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醒了?”苏成奚抱着一捆干柴从屋后走了过来,他将那干柴放到水槽另一头的凹槽之中:“你瞧瞧,现在这样,你喜不喜欢?”
    蓉绣鼻子一酸,实在没忍住,竟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她突然冲过去,抱住了苏成奚:“相公,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你是我的娘子啊。”苏成奚朗声一笑:“好了,待水澄清了,我再加热一下,你便可以进去洗澡了,到时候,这周围围上帐子,你可以放心。”
    蓉绣生生将苏成奚的肩头泪湿了,这才松了手,她心里暗暗记着苏成奚的好,此刻便不肯再做出一副小女儿情态来了。
    这些心绪,苏成奚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道蓉绣不过是撒娇罢了。
    夫妻二人刚吃过了早饭,村长便带着几个人来了。
    蓉绣往门外看去,王婆子也在其中,只不过她和人两样,手中倒拿着一个小布袋,里头似有些果脯,她一口一个,吃得正开心,眼神中带了三分讥笑,更有几分不屑之意。
    然而,苏成奚将昨晚画好的宣纸拿了出去,给众人分发下去,又道:“这上头所画的,皆是可用的药材,大家采了之后,各自放好,可自行炮制,也可拿来。”
    几个村人都目露感激之色,那王婆子却将口中的干果核儿吐到了地上:“成奚啊,不是为娘说你,这些瞧着也知道,就是些最普通的药材,能卖上什么好价格?我看你们是不是藏私了,不告诉我们那些名贵药材,就留着自己卖呢。”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脸色都很难看,这话虽粗,但这上头的药材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也都不知道,因此对王婆子的话,也都各自相信了不少。
    蓉绣推了门出来,笑意盈盈道:“诸位,这上头的第一味药材,名叫仙鹤草,镇上的药铺卖得最贵,时时供不应求,诸位若是不信,自可以拿到城里问去。”
    “人家蓉绣通医术,有什么好骗大家的,再者说,要是人家不说,难道我们这些乡野村人还知道啥是药材,啥是食材?”村长颇有几分怒火:“你们要是真用小人之心揣测成奚和蓉绣儿,那可真是不识好歹了!”
    这话不可谓不重,一时间,村人们都有几分不好意思,赶紧拥上前,请教蓉绣关于药材炮制的问题,将王婆子晾在一旁。
    这王婆子最受不了人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此刻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些药材算得了什么,那种的山菌才能卖大价钱呢,我可听我那宝贝儿子说了,城里的酒馆儿客栈,个个儿都喜欢这东西,就连蕲春王的宴会上,也有山菌所熬制的鲜汤。”
    她有意咬中了宝贝儿子四字,说得自然是自己的小儿子,此举就是为了能够刺激一下苏成奚。
    可没想到苏成奚微微一笑道:“二弟既然如此本事,连蕲春王宴会上吃些什么都知道,想来娘以后定会衣食无忧,实在不必去做采药这么辛苦的活计了。”
    王婆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由得冷哼一声道:“成奚,你平时半分不孝顺我……”
    “婆婆,您何时才能明白,我们已经分家了,以后您的事,和我们无甚关系,再者说了,我嫁妆该给您的也都给了,您没有再来纠缠的道理。”蓉绣不卑不亢道:“婆婆您若是还有什么异议,可以和村长谈谈。”
    “你!”王婆子差点气得晕厥过去,她直接甩手走人了。
    其他人得知了各种药材的妙用,自然不肯再疑心和蓉绣和苏成奚,各自回家准备药锄等物事去了。
    自此之后,也有不少人上山采药,倒迫得蓉绣时不时进入更深的山中,采一点药材,来补贴家用,不过地里的作物,倒也是慢慢长起来了,一茬盛过一茬,接着初夏的劲儿,越长越好。
    苏成奚从镇上买来了鱼苗等物事,直接放入河塘之中,加上水面支棱起来的荷叶,倒含了不少诗情画意。
    这日午后,蓉绣正坐在门前,轻轻摇着扇子小憩,却听到一阵响动,她被吵了睡意,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村长正焦急地往这边赶。
    眼皮一跳,蓉绣心头一冷,怕是又出事了,村长果然是冲着这边来的,他还未到门口,便大声道:“蓉绣儿,你家相公出事了。”
    “什么?”蓉绣惊讶道:“村长,你且和我好好说说,成奚他今日去王员外府上教书了……怎么会……”
    “事情就坏在这个地方了!”村长又急又气道:“那王员外说成奚是人牙子,还绑了他那女儿……你说说,成奚可是个读书人,他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王员外的女儿……”蓉绣一下子掐住了衣角,那日在镇上,她见过的,生得确实美丽,只是言语间十分惹人不快,为人又格外傲慢。
    “蓉绣儿,蓉绣儿?”村长有些焦急地跺跺脚:“成奚如今被王员外扣在府上,说是他不说实话,便不放人。”
    蓉绣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好容易回过神来:“村长,报消息的人在哪儿,我去看看……”
    “早走了……”村长摇着头:“哎……咱们村还有不少地,是人家王员外的,这把人一得罪……哎……”
    蓉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村长如此着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她现在都要去镇上了。
    如此想定,蓉绣便十分坚决道:“村长,我现在就去镇上,请耆老斡旋调停,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说罢,她匆匆往镇上跑去,这十几里山路,她生生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赶到了镇外王员外的府邸。
    只见那留着老鼠胡的管家,还站在门外,只不过这一次,他脸上挂着冷笑:“唷,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那登徒子的小娘子么?”
    这言语之中的轻薄之意,蓉绣听得清楚明白,但她脸上一副坚毅之色:“我是来找我家相公的。”
    那管家轻嗤一声道:“找你相公?你怕是找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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