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绣一看这笑容,心里便暗道了一声不好,刘屠的行为举止,如此轻浮,若让桂芬真嫁给了他,只怕会后患无穷。
    但桂芬如何能有这样的眼力见儿,她眼中只有刘屠的一些微末好处,真正的关窍,是瞧不见的。
    这些话,蓉绣终究是不能说,便趁着刘屠和桂芬说话的当口儿,赶紧往家里去了。
    还未走进家门。便见苏成奚正领着几个垂髫小童念书,讲得全是书中极好的道理,几个小童虽听不太懂,但依旧人认真真地听苏成奚讲解。
    “呀!蓉绣姐姐回来啦!”小童儿们这些日子。常吃蓉绣做得饭食,一见她,便觉得又有好吃的东西了。
    蓉绣噗嗤一笑道:“那你们今日有没有好好念书?”
    “自然是有的!”一个圆脸的小童儿便背着手,将今日所学的,一一在蓉绣面前背了出来,口齿虽不怎么清晰,但也听得出,他确确实实学到了很多东西。
    “好。看你们表现得这么好,今天我给你们熬甜汤喝。”蓉绣便起了锅,又加入了银耳冰糖莲子等等,慢慢熬着,她又拿了针线,坐在门旁,听着苏成奚一字一句地教这些懵懂顽童们念书,心头不由得萦绕满了幸福之意。
    也就在这一刻,蓉绣暗想,若是能有个她同苏成奚的小娃娃,那该多好,两人缱绻情深,便想着能有个两人骨血交融的产物。
    可不出片刻,蓉绣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说起来,她在现代的时候,没有时间谈恋爱,这铁树总也是开不了花的。
    到了这个地方,苏成奚却让她心里的那棵老树,一下子就开了花,而且还是那种最明媚,最艳烈的花朵,竟还让她生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蓉绣赶紧压住自己的七想八想,将手头上的衣服缝缝补补。
    过了午后。小童儿们各自回家休息了,蓉绣也觉得有些瞌睡,便倚在床边,打了个盹儿,她只觉得有一双清凉舒适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那里头透着十分深重的情谊。
    既来之则安之,这六个字,蓉绣践行得很好,她一下子捉住了那双手,上头有一层薄茧,却又有一种玉质的温凉之意。
    “娘子醒了?”苏成奚微微一笑:“是我惊扰了你好眠么?”
    “才不是呢。”蓉绣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你再给我揉揉。”
    外头的光。透过竹帘子,照在蓉绣的脸上,她脸上竟全然都是幸福愉悦之意,苏成奚瞧得呆了,便俯下了身体。
    而后,只能听到细微的声音了,外头的蝉鸣实在是聒耳,还是怀中人的声音更好听些……
    不知过了多时,蓉绣伏在苏成奚的心口上:“相公,我今日听得了一个消息。”
    “哦?”苏成奚的手指卷着蓉绣的头发:“什么消息?”
    “桂芬似是对镇上的刘屠户有意。”蓉绣便将白日的所见所闻,尽数说了出来。
    “想来娘是想将桂芬嫁出去了。”苏成奚的眉眼却沉郁下来,那日王婆子所说的话。倒不全是假的,她确实是想将桂芬嫁与个有些银钱的人家,然后再将这笔钱攒在自己手里,这都是有说道的。
    桂芬虽然蠢钝无知,时常做出些不妥的举动来,但是苏成奚却还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过去那些挤兑蓉绣的所作所为,多半也是王婆子教导不善。
    思来想去。苏成奚道:“娘子,你瞧那刘屠户为人如何,是否是个良人?”
    “这……”蓉绣缓缓摇了摇头:“若要我说,那自然不是的,他举止有些轻浮粗俗,且又有轻薄之意,眼神犹如飘萍一般,不是个可靠人,若真让他娶了桂芬,只怕以后更是不好相处了。”
    蓉绣看人,一向是是神准至极,除了眼前的自家相公。总是看不清楚,旁人,那是一看一个准。
    “原来如此,桂芬若是跟了此人。只怕不好。”苏成奚叹息一声:“若是能让桂芬嫁个好人,也便也罢了,娘当真是……”
    说到此处,他已经是无话可说。
    “相公也不必太过忧心。这也只是我所见罢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何其奇妙,桂芬未必就喜欢刘屠了,相公说,我说得是不是?”蓉绣又宽慰了苏成奚几句,但她心中另有想法,瞧桂芬的样子,只怕一颗心就放在刘屠身上,未必再能看到旁人了。
    “罢了,各人自有各人福,这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事情。”苏成奚起身穿上衣服:“娘子,我去河塘瞧瞧,咱们今晚不若吃鱼。”
    河塘之中的小鱼苗,如今当真是长大了,不过近些日子,它们恐怕要繁衍生息。因此蓉绣便不肯将这些鱼卖出去了,只供自己食用。
    待到来年,等鱼儿们都长大了,方可再卖。蓉绣心思细腻,早已经想好了以后的事,她忙道:“相公,再摘两片荷叶,咱们今晚做荷叶盏吃。”
    不多时。苏成奚便回来了,手中果然拿了一尾鲜鱼,两张荷叶。
    蓉绣便烧了热水,先将那荷叶焯水,撒了小小的盐巴,待荷叶上的绿意更浓之时,她便将荷叶捞了出来,在荷叶里头铺上了黑豆红豆粟米稻米等物事,又加上了咸腊肉和蛋黄碎屑等物事。
    蓉绣很快便将这些东西包了起来,团成一个又一个小包袱。
    将这一切收拾好之后,蓉绣便将荷叶包袱放到锅里蒸上了。
    又开始处理鲜鱼,这倒是要感激原主小时候的日子了,原主的父母早已经去世了,一直寄人篱下,烧饭洒扫的活计,那都是必须得,处理一条鲜鱼又算得了什么。
    没想到蓉绣刚要动手,便被苏成奚阻拦住了:“娘子,我来吧。”
    他拿过了刮鳞的刀子,手法实在是娴熟巧妙,不多时,便将一条鱼给收拾干净了,连半点血水都没有流到外头,只见那鱼肉十分干净,蓉绣不由得笑道:“没想到,相公的刀工竟如此精妙。”
    尽管她对过去的武功没有什么心得,但运刀力道,也能够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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