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闹钟从七点开始就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与此同时门铃声也和闹钟的铃声应和着,焦躁的刺穿了耳膜。
    明渝钧关掉了闹钟,迷糊的拖着鞋子过去开门。然而门外空无一人,只有门前地上放着一只密封起来的箱子。
    谁在大早上来敲别人家的门?谁把箱子放在这里?
    蹲下查看箱子,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字迹。
    思索了一下,明渝钧本来要把箱子搬进去的,又突然脑洞大开的想到这会不会是一颗炸弹?想到这里,明渝钧又连忙后退着远离了箱子。
    他返回家中拿手机打开红外线扫描,确定箱子里面没有危险物品,才小心地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装着很多奇怪的东西,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封信,正面没有写信人和收信人的信息,只有一行单调的“xxx 收”的字样。
    那封信很长,信中每一段落的笔迹都是不同的,就像是由很多人共同完成的一封信。
    曾经他看过无数人留下的信,但这封信却是最特殊的,或许它可以被称为是一封集体遗书。
    信件的开头,是那句总会出现在遗书开头的话。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死了。
    写信人自称“我们”,可见这封遗书的创作者不止一人。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死了。
    只是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愿望,希望有一日化作明灯飘向夜空。
    也许我们未曾相遇,也许我们未曾相识,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是书信的开头段落,下面就是笔迹迥异的心愿留言,以及他们的死亡日期,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
    ——我曾在天水河边种下一棵树,后来树长大了,我却再也回不去了。如果你曾路过天水河边,请替我去看看我种在天水河边的树,还有我的母亲 2005.04.08
    ——wish the world peace and love forever 2006.01.23
    ——他曾答应和我一起去看海,但他最终失约了 2007.12.28
    ——我的一生曾有过无数重要的ta和ta,我好想看着她长大 2010.09.22
    ——我有一个女儿,我很爱她,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2010.09.22
    ——最后也许我是死了,我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却无力改变。我把遗言藏在那个角落,你看到了吗? 2015.07.09
    ——我来赴约了,你还等我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2015.07.22
    ——你愿意吗?和我一起殉情? 2016.04.17
    在信的最后一段,字迹端端正正,作为这封信的结束语。
    “世间真的有回溯的时光机吗?我向神主虔诚地祈求,让我重新回到我们相遇相知的那年,让我们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岁月。我死在我们相爱的第四年,像孤魂野鬼一样在人间徘徊,等待着来世的重逢。”
    这封信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一个人的名字,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是一封干巴巴的信;明渝钧甚至都怀疑这封信是送错了,如果往更悬疑的方向揣测,这封信还有可能是来自于平行时空。
    现在的时间是三月末,信中却出现了四月十七日这个未来的时间。
    或者说这是一场死亡预告?谁要和谁约定殉情?
    这封古怪离奇的信,又到底是谁寄过来给他的?诸多的事情都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放下信,明渝钧继续翻看着箱子里的其他东西。叠放在下面的是一沓厚厚的笔记本,随便翻阅着内容;笔记本中的每一页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学习笔记和思路整理,看起来应该是属于心理学的内容,反正他也看不懂这些东西。
    那沓笔记本都是不完整的,似乎是被拆开后又重新装订在一起,有些笔记上还有焚烧烟熏的痕迹。
    只不过这些学习笔记又是谁寄来的?真是奇怪的事情!
    明渝钧蹲在箱子边苦思冥想,试图能再翻找到其他的线索信息,然而却是无果。
    他就先将箱子放在门后的地方,正准备再回房继续安眠,就听见门铃声再次响起了。
    看见门外的人是顾朝笙,明渝钧不动声色地皱眉:“怎么是你?”他还以为又是送邮件的人。
    “你有约了?”听他这样说,顾朝笙自动这样认为。
    “没啊。刚才一大早有人来敲门,开门的时候就没见到人了,只留下这个奇怪的箱子。”明渝钧摇头,指了指门后的箱子告诉他,“对了,你来得正好。这箱子里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你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昨晚看见他气呼呼的走了,顾朝笙还以为明渝钧生他的气,现在看来什么事都没有,也就没有多想。
    重新把箱子里的东西摆放出来,看见那封信的时候,顾朝笙的表情变化特别精彩。
    “这封信······”他斟酌了很久,才委婉地问,“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明渝钧自然摇头:“我连送来的人都没看见,怎么可能知道谁写的。所以才奇怪啊!谁搞这种阴间的恶作剧!”
    顾朝笙眉头拧成川字,明显很不安地抚过信,才说起:“2007年12月28日,是我表姐的坠海亡故的日子。她和林樾哥在热恋中的时候曾相约以后要在海上游艇举行婚礼,这也是他们的心愿。”
    依照顾朝笙的怀疑,这封信上的每一个心愿对应的是一个死者,分别是十一年前离奇亡故的南希、十年前柏安劫机案中遇难的adrian小姐、九年前坠海身亡的蓝桐、六年前宁州机场车祸意外身亡的赵蓉真和南远、去年贝壳岛烟雨广场踩踏事件中离奇身亡的刘明珏、东川音乐会上自杀的林樾······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信的最后就是一场死亡预告,还有人将要在四月十七日以“殉情”的名义走向死亡。
    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更不知道写下这封信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听着顾朝笙分析完,明渝钧是赞同的,只是还有一个疑惑令他无法理解:“从十年前的南希,到林樾,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这一连串案件直接或间接的受害者。可是这里面没有我姐的名字。这是不是说明,有可能我姐其实并没有死,或者我姐失踪跟这个案子并没有关系的,之前我们的思路根本就是错误的。”
    顾朝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明晚妆失踪是发生在刘明珏遇害之前,而在这份遗愿清单中却并没有出现和她相关的内容,这说明了什么?
    也许明晚妆真的还活着,也许她失踪的确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明渝钧回头神情古怪的望着顾朝笙,一副你是不是又在骗我的表情。
    “别那么悲观。如果晚妆真的没有死,这也是好事啊。”顾朝笙苦笑着伸手抚着他的肩,试图宽慰他。
    如今明晚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少也有可能还活着;也许她意流落到什么不知名海岛,也许她意外失忆了,这些在各种小说里面频繁出现的剧情自然也有可能在现实中发生。毕竟小说创作是需要逻辑的,而现实就根本不需要逻辑。
    不过现在可什么都不好说。
    明渝钧完全很颓的样子,觉得顾朝笙也就是捡着好听的来哄骗他。
    他又把箱子里的笔记本给顾朝笙看,说是和这封信是一起的,看起来像是他们心理学的笔记。
    顾朝笙翻开前面几页看着,的确是心理学的课程笔记以及案例分析,后面还有调研数据整理和论文片段。
    不过他还另外翻到了一页刚才明渝钧没有看到。那是一张很丑的涂鸦画,画中是一对情侣,长得特别有夫妻相——同样都是那么歪瓜裂枣五官夸张;涂鸦旁边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纪念我们在一起的第四年,就算以后有一天我们都变成了丑八怪,也要永远在一起哦。
    若是寻常看见这些小情侣间的玩闹,也就是当做误食狗粮一笑而过了,但在看见这幅画时却意外觉得心情很沉重。
    在那封信的最后,那个自称死在他们相爱的第四年的人,那对走向悲剧的情侣,他们也曾有过美好的祈愿。
    他快速地翻到下一页,以掩饰他的心情。
    “碎裂的人格,重叠的梦境,浅谈梦境心理学。”
    这是写在下一页笔记本上的大标题,顾朝笙微愣了一下,仿佛已经窥破了其中奥妙。
    冥冥之中有一只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展,他如今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事实;从cynthia不间断地搞出各种损人不利己的花样,到现在直接寄上门的奇怪信件,令他甚至怀疑他们都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
    而这个深藏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呢?他能够将所有人玩得团团转,挑起了荣家的恩怨,重新掀起早已尘封的旧案,暗中指引着他们将隐藏的线索翻出水面;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到现在他已经隐约猜出了大概,却仍然想不到那个人到底会是谁。
    各方相互撕扯的结果,最终就是旁边不明因果的吃瓜群众被炮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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