不在意,但方才,她好像懂了。凤鸢表情怔愣着,也说不清楚心中什么滋味。
    裴久珩没注意凤鸢的表情,走进耳房坐下。
    凤鸢回神,想阻拦,却来不及了:“少爷。”
    “怎么?”裴久珩环视着耳房,“难不成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
    “这……。”凤鸢小声的说道。
    “这是?”裴久珩拿起了放在一旁他左手边的针线篓子。
    “听人说军营里训练的苦,鞋子几日就会磨破……”这几日裴久珩有事外出,没带上她,她便在房间里纳鞋子。
    殊宿院里有专门的做针线的婆子,可是她却想亲手为他做鞋子。凤鸢之前面前一直有一层薄薄的雾,她弄不懂自己在裴久珩面前为何会经常脸红心跳,现在明白了,却更加羞涩。明明替裴久珩纳鞋子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凤鸢却不想让他知道……
    “你替我准备的?”裴久珩挑眉。
    已经被看到了,凤鸢难道还能否认不成,她小声的说道:“想过几日再给你的。”
    “让我瞧瞧你的手。”
    凤鸢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她将手摊向裴久珩,“少爷?”
    裴久珩打量了一下,伸手轻轻摩挲着凤鸢白嫩的指尖。
    “纳鞋伤手,伤眼。这些事你不必做的。”裴久珩检查了一遍凤鸢的手指,每根都光洁白皙,没被针线伤到。
    “少爷,这是小事儿,我做惯了的。”凤鸢只觉得被裴久珩摩挲的手指在发热、发烫。少爷似乎把她想的很娇弱。“而且我并不是天天做,不会伤到眼睛的。”
    “日后少爷不在,我也不知寻什么事儿打发时间。做些针线活也算是消遣。”凤鸢表情有些落寞。
    “嗯?”裴久珩挑眉。
    凤鸢说的这般可怜兮兮,裴久珩敲了敲凤鸢的脑门,真想把凤鸢也带去。
    ……
    国子监下学。
    裴久珩离了国子监,免不得会引起些议论。
    “我们进国子监是为求学,他们何必来呢。”
    “出身好才重要。”这些讨论的是费尽千辛万苦,才进了国子监。可是进来后,发现光才学并没有什么用,人脉才是最重要的。比如他们寒门出身的,拼尽全力,才有可能入朝廷。而另一些人,不过是来国子监镀一层金,不,他们不必镀金,他们本就是金子,哪怕他们败絮其中。
    “出身并不能决定一切。”邵一澄听到他们的议论,温声说道。
    “可是……一澄,以你的才学,你若是同他们换一个出身,不早已经入仕了吗?”说话的这人替邵一澄抱不平。
    邵一澄温声说道:“入不入仕对我而言并无差别,无论身居庙堂还是远在江湖,如何为百姓谋福祉才是我们这些学子应当思考的。你们可还记得当初入国子监心中想的是什么?”
    国子监学子万里挑一,能进国子监的都是最拔尖的。当初进国子监,这些寒门出身的学子自是心中有一腔熊熊的抱负之心。
    “一澄,你果然是心怀天下,比我们看的通透。我甚是羞愧。”
    “我们被一时的嫉妒蒙蔽了初心。他们勋贵能有凭借着身份,封侯、入军营。我们自不必去管他就好。”
    邵一澄见他们转了过弯来,温文尔雅的点了点头,“你们能想明白就好。”
    但其实听到皇上下旨令裴久珩去军营任职时,邵一澄的毛笔被他自己生生折断。还是不公平啊,他空有才子名号,可皇上并不知道他是谁,可裴久珩就因为出身侯府,便能在皇上面前挂上号。他自觉不必裴久珩差,可夫子说过,裴久珩的文才武略其实更有天赋。别人都说他比裴久珩又才学,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裴久珩他有多嫉妒。难道要一直比不过裴久珩吗?不只是裴久珩,他连庞昀都比不过。
    庞昀一个浪荡公子哥,可是他现在却是锦衣卫副统领。出身贫寒难道就不能比那些显贵更有出息吗?
    邵一澄打开了书桌里的小盒子,那小盒子上了一把锁。邵一澄在自己床头的花瓶里,取出了钥匙。将锁打开,邵一澄看到了娟秀的几行字。
    邵一澄对着这行字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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