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氏将这块玉佩,交给了我。”圣上突然一抬手,只见半块玉佩拿在手中,散出一层层的弧光。那一小圈儿光影兆示着,这块玉佩恐怕是真的。
    练如纱在一旁俯身道:“圣上,您曾经许诺过,只要我北国将玉佩交出,您便放我回故土,不知此言如今还算数么?”
    “自然是算得。”圣上将玉佩拿在手心把玩,笑意不由得更浓了:“正好你们北国使臣来朝,不如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能够挫一挫北国的锐气,圣上自然得意不已。可是他眼神之中,犹有锐利之色:“苏卿,你这些日子,身体养得如何了?”
    苏成奚拱手道:“有圣上庇佑。臣好得很快,只是那日刺客未曾抓到,臣心中犹觉得不安。”
    仁德殿一时间沉寂下来,无人再说话,不多时,竟有一个小内监进门来报:“圣上,太子病重,想见您一面。”
    圣上的神色僵硬了些许。但还是站起身道:“他又能有什么病,不过是自小体弱罢了,苏卿,蓉绣,你们和我一同前去吧。”
    上一次进入太子府,已经不知是多久之前,这一次,蓉绣再入太子府,一时间竟百感交集,只见太子府中的花草枯萎了不少,显然很少有人收拾打扫,而门中也只有疏疏落落几个宫人,看那样子,自然也是惫懒得紧。
    太子的床榻在暖阁之中,分明已经是暮春时节,暖阁里头还烧着足量的炭火,烘得人有些烦躁,一旁的宫娥在端着药,木盘之中还放了两碟蜜饯,可看那样子,太子就连药都不能吃了。
    “何故病成这样,还不吃药?”圣上眉宇间蓄着一丝不耐:“你是朕的儿子,竟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既是如此。我又如何能将江山交给你?”
    太子的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他面色发黄,呼吸时似有啰音一般,这是极为严重的肺疾。
    “圣上……儿臣有一个愿望,还请圣上体恤。”
    太子说着便要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过羸弱,还未爬起,就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宫娥赶紧用手绢给太子擦了擦嘴,却不想上头竟然已经沾染上了血丝,宫娥一惊,忙垂首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太医怎么说?”圣上有意忽略了太子刚才所说的愿望,就似没有听到一半。
    “圣上,儿臣想回母妃的家乡。”太子撑着身体,将刚才要说的话,尽数说了出来:“母妃早年间便去世了,儿臣十分想念。”
    “你母妃乃是秦州端阳王府的人,她确实红颜薄命。”
    圣上的眼神之中总算是有了一丝父亲的怜悯:“但你是朕的儿子,将来也要成为天子,岂能如此轻率?”
    “儿臣的兄弟甚多,儿臣乃是最末。”太子苦笑道:“这个太子,儿臣求圣上体恤,给儿臣除了吧。”
    此番言语。太子说得可算是诚恳之至。圣上却冷然道:“这位置,你不想做,自然有人想做,只是你病成这般模样,怕是也撑不下去了,你想回归你母妃故里也不是不可,但这名头之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也罢,你将北国公主送回北国,然后再转道秦州吧。”
    “谢圣上隆恩。”太子挣扎着就要跪下,却被圣上止住了,再如何说,这也是圣上的儿子。
    却不想苏成奚跪下道:“圣上,当日练氏以天下百姓强迫臣娶了她,如今她要回归北国,与臣的姻缘也算是散了,还请圣上允准臣送她一程,此事一了,臣只想归隐田园。再不问政事。”
    圣上回过头,他略带些浑浊的眼睛,缓缓地停在了蓉绣身上,又转头瞧着苏成奚道:“你是朕的驸马。岂可轻易离开?”
    蓉绣当即跪倒在地,微微低头:“此事不是成奚一个人想出来的,女儿也想归隐田园,回蕲城老家之中。”
    “罢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送练氏一程吧。”圣上的眼眸,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半寸明光了,他长叹一声道:“朕,只是孤家寡人啊……”
    这一声长叹,倒是让蓉绣有些同情起眼前的老人了,可是她也知道,正是眼前这老人,毁了很多东西,也让她没有别的选择可以走了。
    四月末之时,练如纱由太子卫队护送,并北国使臣,一起往西北方向而去,而随着太子卫队的,还有苏成奚和蓉绣二人,由于云珮无处可去。自然是随着一同前往。
    不出二十日,便到了南北二国的界河之处,只见界河另一头,倒有不少北国护卫,在遥遥相望,若是这一头有人行事不善,那便要引起战争。
    练如纱从车辇之中出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呼吸过北地粗粝的寒气了。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再往界河的另一头看去,只见雪山连绵,当真是故土难离。
    上官简也下了马车,如今虽然已经是四月了,可界河上依旧有一层厚冰,亦有去岁留下来的浮桥。
    今日的练如纱,倒是穿上了一袭素雅衣裳,她立在界河风口之上,却对着苏成奚和蓉绣道:“我有话同你们二位说。”
    左右之人都十分知趣,自然都离开了。
    “蓉绣,过去的事情,我有错失。”练如纱望着界河那一头,却发现远处竟有滚滚烟尘而来,她微一错愕,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沉默许久方道:“你们多加小心,南国圣上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放过你们。”
    说起来,练如纱过去当真是个极美的女子,说来也未曾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何况她还经历了那等惨事,能够坚持到如今,不改真心,已经是十分难得之事。练如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道:“成奚,我心中爱慕你,但我也知道,此生此世,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只盼着你和蓉绣能够好好地,不再被世事牵绊。”
    她话说得极好,又十分诚恳,目光真挚,当真是惹人心折。苏成奚听闻此言,便牢牢捏住了蓉绣的手,再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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