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依旧下了小雨,每逢下雨小镇的人们便睡得早些,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鹭桥镇那家唯一的书院中,某间房里,一名着碧色罗裙的女子正静静的在油灯下翻看书籍,油灯的光线照耀着那女子明艳的侧脸,女子伸手哈了哈两口气,看了一眼窗外,放下手中的书籍,准备休息。
    她起身绕到屏风后,去床踏旁边的梳妆台前,把一支木质雕花簪抽了出来,放在梳妆台上,又把一支素色银簪抽了出来,一并放在梳妆台上,发篦被她解开,一头乌黑秀发滑落,长至腰间,她站起身子,再伸手轻解开外衫,外衫解开脱下,搭在屏风上。
    接着她解开中衣,脱下,搭在屏风上。
    然后身上便只剩下一件素色抹胸和一条裹裤。
    她的纤瘦美背很是好看,女子走到床头坐下,刚准备躺下,房间内一声呼吸急促声响起,女子一惊抓起床上薄被遮住自己的身子,惊吓道:“是谁?”
    从床榻床幔后边出来一个男子,男子一身白衣,身姿修长,却满脸通红,有些紧张地解释道:“安姑娘...是在下...是我走错了房间...本想出去可又见你进来了,我想再等等,谁知一等等就等到刚刚,我...”
    安越明艳的面孔也是一红,瞧见是他,有些惊吓又有些羞涩地道:“那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我...该看的都看了...不过安姑娘请放心...在下在下...我...一定会保密,补偿的......”男子羞红了脸地低下头道。
    安越听他这般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开口道:“我家境虽是普通,可也还没穷到需要拿我的清白来换取银钱,范公子应该也知道瞧了女子的身子,要想想该如何负责,而不是说什么补偿二字~”
    范文书一惊,他抬起头往床头看了一眼,只见安越一张小脸又羞又怒,可依旧难掩风华,他想到那薄被下的风情,喉咙一紧,想说他指的补偿不是拿银两的意思,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安越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无奈,声音一低,垂着头道:“我一个女子的厢房都被你闯了,身子也被你看了~”声音很是委屈。
    他听到女子的委屈声,又想到安越那纤瘦美丽的后背,以及她那玲珑窈窕饱满丰盈的身姿~
    他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走到床榻前,轻声哄了哄那女子,安慰道:“是我的错,我负责可好~”
    安越抬起一张小脸,瞧着他道:“真的?”
    “嗯~”范公子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坐在安越身侧,继续安慰道:“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身侧的安越红着脸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屏风后面,挂着素色床幔的床榻上,两具身影缠绵于床榻之间。
    重重叠影,好像瞧见了一头恶狼饿了许些年,终于瞧见了可口的食物,可那食物又在狭小的山洞之中,饿狼没法,只好跌跌撞撞,拼命挤进自己肥大的身子,去吃那山洞中的东西,吃了一次又一次,等总算吃饱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站在那山洞中休息片刻,又恋恋不舍地出了那山洞~
    此时书院一间房中,趴在案桌上的男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双眼适应了黑暗,有些惊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低下头,扯了扯自己的长衫,摸了摸自己的裹裤,果真见裹裤湿了。
    他叹了口气,他这是又做这样绚丽的梦了?
    这滋味实在是~
    男子把手放下,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向屏风,他知道此时那后面就睡着刚刚那绮丽梦境里的姑娘,他想起梦里的场景,脸色一红,他这是对她~
    男子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可心里却起了去瞧瞧她的想法。
    他站起身子,绕过屏风后,走到床榻前,瞧见还在熟睡中的女子,女子睡得并不老实,薄被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推得垂于腰间,露出了她穿着中衣的身子,男子上前,坐在床榻沿边,拿起薄被给她盖好,那双眸子扫过女子的身姿。
    他的手突然想捏捏她的脸颊,而他也那般做了,女子的脸颊肌肤柔软顺滑,轻轻捏起,很是柔软。
    他又捏了捏,却轻轻笑了。
    然后放手,起身,转身回到案桌前,重新趴在案桌上。
    孤男寡女,美人如玉,同处一室,他刚刚还梦见了和她~
    他真怕自己待得太久,体内不安分的火苗越来越旺。
    自从他来到鹭桥镇,遇见安越后,又因为和安越的房间是隔壁,就连摆设都很相似,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走错对方的房间,一开始是无意的,可后来是故意的。可那次不一样,那次~
    范公子想到那次,他有些羞涩起来,那处又有了些饥饿的趋势。
    那次,那次和梦中几乎相似,不同的是他没说负责,而是不知所措羞涩地夺门而出,可是后来~
    他想到后来,后来他们的关系到底又亲密了许多。
    从前本就经常在一起吟诗作画,有着说不上来的情愫,从那次之后,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她活波单纯娇俏的性子彻彻底底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有~
    范公子笑了笑,想起她之前时而活波,时而娇嗔,真是磨人的小家伙。
    他俊美的脸庞上又起了诡异的红晕,他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他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见还暗着,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想,然后继续趴在案桌上补眠。
    从黑夜到白日要多久?
    黑夜中的河面上依旧有老叟在垂钓,当天色渐渐地明亮了起来,火红的太阳慢慢升起,那老叟却准备归家歇息,许是他和其他老叟不同,瞧着确实也有些不同,他喜欢夜间出来垂钓,白日在家中歇息。
    天色一明亮,有人清醒,有人沉睡。
    书院的一名女子起身穿好衣物,绕过屏风瞧见趴在案桌上熟睡的男子,叹息一口,脸上有些郁色,再不像几日前那个活波娇嗔的她,她瞧着那个身影,转身去拿了一件外衫给他披上,这般才轻手轻脚出了门。
    街道上的人群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卖早点早茶的摊贩早已摆好摊位,书院中留着的学生们大多也起床了,有人结伴去灶房打水洗漱,也有人结伴出门去街上买早饭。
    范公子醒来时,他的肩上已经多了一件外衫,他拿起外衫瞧了瞧,见是安越的,他又摸了摸,拿在手间,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闻了闻外衫上的味道。
    正从外间买好早饭回来的安越,手中提着东西往房间走,她脚步声在房门外响起,范公子听见了声响,连忙站起身子来,把安越的外衫放在屏风上挂好,外间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那步伐走得很轻,他一听就知道是她。
    安越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正好和刚刚转过身站在案桌前的范公子眼神对上,她先把眸子移开,垂下眸子,瞧着手中的东西道:“我买了早饭回来,你快去洗漱一番,吃点东西~”
    “好~”范公子朝着她笑了笑,连忙出了安越的房间,路过她身边时,笑的一脸温顺。
    打水洗漱,洗漱好了又先回了自己房间另外换了一身白衣,这才回了安越的房间,安越已经坐在案桌前等着他了,他连忙上前一同去坐下,瞧见安越带回来的油纸包已经打开,里面有三个冒着热气的包子。
    “没买多少,你只能将就点。”安越瞧着他道。
    范公子瞧了她一眼道:“你吃过没有?”
    他想到昨日,接着又开口道:“昨日你怎么那么早就睡着了?肚子可有饿着?”
    安越摇摇头,“昨晚困了~早上已经吃过了~”
    她其实没吃,她现在也吃不下,再说不吃还能省下银两铜板。
    范公子瞧了瞧她,开口道:“这两日你是怎么了?瞧着好像清瘦了不少,还有昨日的事,我忘记问你了,你有没有被吓到?”
    他又看见一旁的油纸包,朝着安越开口道:“这还有糕点,昨晚我想着拿给你尝尝的~”他指着一旁一包油纸包。
    安越瞧了那油纸包一眼,想到醒来时,他在自己的房中趴着熟睡~
    想到这,安越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浅笑,看着他道:“快吃包子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顿了顿道:“我这两日没事,你别多想,昨日也没有被吓着~”
    事隔两日,终于瞧见了她笑了,虽是笑的勉强,可他还是喜悦,他拿起一只包子,看着她,做出一脸听话的模样来点点头,吃了起来,吃下一个后,又拿起一只包子想喂她咬一口,可安越摇摇头不要,他这才自己吃了下去。
    登州城长史家的嫡长公子,这样随手吃包子的习惯若是被他院里侍奉的那群人看见定是要惊悚。
    可现在,游学在外两年多,加上鹭桥镇这一年已经快三年了,他早就习惯了随意。
    吃饭端坐,举止优雅,也是吃。
    吃饭随意,举止粗俗,也是吃。
    三年后的范家公子,瞧着还是那个范家公子,可到底有些不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
    安越瞧见他吃得这般随意,又笑得这般真诚,心里的苦楚却掀了起来。
    她垂下眸子,想遮掩住自己心中的万千情愫。
    她突然站起身子,去梳妆台上拿起一个绣篮来,里面放着针线,绣帕,剪刀等。
    安越拿起东西,又坐在案桌另一边,范公子对面,她把绣篮放在桌上,拿起里面的绣帕,再拿起针线,慢慢绣了起来。
    现在怕是只有安静地刺绣换银子,她才能稍微地静下心思。
    这回她要绣的是几颗青竹,若是绣得快一点,今日白天一天,晚上再绣上一会就差不多了。
    范公子吃完了包子,他的视线就一直留在安越身上,他从怀中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放下手帕,仔细瞧了一眼她绣的东西了,有些疑惑道:“怎么又要绣绣帕?前几日不是见你绣了两条?”
    安越没及时回答他,而是绣完手中这两针才开口道:“趁着空闲,多绣上两条。”
    范公子点点头,伸长了脖子又瞧了瞧安越的绣帕,又起身坐到了她的身侧。再瞧着她的绣帕道:“你手艺好,绣得好看,哪日得了空闲亲手帮我做个荷包可好?荷包图案我不挑。”
    只要是你绣的,你做的我都喜欢。
    安越手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瞄了一眼身侧的他,点了点头。
    范公子瞧见她点头,心情大好,接着又道:“昨日你睡得可好?我见你眼下还有乌青,我还给你按了按~”
    给她按了按?
    安越却没理他,只把身子动了动,想离他远点。
    范公子瞧见她故意远离自己的小动作,又挨着她近些,瞧着她道:“这几日我瞧着你清瘦了不少,也不常笑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安越瞧了他一眼,见他总挨着自己,她也有些知道他的性子,她只好放下针线,把他头推得远些,假装娇嗔道,“我在绣东西呢~”
    范公子瞧着她娇嗔的模样,笑了。
    “那好,那我不打扰你绣了~”他重新趴在案桌上,不再去打扰她,而是侧着头安静地瞧着她。
    安越瞧了他一眼,败给他了。
    她重新拿起自己的针线绣了起来。
    “你这条手帕是绣什么花样?”他又忍不住开口了。
    “青竹~”她没好气。
    “青竹啊~我也想要一条青竹手帕,这样,我把我的手帕送你,你把这条手帕绣好了送我?”
    安越手一顿,摇摇头道:“这条不行,下回吧~”
    范公子有些失落,可也没法,只好点点头道:“那好,下回。”
    然后他百般无聊地翻看了案桌上放着的基本书籍,守着安越绣绣帕,又是时不时地问她这几日怎么了?
    惹得安越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没事,这才避开了他的问题。
    快到午时时,他倒是困得趴在案桌上。
    安越瞧见他已经趴下了,放下手中绣帕,轻拍了拍他的身子,开口道:“去床榻上休息一会,昨晚你不该趴在这里睡的,容易着凉。”
    范公子困意浓烈,他抬起头瞧了一眼安越,带着困意道:“我不放心你啊~”
    “快去睡吧~”安越推了推他,他带着困意点点头,站起身子就往屏风后走,倒在了安越的床榻上。
    安越瞧着他,一脸惊讶,“我是叫你去你自己的床榻睡会?没叫你睡我的床榻啊?”
    “一样的~”
    那人已经有些赖皮地倒下了,还把鞋子踢掉,还给自己扯了安越的薄被盖好。
    想到这床榻的主人安越在这张床榻上睡过无数次,他好心情地闭上眼睛。
    安越听见了声响,没再去管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接着绣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到了午时后,外间的牛婆婆已经在喊大家吃饭了,安越放下手中绣帕,往屏风后去喊他醒来。
    她弯腰伸手摇摇他肩膀,可那人不醒,她没法子只好坐在床沿,想了想,和从前一样,捏着他的鼻子不让他出气,看他醒不醒。果然见他不适,挣扎了几下,睁开了双眼。
    他睁开眼时,还伸手一把抓住了安越捏着他鼻子的纤细手腕,安越面露尴尬,放开了他的鼻子,用了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那人抓着她的手不放,还一脸戏虐地盯着她。
    他又拿着她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再伸出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房里静悄悄的,仿佛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呼吸声,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男子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有些原始的欲望已经苏醒。
    最后还是安越,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把他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拿开,又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那人的胸口,三分带怒三分带羞三分带嗔,轻声道:“放开我,我饿了~”
    听见这声音,他眼里本就灼热的眼神越发烧人,可他想到她饿了~
    “我也饿了~”
    “你~”安越明艳的脸上染上了红霞。
    他瞧见她脸上的红霞,舒心地笑了起来,只好忍痛割爱地放开她的手,又开口道:“那我们去用饭吧。”
    然后放开了她的手,起身,准备去吃饭,一起去饭厅吃了饭后,再一起回了安越的房间,安越又开始在房中绣起绣帕,范文书跟在她身后,像她影子一般。
    他瞧见她又开始绣东西了,他自己在她房中转悠了一番,瞧见了窗台案桌上的书籍和学生功课,他想到明日安越又要授课了,开口道:“学生们的功课你批改好了吗?没批改好的话,我来批改。”
    在绣绣帕的安越,被范公子一提醒,倒是想起来来,她摇摇头道:“还没有,功课册就在窗前那张案桌上。”
    范公子笑笑,“那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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