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一眼,蓉绣心中五味杂陈,却见桌上竟然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碗,里头是明晃晃的鱼汤。这不是自己做的酸汤鱼片么,蓉绣正要往这个方向走,却不想凉夜站起身来,拦在她的面前:“新月夫人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听到这一句,蓉绣竟不由得牵出一丝笑容:“难道你不知道,你如此说,只能证明一件事么?”
    凉夜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道:“什么事?”
    “你不仅知道我不是什么厨娘。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新月夫人。”蓉绣充满了十分的自信。
    她脸上的笑容,便如清风明月一般,让人瞧了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凉夜,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蓉绣突然捂住了自己脸上的痕迹:“我……”
    “你不必阻挡。我能看得出来,你是新月夫人,你自宫城之外艰难求生,好容易回来,不知道你这次回来又有什么目的?”凉夜避开了蓉绣的脸,静静地斟了一杯茶。
    蓉绣却听到了一声细碎的撞击之声,她循着声音望了下去,只见凉夜的脚踝上。竟然拴着两条纤细的镣铐。
    可这镣铐虽然纤细,但看起来却是精铁所制,很难挣脱。
    “怎么会这样?”蓉绣蹲下身,轻轻掀开凉夜的袍子,却见脚踝处竟然有着殷红血迹。
    “新月夫人,男女授受不亲,你如此待我,有些不妥吧?”凉夜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脚一缩。
    蓉绣几乎忍不住眼泪,她的手指轻轻地覆到了罗袜之上。
    “凉夜……不……相公……”蓉绣的声音很轻,轻到微不可闻:“你认得我也好,不认得也好,我只盼你以后能够平安喜乐。”
    可是凉夜脸上,竟然是诧异的表情:“新月夫人,你如此称呼我,恐怕不妥。”
    “若是不妥,你为何不大肆宣扬出去,好让这公主府的护卫来抓我?”
    蓉绣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她死死咬住下唇:“你知道的,你分明就是知道的。”
    过去所有的一切,一桩一桩,缓缓出现在她的眼前,每一处都惹着她的眼泪,可是最终,蓉绣还是没有哭。
    “三日后。我就要离开了。”蓉绣也不待凉夜回答,她从自己的香囊之中,拿出伤药,轻轻在凉夜那一小圈伤口上涂抹着。
    屋子之中很暖,北国就连炭火,似乎也比南国旺盛一些。
    蓉绣却从未想过,她的命运,竟然会被两国交战倾轧得面目全非,可无论如何,在这个北国的雪夜,她终于还是能够站在苏成奚身旁了。
    “相公,待我走后。你要努力加餐饭,好好照顾自己,公主很喜欢你,她一定不会薄待你。”
    蓉绣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绪,说出这些话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说完。
    “新月夫人,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当真是有些不懂。”凉夜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
    蓉绣突然拉住了凉夜的手,她将那双手,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手指指腹上有一层薄茧。显然是常年执笔的缘故,上头还有着一丝温热,和着凉夜身上冰雪与松枝的味道,感觉倒是很熟悉。
    也只有一瞬间,凉夜便将手抽了回去:“新月夫人,你今夜状若疯癫,若是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这几字说将出来。蓉绣缓缓站起身来,她轻轻附在凉夜的耳畔:“我叫蓉绣,乃是蕲城青石镇落山村苏家大公子的娘子,我家相公离家多日,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句话说罢,蓉绣已经转过身,她的手指是冰凉的,那个小药瓶拿在手里,着实有些硌手,但是她依旧死死地拿着:“也不知道来日有没有机会,大王似乎很介意你的身份,你要多加小心。”
    她也不再等凉夜说什么。赶紧从窗户翻了出去,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白雪茫茫,就连回廊都落了一层薄雪。若是叫人看到了地上这一行脚印,只怕不妥,蓉绣轻轻用足尖漫过,那小小的竹制六棱灯笼。拿在手里。
    纵然里头已经没有了烛火,蓉绣也觉得踏实得很。
    这一路上,倒是没遇上什么护卫,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三刻,蓉绣和衣上床,寒气一直在浑身上下蔓延着,这般滋味,当真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但若是不睡,只怕第二日连正经的心气都没有了,想到此处,蓉绣终究还是睡下了。
    黎明时分,却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号,不少人都被惊醒了,蓉绣推开窗子。天畔的天光落在庭院之中,只见雪地之上,竟然拉长了一道绯红的血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蓉绣一瞬间回过神来,她赶紧来到门口,已经不少人从门中出来瞧热闹了。
    “还不是庚辰号,听说她被打了一百板子,下半身都已经废了,直到而今。才刚刚被拖出去。”
    “你说说,她这不是害人害己么,但凡是她心中慈悲些,也断然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那一声悲啼,蓉绣听在心里,更觉得前路漫漫,难行得很。
    自今日起,所有的厨子,便都要为公主婚宴做准备了,无数的食材流水一样地进入公主府,一切看起来都是平静如水。
    待到第三日的傍晚,公主府之中,已经布置好了。
    但是凉夜的事情,却招来了越来越多的人议论,众人都道凉夜无能,乃是入赘于公主府中的,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质疑凉夜的身份。
    若不是练如纱有意弹压,这些流言蜚语,恐怕更要沸反盈天。
    公主府藏了许多年的女儿红,也都已经拿了出来,一坛坛地摆放在厨房之中。
    而蓉绣等人,自然是有各自需要负责的菜色,那个小瓷瓶一直拿在蓉绣手中,到了此刻,她心中竟然十分平静,死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是心中还隐隐有着遗憾。
    “戊子号,你在这儿发什么愣呢?”丁庖刚命人将一头猪背入厨房中。
    蓉绣恍然回过神:“没什么,我在想明日菜色的事儿,只是不知明日究竟有多少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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