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乡下的村人,实在没有更多钱了。”蓉绣轻轻抽噎了一声,立时梨花带雨:“真的没有了……本来家里的房子已经被泥流冲垮了,重修房子就不知花了多少钱,不瞒您说,我已经好几天,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了。”
    她今日穿着的,是粗布麻衣,更添了一分可怜之色,那几个军士赶紧摇摇手道:“罢了,你进去吧。”
    “呵,小娘子。若是你愿意,以后可以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那为首的军士调戏了两句,哈哈大笑起来。
    蓉绣却全然无视了这一切。她缓缓下了这边的土台,往里头走去。
    这几天,也有其他村人过来送饭,送给养的也有不少,里头的军士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将蓉绣放了过去。
    可是修筑河堤的人实在太多,蓉绣举目看去,一时间竟找不到苏成奚的身影。她只得随意拉了个人:“你可知道,这里有个叫苏成奚的人?”
    “苏成奚?”那人神色一变:“什么苏成奚,我不知道!”
    他赶紧甩脱了蓉绣的手,匆匆离开了。
    看这副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蓉绣心头漫过不好的预感,她往草房子之中走去。
    只见不少刚刚下工的村人们,正随意躺在草房门前,晒太阳,他们腰眼之处,竟有不少溃烂,想来他们日日浸没在水中,这些水中恐怕有很多寄生虫,生生将他们的身体弄成这样。
    “嘶……”一旁有个半大不大的少年,瞧来和蓉绣差不多年纪,甚至还要小些。
    他直接在伤口溃烂处搓了点盐巴,生生将一只蚂蝗从伤口中拽了出来,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那少年抬了抬眼皮,瞧着蓉绣却瞧愣了,他实在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竟有几分局促道:“要……要找人?”
    蓉绣点点头,她打开食盒,拿出一个包子。放到这少年的手中:“我想找一个叫做苏成奚的人。”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了,可他看了看蓉绣,又看了看手中白白胖胖的包子,咬了咬牙,小声道:“你可千万别让那些人知道,你要找的是苏成奚。”
    “为什么?”蓉绣心里一惊,她暗暗想着,这定是出事了,不然这些人不会如此神神秘秘的。
    少年三口并作两口吃下了包子,他抹抹嘴道:“前几天河堤上出了事,从那一天开始,苏成奚就不见了。据说是被人注在下头的石墩子里了,总之……不可能活了……”
    蓉绣如遭五雷轰顶,她愣愣地站在那儿,心里头说不出来有多难过,这怎么可能呢……苏成奚前几日还和自己在茶棚下头摆摊……还帮自己找冰块……
    他们分明前几日还有那么刻骨铭心的欢好,此刻,活生生地一个人,竟然被注在下头的石墩里。
    蓉绣望着河中滚滚浊流,她整个人一下子麻木了,重重地跌坐在草席上。
    “喂!你没事吧!”少年轻声道:“你得了他的消息,能再给我一个包子么?”
    见蓉绣木然之色,少年似是有几分怕了。他赶紧敲了敲蓉绣的脑袋:“你别这样啊……其实这也是说不准的……”
    蓉绣却只听到了说不准这三字,她一把捉住这少年的胳膊:“说不准?哪里说不准,苏成奚他没有事,对不对?”
    “这……这我也不知道……但是这几天河堤上闹鬼了,每到晚上,就有声音在河堤上呼号……说不准是苏成奚死了,化为厉鬼来索命。”少年竟被自己吓到了,他打了个哆嗦:“好了。监工过来了,别说是我说得。”
    说罢,他就眯着眼背过身去休息了。
    那监工一看蓉绣,当即冷喝一声道:“你在这儿干什么?给谁送饭的。”
    蓉绣死死咬住下唇,自己的丈夫此刻生死未卜,她哪还有心思,应付这监工,便直接忽略了这监工,木然地往前方走去。
    “你!”监工一把抓住了蓉绣的肩膀:“看你这样子,似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少年此刻还未睡去,他赶紧跑了过来,笑嘻嘻道:“监工。你何必和个小女子闹呢,兄弟们晚上要赌几把,你要不要来练练手?”
    这少年似又变得十分油滑。
    监工见蓉绣穿得朴素,觉得她身上无什么油水可榨。反倒是晚上的活动更得他的心意,便也就放过了蓉绣。
    蓉绣提着食盒,一步步往前走着,这一刻。天地如此广阔,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去。
    “又下雨了,大家小心!”河岸上不知是谁喝了一声,雨滴打落在蓉绣的肩膀上,直把她的衣服彻底浸湿了,可她全无所觉。
    只见那浩然河水,蓉绣一时间,竟存了跳入河中的想法,可她又被自己这样的心思吓到了,她缓缓走到河边,却有不少监工招呼着乡人们过来垒草墙。
    突然有人在身后拽住了蓉绣,竟是一个不知名姓的男子,那男子一脸络腮胡,身上却全是泥浆,但看他穿着服色。应是个监工。
    “小娘子,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谁漫上来,你就死了!”他直接拽着蓉绣,往河岸上走。
    死这个字,一点点在蓉绣的脑袋中放大,她终于对这个字,产生了某种概念。
    过去有任务,奋斗在最前线的时候。蓉绣曾经看到过无数次死亡,她甚至也曾面对过死亡,可那个时候,她只想拼尽全力活下来,而不是就这么轻易死了。
    暖意终于渐渐回到了掌心,蓉绣暗暗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将自家相公找回来,就算找不回来,也要为苏成奚报仇。
    有了这个决心,蓉绣感觉自己好多了,她转眸瞧着那监工,这监工看起来和刚才那些人都不同。
    蓉绣突然拿出绣囊之中所有钱,塞到那监工手中,然后再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着:“多谢您,我不想死,我得好好活着,这些钱就当谢您了。”
    她勉强撑着身体,也不记得拿起食盒,只是自顾自往前走着。
    “小娘子……是来找苏成奚的?”那监工的声音,骤然在蓉绣的背后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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