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于馥儿。
    于馥儿后背的伤虽然都做了处理,但也流了不少血,气色并不太好,继续道:“他应该希望我这么跟你说的,我并不十分清楚原因,只是听了聿峥的话后的纯属猜测。”
    她依旧没说话,只是郁郁的坐在凳子上,目光收了回去。
    于馥儿接着道:“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他联系不到你,以为你去找我哥了,阿奕才临时改了计划,打乱了时间,导致后续人员伤情这么重?对么?”
    虽然语调很平和,就差直接说她是罪魁祸首了。
    所以北云晚皱了眉,看了于馥儿,“不是有伤么,消停点会好得快。”
    转而看了吻安,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担心,微蹙眉,“要不你先回去吧?该签的字都签完了,我看你精神也不好,再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吻安现在的确精神很差,一个是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一个是因为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但让她就这么回去了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去哪了都安不了心,还不如一直在医院。
    好一会儿,她才略微深呼吸,看了晚晚,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忙吧。”
    她还想再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
    北云晚想了想,只得点头,“有什么事打给我,我今天一整个下午没手术,应该都在聿峥那边。”
    吻安这才微蹙眉,“聿峥也在这儿?”
    也对,他的行动,不可能少了聿峥,他自己伤成这样,聿峥必然多少也会受伤。
    北云晚点头,“他在骨科,两处骨折,估计也得养几个月。”
    作为医生,北云晚见惯了伤者,但是每次看到聿峥受伤还是会紧张,甚至都不喜欢亲自给他处理那些伤。
    他之前买机票时两人就一度闹僵,到现在也不冷不热,有时候北云晚都累得麻木了,干脆懒得再想什么感情问题。
    北云晚走了之后,吻安在长椅上没有起身,但也看了于馥儿。
    语调里带了一些清冷,又带了几分试探,“你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么?”
    于馥儿听完倒是愣了一下,皱起眉,“什么意思?”
    吻安皮笑肉不笑,神态疲惫,却目光尖锐,“这么大的行动,怎么你一个艺人又在事发现场了?大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去郊外赶通告么?”
    “聿峥也受了伤,他还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说这些来龙去脉?哦不对,你自己猜的,于小姐可以去当神算子,你知道的挺多的。”吻安话说到这里,清冷的笑了一下,没再继续。
    因为她很累,这时候没心思跟她车,但她心里大概是清楚的。
    更清楚的莫属危机感。
    于馥儿被她问得有那么一会儿不说话,脸色已经不是很好看。
    但最好还是笑了笑,“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这个问题,我还真的没法回答,因为你不在我的立场,没法理解我必须做一些事的心情。”
    是么?
    吻安笑了笑,“听医生说,你把他带过来的。”
    于馥儿点头。
    她也很明理的道:“我应该跟你道谢。”末了,又补充,“但是,病房就没必要跟他共用一个了吧?”
    于馥儿倒是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接。
    不过想了想,这本来是她顾吻安的性格,也就无奈的微挑眉,“这不是我说了算的,聿峥这么安排,这也是阿奕的意思,不如他醒了你跟他说?”
    跟他说?吻安抿唇。
    他以为她诚心捣乱,对她除了满腔愠怒,应该不剩什么了。
    所以她无论跟他说什么,估计都会心情压抑,可这是医生严令谨防的情况。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之际,于馥儿又道:“展北和靳南也受了伤,我觉得你应该过去看看。”
    吻安动作微顿,看了她,“你直接说所有人都是因为我受的伤就好。”
    于馥儿倒是道:“我没那个意思,出于阿奕妻子的身份,你也应该去不是么?”
    她笑了笑,“你还知道我有这个身份就好。”
    说完她才转身离开。
    那几天,吻安每天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医院,其实她没什么可以做的,因为宫池奕没醒,不用送餐,也因为他现在身体不能挪动分毫,所以净身也免了。
    她也只是安静的床边看看,很晚才会离开,留下于馥儿和他在病房,因为医生不允许她住进去。
    一周来,她也几乎每天去展北和靳南的病房探望,大多时候是沉默的。
    给他们送了一周的饭,收拾病房,搬了几个盆栽过去打理,大概是展北看得心酸,终于看了她,“其实,您不用觉得愧疚,做大事没有不受伤的,怎么防都在所难免。”
    吻安放下浇树的喷壶,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差不多的时间,她才去了聿峥那儿,这么多天以来,她都是这样到处辗转的,已经习惯了。
    聿峥看着她推门进来,那时候北云晚刚走没一会儿。
    顾吻安每次来基本都不说话,神态淡淡的,这和以往那个大多冷傲的顾吻安差别不小。
    聿峥看着她,“他怎么样了?”
    她看过来,柔唇微动,“就那样,还算稳定。”
    安静了好久,聿峥刚要说点什么,她先开了口:“你不用犹豫该怎么谴责我,我自己清楚,就算我当晚没有去参与,在你们眼里也是个罪人。”
    这话其实是聿峥说的。
    就在她第一天来看他的。
    聿峥那张脸一年到头基本都是冷漠的,当时在病床上就直直的看着她说的,“如果不是你,全盘计划不至于如此狼狈。”
    那时候面对这么直接的指责,吻安还怔愣着。
    她很无辜,因为什么都没做,可是想了想什么都没反驳,因为她就是有错,错在没有每分每秒的报告自己的行踪。
    虽然心里也有委屈,但这么多人的伤情下,她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到现在,她都没有回嘴过。
    吻安看了他,语调淡淡的,“接下来呢?你们不是只抓了一个小分支么?主干谁去解决?”
    聿峥薄唇抿着,片刻才道:“人都交给易木荣了,这已经属于国际问题,沐寒声也会暗中出面处理。”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没有再造成更重的后果就好。”
    比如丝毫没抓到对方的把柄,还要提防对方以国际问题反咬荣京一口,那她的罪孽更重。
    “晚晚给你带饭去了吧?”她看了聿峥,笑了一下,“那我得先走了。”
    聿峥没说什么,长年的那个表情看着她转身往外走的。
    中午的这个时间,她一半都会在医院后边的园子里待一会儿,看看书,因为中午不让外人进宫池奕的病房,除了病友于馥儿。
    但今天她没什么心情,在后园转了一圈还是上了楼,径直到了他病房外才皱起眉。
    有医护人员快步进出,她也就急忙走了过去,“他怎么了?”
    一个护士刚好要进去,被她问了一句,顺口回答:“病人醒了,得做检查。”
    醒了?
    吻安先是懵了一下,好消息来得猝不及防,下一秒才跟着护士快步往里走。
    宫池奕是醒了的,头脑应该还算清楚,因为目光没那么浑浊。
    医生不敢把他挪动,都是搬走整个床垫去做检查。
    她在一旁几乎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他们忙碌,伸了手又缩回来,几次反复,病房已经安静下来,连于馥儿都跟着医护人员过去了。
    吻安就那么一个人在他的病房等着,期间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整整等了两个多小时。
    他被送回来时,依旧是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人很多,但有条不紊。
    好像也是那时候,宫池奕才发觉她在这儿。
    目光缓缓转过来,薄唇泛白,抿在一起,眸底神色显得很淡漠。
    那样的淡漠让吻安心里慌乱得疼了一下,他在怪她吧?
    这样的意识,让她原本想上前的脚步停了下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医生做完事要人都出去,让病人安静养着,对着于馥儿道:“目前情况还不错,但还需要进一步修养、观察,哪怕需要做手术,他也得把身体机能养到手术标准才行。”
    吻安在旁边听着,那感觉,于馥儿成了他的家属,而她完全被忽视。
    其实可以理解,因为这些天只有于馥儿能靠近他,这是聿峥给医院方面的嘱咐。
    她也问过聿峥原因。
    当时聿峥笑了笑,“你是怕她把宫池奕抢走还是怎么的?”
    吻安没说话,依旧看着他。
    聿峥才道:“这是唯一的办法,馥儿救他回来的,这次事件她提供了所有重要情报,如果她不被保护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把对方的事搅乱,多的是想要她命的人,而保护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和宫池奕放在一起。
    因为论安全性,宫池奕最高,哪怕他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但身后自有易木荣的安排。
    “都先出去吧。”吻安回神,正好听到医生这样道。
    她后知后觉的看了床上的人。
    他也看着她,又淡淡的挪开了视线,没有开口让医生把她留下。
    吻安竟然幼稚的觉得难过,他昏迷的时候医生不知道她是家属,可他现在不是醒了么?
    这样的想法下转头看向于馥儿。
    于馥儿倒是抿了抿唇,主动对着医生道:“我也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安静的睡会儿。”
    走廊上,吻安背对着站在窗户边,很安静。
    于馥儿在她身后,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不用觉得难受,在感情里他也只是普通人,你把我哥放得都比他重,他心里不好受很正常。”
    听了这话,吻安蹙了眉,转过来时眼圈微红,“我会想把他害成这样?”
    于馥儿也走到窗前,“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他,但也不会替你去解释,毕竟,危难时刻在他身边的确实是我,作为妻子,你似乎并不称职。”
    吻安冷然一笑,“我知道你聪明,所以每一次明明是罪人,却能把自己放在功臣位置上,但别把这种聪明当回事,甚至站在所谓的高点来指责我!你不配。”
    于馥儿笑了笑,“你激动什么?我说了不抢人。但你这个脾气,他会不会被你气糊涂了忽然放手,我应该没责任承诺?”
    吻安直直的盯着她,终于指名道姓,“于馥儿,我现在不喜欢和人硬碰,所以你别撞上来,你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天衣无缝?”
    她扯了嘴角,“上一次你立功,是通过我,只要我扣一个环节,你就什么都不是,只能死在玄影手里。”
    顿了顿,她眸子清冷下来,“这一次,你通过容颜给我传信,说明你足够清楚对方的动机,为什么?除了内奸谁能监听那些内容?”
    “明明是对方耳目,又临阵倒戈来博取荣耀,这样的戏码你用不腻?幸好是宫池奕的人略胜一筹,否则你现在就是乱党一员不是么?”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以她的经历和脑子,一点也不难推测出来。
    看着于馥儿沉下去的脸,她笑了笑,“主要我想,我完全能找到对方,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把你给做了,你信么?”
    于馥儿脸色很难看,又嗤然一笑,“我当然信,你都能把伊斯国主勾引到手,国际上得多少裙下之臣,你要做什么都是易如反掌,就是因为这个自信,才让你成功搅乱了阿奕的行动,不是么?”
    如果她没这个能力,阿奕根本不用顾忌,一个电话没找到她,就宁可打乱计划。
    吻安几乎是咬了牙,死死握着手心忍着这种污蔑,她实在很久没听到别人说她私生活放浪了。
    然,于馥儿忽然被拉转身,“啪!”一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北云晚高傲的冷脸看着她,“出门没带教养么?我看你这辈子还真是学不会说话。”
    吻安这些天压抑跟换了个人似的,北云晚一听到这些话就火气上涌。
    而于馥儿冷不丁挨了一巴掌,不可置信的盯着北云晚,但她还真不敢上去还手。
    排除她到现在也姓北云、是她姐不说,背后站着的是沐家,她立功之后能否真正得到庇佑大多是沐寒声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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