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几日,咱们恐怕也得去对付山匪了。”樊成又喝了一口酒,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刀:“就咱们这点东西,都不够那伙山匪看得,我听说那伙山匪的头目,原先可是虎贲卫,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人。”
    其他几人神色更加凝重了,倒有一人轻嗤一声道:“虎贲卫又如何,现在不也成了山匪?”
    大家脸上登时都出现了不可说的表情,蓉绣便更加好奇了:“这虎贲卫是什么,我只听说过蕲城卫。”
    这怪不上蓉绣,在原主的记忆中。也就只有村子镇上这些地方,外头的世界一概不知,就连蕲城的模样,那也是苏成奚带她去。她才知道的。
    “虎贲卫那本是圣上身旁最强悍的护卫,只可惜……”樊成叹息一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看他那副模样,蓉绣知道,自己即便再问,他也不会说了,便将东西拾掇了一番,只听外头又是敲更的梆子声,这几个乡勇坐不住了。赶紧拿了酒钱便离开了。
    蓉绣便关了店门,见苏成奚也将厨房收拾好了,两人便赶紧睡下了,一夜无话。
    北风吹得有些冷,蓉绣醒得早,她正要再眯会儿眼睛,却有人重重地敲门,一时间,把酒馆之中所有人都吵醒了。
    “什么人?”蓉绣起身穿好了衣裳开。
    只见门外竟是昨夜来得其中一个乡勇,他急声道:“蓉绣娘子,你快去瞧瞧吧,我那几个兄弟都受伤了!”
    苏成奚当即拿了药箱过来:“娘子,我陪你一同去。”
    两人便随着乡勇一起往前走,不多时,便看到了几副草席,草席之上躺着几个人,脸色发青,身上又有许多伤口。
    “昨晚上我们在镇外巡视,也不知道着了谁的道,要不是正有一队蕲城卫守在镇里,只怕我们都要死了。”一旁的乡勇心有余悸。
    蓉绣赶紧给这几人把了把脉,心里往下一沉,她实在没有料到,这几人竟中了剧毒。再看那些伤口的走向以及开裂程度,蓉绣一下子就想到了银丝护手,大概只有这件兵器会有如此可怕的效果。
    “救不得了。”蓉绣叹惋一声,摇摇头道:“此毒名叫见血封喉,一旦见了血,便绝不可能治好,他们能撑到现在,也多半是因为现在下雪了,毒素蔓延得没有那么快罢了。”
    “她不过是个村妇,找她来看有用么?”一旁的女子讥诮道:“还是请郎中来瞧瞧吧。”
    这话倒是给了人不少希望,蓉绣转头看去,却见桂芬扶着头上的珠翠。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不多时,便有郎中来了,那郎中把过脉,一脸难受:“这……这毒我可救不了,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没法救。”
    蓉绣还至少能说出个名字呢,这郎中反倒是一问三不知,突然一个妇人冲了出来,跪倒在蓉绣面前:“蓉绣娘子,我知道你医术好,我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吧!”
    “不是我不肯救。”蓉绣眼眸一垂:“此毒毒性之剧。无药可救,而且此刻最好不要沾染这些人的血液,若是你们身上也有伤口,只怕也会中毒。”
    话音一落,众人皆都散开,救人是一方面,若是把自己搭上了,那可就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却见一个传信乡勇自青石镇口跑了过来:“出事了。外头来了不少山匪,说是已经打到外庄了,那几个村子里头的人,全都被抓走了。”
    蓉绣和苏成奚对望一眼,外庄距离他们的村子,可没有多少路了,而且这一次,这些山匪们兵分几路,牵扯得蕲城卫十分头疼,根本就找不到他们。
    此刻青石镇上,根本就没有蕲城卫驻守,只要那伙山匪打来。这些普通的乡人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诸位,青石镇乃是四方之形,且有四处进口,除了北边进口乃是蕲城方向。较为安全,其他三处都有可能有人进来,大家不要在这里了,马上各自回家!”苏成奚声音一扬。刚才还在观望的乡人,马上作鸟兽散。
    苏成奚又道:“将守镇的巨木摆在东西两处,派人巡视,其他人都去南边。”
    或许是到了危急关头,而苏成奚又有格外让人安定的力量,众人马上听他所言,赶紧安排。
    苏成奚又对身旁的人道:“耆老里正何在?”
    “好像……好像在府里商量事情呢……”一旁的乡勇眼神中满是忧虑之色,大家都是怕死的,现在却只有他们几个人,要来面对如此凶悍的山匪。
    “好了,你去寻找他们。”苏成奚当机立断:“我去南门守着。”
    他举手投足之间,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那眼神之中的坚定,倒是给了大家不少力量,一时间,所有的乡勇都各自行动起来了。
    苏成奚的目光扫过蓉绣的一瞬间。柔软了不少:“娘子,你先回酒馆,若是真出了事,便往蕲城逃,不必管我。”
    “相公放心,我不会给相公丢脸的。”蓉绣立时回到了酒馆之中,却没想到裴越拿着一把菜刀,正在磨刀石上打磨着。只见那刃口亮得发寒。
    “外头打起来了?”不等蓉绣开口,裴越先说话了,也听不出他话中的情绪。
    蓉绣便将外头的情况一一说明了,她安抚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现在,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外头是安全的,不会有事。
    “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了,别告诉云珮和桐伯,他们两个怕是承受不住。”蓉绣也放弃了对裴越的安慰。
    “你放心吧,有苏成奚在,那些人进不来的。”裴越眼底抹过一缕寒光:“他能守住。”
    蓉绣一下子怔愣住了,听这意思,裴越似乎了解苏成奚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甚至充满了信心,而且这种信心并非狂妄自大,而是源自于了解。
    似是察觉到了蓉绣的目光,裴越又低下头,专心地打磨着手中的菜刀,再也不发一言,而天畔浓云密布,看来又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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