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峥低眉坚定的望着她,嗓音因为疲惫和心痛而透着低哑,“我不会让他出事!”
    但这样的保证,换来她越发剧烈的情绪,“你拿什么保证?”
    他刚要开口,晚晚近乎刻薄的盯着他,“你的命?你的命值钱么?还是你的人格?你有什么人格?”
    等她愤愤的说完,聿峥才定定的开口:“如果他出事,我随你处置!”
    晚晚盯着他,讽刺的笑了笑。
    最终也点了点头,一双荒芜疲惫的眼里带着狠劲,“好,我会挑一挑,哪一种手术刀能让你死得快一点!”
    说罢,她想脱离他的掌心。
    可是因为全身无力,差一点就直直的撞在门框上。
    聿峥呼吸紧张得一沉,长臂一瞬间伸过去把她整个人接住。
    然后带着她进屋。
    他的公寓,应该是好多天没人住了,看来她只是过来等着他,而不会住在这里。
    聿峥把她放在了沙发上,然后去烧水,顺便把浴室的热水也打开。
    回来时,看到她呆呆的坐着,眼角却是潮湿的。
    胸口一缩一缩的疼。
    他想过她发疯似的闹,怎么闹都不过分,但是她却两个巴掌之后就呆若木鸡,这比她发疯都让人担心。
    晚晚何尝不想闹?
    可是她也不是十几岁的北云晚了,闹有什么用?
    她不是没有体会过聿峥的性格,他做了的事,就算你有理都不可能跟他讲。
    何况,她也没有能力去把米宝找回来啊,所以,她能怎么办?连闹的力气都没有。
    “晚上吃饭了么?”聿峥终于再次开口,目光落在她恢白的脸上。
    长发落下来,她把脑袋埋进去,巴掌大的脸几乎没了影,却依旧能感受到脸色的苍白。
    晚晚没说话。
    等聿峥想走近了跟她说话时,她才忽然抬起眼。
    漂亮的眸底尽是锋利的怨恨、防备,“离我远一点。”
    聿峥的脚步竟然也就那么的停住了,深墨色的眸底透着微微痛楚,“晚晚……”
    米宝他会回来,但前提,她不能让自己垮掉。
    但是聿峥的话没机会说,因为她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他,让聿峥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明明,他走之前,他们甚至谈到了以后有望正式在一起,成立一个三口之家。
    现在竟然搞砸成这样。
    这是他最怕看到的局面,尤其,是他一手造成的。
    以前,聿峥可以霸道的做事,就像现在这种场面,他会逼着她吃饭,逼着她洗澡,逼着她睡觉。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不敢了。
    做了面,他放在餐厅,几次想叫她去吃,每一次都被她的眼神逼回去。
    最终,竟然是给顾吻安打电话。
    “你能不能劝她先吃东西,如果她病了,米宝回来也不好受。”
    吻安已经回来了,听着电话微蹙眉。
    “你没跟她说清楚么?”
    聿峥单手叉腰,显得很烦闷,“……她不想听我说话。”
    吻安沉默了会儿。
    其实也能理解,晚晚把米宝当做自己的命,就算解释了再解释,说米宝会回来,她也一定吃不下、睡不着。
    “你把电话给晚晚吧。”吻安道。
    晚晚看着电话屏幕上的备注,抿着唇不说话。
    可是一听到吻安的声音,眼泪却瞬间滚了下来,好像崩了这么久,听到闺蜜的声音,一切防备都软弱了。
    聿峥在一旁极度收紧眉峰,薄唇抿在一起,就好像她的眼泪就是烫在他心上的烙铁。
    “吻安……”晚晚捏着电话,几乎呜咽出声,死死抱着臂弯里的抱枕,埋着脑袋。
    “晚晚。”吻安听得也跟着心疼,“对不起,我之前也一直没办法跟你联系,那边很多事抽不开,这次的事,也是现在才了解清楚。”
    她只是吸着鼻子,不说话。
    吻安继续道:“你别哭,聿峥既然说米宝不会有事,就真的不会出事,何况,就算你不信他,你总该信我的,对吧?”
    晚晚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一双柔眉蹙着,“你真的确定,米宝不会有事?”
    吻安语调里全是安抚,“首先,玄影绑架米宝只是一种自保,因为他手里的东西被荣京方面拿回来,他既然犯了荣京,就得有点筹码。”
    当初是绑架北云馥的,可是她手里有东西,为了大局着想,为了芯片不丢失,只能把北云馥救出来。
    而玄影要想在荣京的刀口活命,就得有一手筹码。
    吻安尽量把话说清楚,继续道:“玄影想活命,他就必须保好手里的筹码,所以米宝不会有危险,这么说你能懂的?”
    已经够直白,晚晚当然听得懂。
    聿峥的话她可以不信,但是吻安的话,她信。
    片刻,晚晚才尽量压下情绪,问:“可那个叫玄影的,既然把米宝当做筹码,他又怎么会轻易放了他?”
    至此,吻安声音稍微压低,安慰她似的笑了笑,“他当然不会放,所以我会想办法把米宝换回来,正好需要借助玄影办一些事。”
    换?
    晚晚蹙眉。
    用谁去换?
    “你要做什么?”晚晚眉头紧了紧。
    吻安只是说没什么。
    可晚晚觉得有事,“宫池奕知道么?”
    吻安当然是说“知道。”
    然后才劝她:“你好好吃饭,该睡觉就睡觉,别把自己熬坏了,到时候米宝回来还得担心你。”
    晚晚也只是点了点头,“好,你好容易回来,抽空我过去找你。”
    吻安微蹙眉,“最近大概没时间呢,我又要出门办点事,宫池奕也不在……等我下次回来吧!到时候好好聚一聚。”
    从吻安被宫池奕推到军政圈后,晚晚也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确都没怎么好好说话了。
    只是谁知道,这所谓的“聚一聚”竟然隔了那么久,经历很多事。
    晚晚放下电话,看着聿峥走过来把电话拿走。
    她脸色依旧是冷淡的,哪怕她信吻安,但不代表她就能原谅聿峥把米宝推出去、换回北云馥的行为!
    “你是不是该滚了?”她无情的样子,其实很伤人。
    以至于聿峥都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是晚晚自己醒悟过来的,这不是她自己的公寓,而是他的地盘。
    所以,她自己呆愣了会儿后忽然从沙发起身,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
    聿峥蹙了一下眉,发觉这次回来她哪里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也没时间想,几步掠过去拦住她,“太晚了!”
    “你先去吃点东西,今晚住这里,行么?”换做以前,是没有最后两个字征询的。
    晚晚记起来,她过来这儿,是打车,因为韦伦不让她开车了。
    所以这么晚,她出去之后不一定打到车,选择其他交通工具就要受罪。
    她再怎么样,也不是让自己死要面子找罪受的人。
    但她也不吃他做的面,又回到了沙发上,坐了会儿就窝了起来,一直抱着抱枕。
    因为她住过这里,所以,她把沙发的方向摆回来了。
    聿峥能看到她孤落窝在沙发上的背景,缩起来就剩那么一点点。
    房间里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到她因为睡不着而指尖擦过抱枕的声音,聿峥都能敏锐的听到。
    他从机场出来,到现在都没换过衣服,神情里有着沉重的疲惫,可一双眸子覆盖着心疼、疚责,长时间的立在那儿一直守着她。
    做好的面谁也没吃,浴室的水热了,他也没进去洗澡。
    很久之后,他靠在了墙边,抬手按了按之前受伤的地方。
    没觉得多疼,可能是麻木了。
    聿峥到现在都记得,他把米宝推过去交换的时候,孩子极力仰着脸,清澈的眼一直看着他。
    甚至奶生生的,皱着眉提醒他,“叔叔,你流血了!”
    米宝说话还不算特别利索,但是他想表达的,他都能说出来。
    聿峥想抱他的,可是米宝指着他受伤流血的地方,还摆了摆他沾了血、不再白嫩的小掌心,“我能自己走的!”
    他根本不知道送他去,是去做筹码。
    别人不知道米宝是谁,可聿峥知道。
    那种选择,煎在他心上,比谁都痛!
    聿峥不知道就那么站了多久,终于等到她睡着,给她盖了毯子,自己却开门站在了门口。
    他的手指骨节清晰,显得略微干燥,大概是这些天的煎熬。
    抽出烟,“啪嗒!”打着火,在昏暗的路灯下狠狠吸着,没一口都恨得抽到窒息,好像这样能舒服一些。
    安静之后,夜灯熄了,只有男人指尖的猩红火光跳跃着。
    香烟一支接一支的抽完,墙角的地方堆了烟头。
    可他胸口还是沉甸甸的透不过去。
    可能凌晨两点了。
    小区的户主晚归回来,车子缓缓划过聿峥的小区,车灯晃过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一拳拳狠狠落到墙上。
    车主一度以为是小偷在鬼鬼祟祟。
    所以车子过去之后还探出头来又看了看。
    隐约可见听到拳头打在坚硬的强势发出的沉闷声,但男人一声不吭的挥着拳头,背影透着压抑和隐忍。
    车主看了会儿,直到那个男人手肘撑着墙变得安静下来,终于又开着车缓缓转弯离开。
    聿峥闭着眼,额头盯着撑在墙面的拳头。
    自己都能闻到血腥味,却很麻木。
    直到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他一手把开了缝的大门打开。
    客厅里,沙发上的女子动了动,也许是想坐起来,又困得厉害,翻了个身,一下子没起来。
    聿峥随即迈步进去,他知道她这是要喝水。
    所以他一回来就烧了水。
    这个时候有刚好的温度。
    客厅里开着夜灯,他蹲在茶几边,给她倒水,一手试了试温度。
    夜灯昏黄,可他倒水的时候,清晰可见手背处的血肉模糊,他却像一个没有痛觉的植物人。
    “韦伦?”沙发上的人忽然模糊的唤了一句。
    然后模糊的道:“渴。”
    她下午不吃饭不喝水,做梦都在口渴。
    只是聿峥听到她在意识浑噩时喊出来的名字,整个人狠狠一震,在原地丝毫动静也没有,只有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韦伦?”晚晚又叫了一声,略略的不满。
    之前,她情绪最糟糕的时候,还赶上生病,韦伦守过她几个晚上,那时候她一出生,韦伦下一秒就把水递过来了。
    这会儿却很慢。
    所以晚晚蹙了眉,还是坐了起来,看到了像雕塑一样的聿峥。
    要伸手的时候,她似乎也稍微的清醒了,意识到自己刚刚叫的谁。
    可她什么都没说,伸手把水拿过来,小喝了几口后放回茶几,继续睡。
    聿峥几乎还是僵硬的保持着那个动作。
    他连她和韦伦走得近一点都不了,怎么能受得了她在梦里都喊着别人的名字?
    但现在,他别说像以前一样霸道的碰她,连一句中华都不敢说!
    下颚一度绷紧,极度闭目,显示着压下去的隐忍。
    可是回到卧室,进了浴室,他原本想调整花洒,却“腾!”一声,硬生生的将花洒固定在墙上的底座都扯了下来。
    手背爆着青筋,最终把花洒头狠狠砸在了镜子上。
    “哗啦!”的碎裂声很大,尖锐的划过耳膜,却刺不破他胸口膨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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