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初因车祸身受重伤,如今躺在icu昏迷不醒,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这些信息都是宋沂传出来的,在车祸后不久沈初初就被送回上都治疗了。
    至于别的消息,宋家瞒得严严实实。
    顾朝笙从明渝钧处了解到那天车祸的事情,思来想去就决定去向宋沂说明始终因果。
    曾经沈初初说过她手上有一份让对方很忌惮的证据,如若她发生意外这份证据就会被送到警方手中。若这场车祸是人为的,那么对方肯定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或者说沈初初手中的证据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但这也同样不能解释因由,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对方又何必煞费苦心设计这一场车祸,反而是给自己树敌了。
    “你是说,我小婶有蓝桐坠海一案的证据?”宋沂听他说着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之前沈老师确实这样说过。”顾朝笙犹豫了一下才点头。
    其实顾朝笙犹豫的是称呼。沈初初现在依然是未婚的身份,但宋沂既唤她小婶,他也不好意识称呼沈小姐;以前表姐还在的时候他倒是跟着表姐也唤一声初初姐,不过显然也不合适。
    又听着顾朝笙说了之前沈初初告诉他们的关于证据的事情,宋沂不知想起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沉默了半晌就说:“此事我还需回上都向爷爷说明情况。我记得我小婶确实立下过遗嘱说明,但一并存放在基金会中代为保存。”
    顾朝笙对这些了解不多,只听宋沂说着偶尔附和点头。
    但他心里仍然揣揣不安,诸多揣测生根发芽,令他愈加不安。
    明渝钧被他传染了疑神疑鬼,拉着他就说这场车祸多么可疑,还有沈初初被抬上救护车前那抹古怪的笑容。当时沈初初的意识还是清楚的,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植物人苏醒的概率微乎其微,当年江明珠的大姐就是在九年前那场车祸中因脑颅重创而昏迷不醒,直到亡故都没有苏醒。
    本来当时顾朝笙是有事跟明渝钧说,只是临时在医院前又遇见了沈初初的车祸,他们都有些急晕头了,倒也顾不得旁的许多事情了。
    送走了沈初初后,明渝钧侧过头跟顾朝笙说:“朝笙哥,你说最近这都是什么事啊!沈小姐,和她女儿,那个小女孩儿真可怜!我是真的有些慌了,害怕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可能我就看不到了。我们可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也没有那么可怕的。”顾朝笙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对了,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你说回去有事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了?”明渝钧突然想起此事又问。
    顾朝笙还有些茫然不解他什么意思,仔细回忆着才想起确有其事,但当时到底要说什么到现在却记不清了;在回去的路上他才若有所思的絮絮叨叨说起:“是那个感冒药瓶。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有人故意将那几粒药混入药瓶中,其实是想要害死你姐,但因为某些原因你姐没有误服那粒药,这才幸免于难。然后这几粒药就一直被扔在橱柜里,放到了现在,结果被你误服了。”
    但明渝钧并不认同这个观点:“可是那个感冒药瓶里面装的并不是感冒药,而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欧兰宁。”
    可是为什么感冒药瓶里面会装着欧兰宁呢?这也同样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
    “你最近还是好好休息吧,别想这么多了。欧兰宁,还有洛可氨基片的事情,叶主任和菲尔顿医学院那边的医药队正在研究,我们这种门外汉干着急也没用。”顾朝笙叹气不止,说到底他一个心理医生跟医药科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种随时可能出意外的医药研究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明渝钧愁眉不展的低着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顾朝笙专心继续开着车,过了一会儿明渝钧才察觉到这并不是他平时回家的路,途经之处既熟悉又陌生,似曾在梦中路过此地。
    张望许久他就问顾朝笙:“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要去哪里?”
    “等到目的地你就知道了。”顾朝笙故作神秘。
    明渝钧也不再追问,依然好奇的望着路边不断倒退远去的建筑物,这边的景致跟他小时候零碎的记忆逐渐重合。
    他十二岁就跟着母亲离开宁州,这将近二十年来世界在不断变化,他记忆中的街区巷道早已被粉碎成零零星星的碎片,然后重新组装成如今这个高楼耸立的水泥城市。
    正当他沉迷在零碎的记忆中时,冷不防顾朝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记得,十几年前的时候你们家就在不远处那边的街区。不过现在那片街区已经被改成了公园,如果想要旧地重游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是,我只记得你当年是比我和我姐高两届的同校师兄,怎么你还连我家在哪里都清楚?”明渝钧特别疑惑。
    “那时候晚妆经常在学校的晚会上跳舞,很多男生都暗恋她,除了暗中送礼物和情书,还有人喜欢偷偷跟踪喜欢的女生回家。反正你家的住址在学校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顾朝笙不以为意的说起。
    明渝钧表示这简直就是恐怖事件,记不起来原来十几年前的小孩子都这么中二的。
    车行驶过街区巷道,最后在一处略为老旧的小区前停下。
    “就是这里?”明渝钧特别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见一个人,确定一些事情。”顾朝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就打开了录音机点开始录音键。
    明渝钧已经猜到他应该是要做什么了,就默默跟着他进去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被录进了一些杂音。
    顾朝笙跟小区的负责人询问六栋三楼的张阿姨是否在家,登记了之后就进去。这小区看起来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了,住在这边的很多都是独居老人,他们平时都喜欢坐在小区花园里晒太阳,相互攀比起谁家的儿女更有出息。
    六栋三楼的张阿姨就是这样的独居老人,顾朝笙说她年轻时是在蓝家做保姆的,小时候他跟着母亲去舅舅家的时候这位张阿姨对他们这些年幼孩子很是照顾疼爱。只是后来却不知何故,七年前张阿姨突然坚持要离开了蓝家,如今就在这边住着。
    “你来见这位张阿姨,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之类的吧?”明渝钧一语道破;否则何必带他这盏耀眼电灯泡,而且刚才顾朝笙还开了手机录音,这就证明他根本就是另有所图还说得冠冕堂皇。
    “她在蓝家呆的时日久了,有些事情多多少少肯定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张阿姨心思淳朴单纯,未必能看得懂那些弯弯绕绕,我也不敢太直接以免吓到她了,只好委婉的套一下话。录音也是为了留下证据,以后也好做分析。”顾朝笙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确定在持续录音中才放下心来。
    走到六栋三楼张家门前,顾朝笙犹豫了一下才伸出手按响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人来开门,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哎,谁呀?就来了。”不过看见他们时,老太太很奇怪的眯起眼好像在仔细辨认着,最后才很疑惑的摇摇头,“你们是谁呀?是走错了吧?我不认识你们啊!”
    顾朝笙已经确定这个老太太就是昔日在蓝家做保姆的张阿姨,忙笑着道:“张阿姨,没有走错。你还认得我吗?”
    老太太却伸出手就摸他的手,依然是摇头:“孩子,我是真的不认得你。”
    “张阿姨,我是顾朝笙啊。你还记得蓝家吗?我妈是蓝老太太的小女儿呢。”顾朝笙自报身份说明。
    老太太努力回想着,才终于忆起确实认识过这样一个孩子;只是当年那个顾家孩子才十几岁,一眨眼过了这么多年大人老了孩子也长大了。
    “原来是顾家孩子啊。来,来,快进来坐。”老太太拄着拐杖拉着他们进屋,一边说道,“这些年我眼神都不太好使了,看人都是白茫茫一片,都看不清楚了。”
    看见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顾朝笙木然点着头,跟着她进去。
    老太太又要给他们斟水,看见滚烫的开水被小心的倒进玻璃杯里,让他们都心惊胆战就怕开水溅出来溢出来了。
    将那两杯开水摆到他们面前,老太太又问起:“小笙,你现在该结婚了吧?这是你媳妇吗?”
    明渝钧骤然缩了缩身子,然后露出尴尬窘迫的神情。
    看来老太太是真的老眼昏花了!
    “阿姨,这是我朋友。他家就在附近,我们约着出来玩的,想着也来看看阿姨。这么多年没有见到阿姨了,阿姨可还好。”顾朝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打圆场。
    老太太这才笑笑:“原是这样。我这些年也就自己住在这边,都习惯这样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着,别因为我这个老太婆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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