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川时还不算太晚,顾朝笙去到明家在外面看见还亮着灯,就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明渝钧才出来开门,看见门外的人是顾朝笙也丝毫不觉得意外,就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有好好休息?”犹豫了一下,顾朝笙才开口问道。
    “那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找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住在这里呢!”明渝钧打着哈欠说。
    顾朝笙讪笑着道:“我刚去了一趟天水,回来看见你还没有睡,就想着过来看看。”
    明渝钧仿佛根本没有在意他在说什么,只专注于桌上那股滚滚冒着白烟的茶水,然后斟了一大杯茶递给他,示意他赶紧喝下。
    “这是什么?”顾朝笙看着那碗黄澄澄的液体,一脸为难,他总感觉有诈。
    “没毒。就是普通的百合花茶。”明渝钧全然无辜表情。
    本来百合花茶应是带着淡淡的花香,味甘微甜;然而明渝钧煮的百合花茶除了看起来像茶,其他的特征一样不占。
    顾朝笙抿了一口茶,比预想中还要苦,不知道明渝钧是怎么做到将百合花茶煮得比浓茶还要苦。
    “苦吗?”明渝钧眼巴巴的望着他问。
    “呃,好像,是有点苦。”顾朝笙已经被苦得面目狰狞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挣扎着表示。
    明渝钧果断给他加茶,好似无比单纯人畜无害一样:“那就多喝一点呗,清心凝神的呢。”这也是顾朝笙的原话。
    顾朝笙看着他苦大仇深的表情,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这小兔崽子报复起来可真是花样百出。
    “对了,你刚才说你去天水了?你去天水做什么?”明渝钧好似突然才想起刚才他说了这件事,抬头问起。
    “只是去询查一些事情。但是——”顿了顿顾朝笙就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好像在天水遇见了南希的母亲。”他将手机递给明渝钧看。虽然他没有拍下南老太太女儿的照片,但之前和明渝钧的聊天记录中有明渝钧发给他的南希的资料照片;顾朝笙特意将那张照片调出来仔细看了许久,如今他很确定南老太太的女儿就是十年前死去的南希。
    “南希的母亲?”明渝钧听着特别诧异,“南希是天水人吗?你怎么会遇见她的母亲?”
    “我也觉得奇怪,当时就很巧合的遇见了南老太太,不过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老太太就是南希的母亲。”顾朝笙将他在天水的奇遇说与明渝钧听,只隐去在那间古怪的屋子里遇见的事情不提,毕竟明渝钧这娃胆子小,晚上说鬼故事能让他整夜睡不着觉,“别的就明天再跟你说了。”
    但明渝钧的好奇心成功被挑起了,凶猛的拖住顾朝笙:“你说清楚啊,稀里糊涂的我晚上也是睡不着。不然你也别想离开我家了。”
    不过这对于顾朝笙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说起来他自己还觉得蛮自豪的:“正好我们心有灵犀,我车上连被子枕头都带来了,准备来你家打地铺的。这不是担心你意外猝死在家没人知道嘛,这年头诸事不顺,说不准什么时候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明渝钧很顺口就接话:“像南希和明珏哥那样吗?”
    “好好的别乱说话诅咒自己。”顾朝笙不满的板起脸像小学班主任一样有板有眼的说,“要是你也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你姐交代。”
    不过这话在明渝钧听来就觉得很奇怪了:“等等,你又不是我姐夫,还跟我姐交代什么?”他满脸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顾朝笙,一副好像刚刚认识他的样子,或者说是要重新认识眼前这个人。
    顾朝笙耸耸肩:“我是心理医师,从职业道德出发我应该对我的咨询者负责。作为朋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刚好前几天有人跟我说了,心理医师的话是最不可信的,因为你们习惯于捡最好听的话来说。”明渝钧似乎在笑着望着他,尽管这笑容明晃晃是告诉别人他笑里藏刀不怀好意,“朝笙哥,我可一向都是很相信你的,你别骗我哦。”事实是明渝钧在宁州确实无人可信,迫不得已权衡之下还是顾朝笙看起来应该比较可靠,于是姑且就相信他吧。
    但顾朝笙偶尔也还是个道德底线挺高的人,听着明渝钧这样说就莫名有些心虚了。
    他说的带来了被子枕头也是真的,主要是最近明渝钧病得莫名其妙让他疑心重重,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之余就留心了。毕竟敌在暗我在明,对方又是个行径歹毒无恶不作的恶毒之辈,说不准什么时候在背后制造一场“意外”杀人灭口也是说不定。
    明渝钧只说他累了,就转身回了房间,似乎也对顾朝笙要在他家打地铺这件事没有什么意见。
    ——嗯,他爱来不来,爱走不走,那就爱咋地咋地吧!
    “哎——”顾朝笙还想再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就息了声。
    其实他到现在想起在那间屋子里听见的钢琴声都还毛骨悚然,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好似又置身于暗黑的屋里听着钢琴声在耳畔响起。顾朝笙迫使自己缓慢地深呼吸了几遍,然后放松身心自己给自己做心里催眠;尽管这种方式效果机微,但确实觉得比刚才好多了。
    夜深无人,顾朝笙就打开电脑将储存在u盘里的资料拷贝到电脑上。
    思索了一下他又拿出纸笔,想着再捋一捋这里面的关联。
    笔下写下的是这一连串死者的名单,南希、蓝桐、赵蓉真、明晚妆、刘明珏、林樾,然后还有差点死掉的安默和卓晓繁。这里面蓝桐和林樾是情侣,赵蓉真是刘明珏的前妻,也是明晚妆的闺蜜,刘明珏和明晚妆则是表兄妹关系;另外卓晓繁疑似和蓝桐、明晚妆都有一些不清不楚的恩怨,明晚妆和蓝桐也是疑似朋友,安默和明晚妆、蓝桐、卓晓繁都认识。
    这里面似乎只要南希是完全独立出来的,跟这些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关系。
    如今南希早已化成了骨灰,唯一留下的就是一份病医记录和法医尸检报告;就算最后真的确定刘明珏是被人用某种药谋杀的,也不能类推南希的死也是被谋害的。除非还有其他证据。
    只不过南希······
    想起那个可怜的老太太,顾朝笙又觉得特别心酸苦涩。
    是了,南希正是天水人,她貌似也是现在明面上唯一和天水有关联的人。
    还有神出鬼没的cynthia,她和南希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包括cynthia为什么会突然把那个奇怪的音频文件发给明渝钧,她有什么目的?到现在这一切都还是未解谜团。
    果然来回之间又是cynthia的问题。
    这根本就是个死环,弯弯绕绕又回到了原点,然后就发现走不出这个死局了。
    他正苦思冥想着其中奥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了。
    明渝钧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他就很随意的穿着白白的睡衣出来,晚上站在灯光下特别像一只幽灵。
    “做什么?”明渝钧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但已经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就用手捂着半张脸一边打哈欠一边问。
    “我,也没做什么啊!”顾朝笙还很茫然。
    明渝钧在他对面坐下,揉了揉眼睛才提起了几分精神,目光扫过他的电脑和纸笔:“你真要在我家里打地铺啊?凌晨两点了,你猝死了我可不负责任的。”
    听他说凌晨两点,顾朝笙才发觉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低头看着纸上被他画成一团的人物关系图,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了。最近猝死这个词语有些高频,虽然顾朝笙自诩自己很健康,但这年头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遇见过。
    “你别大晚上的又跑起来了,都快要入冬了,容易着凉。”顾朝笙又开始叨叨说起来。
    “所以我就不明白啊。你不好好呆在你家里非得过来盯着我,有这个必要吗?要是我真的猝死了,你平白无故变成了嫌疑人,也挺冤的。”明渝钧就缩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依然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低声说着。
    似乎他真的确实很累,随便抱着一个抱枕就仰头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顾朝笙连忙拍了拍他的脸颊,就看见他很顺溜的翻了身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安睡。
    这孩子——
    顾朝笙用一种老父亲的眼神打量着他,然后蹲在他身旁道:“喂,小崽子,你不怕我会顺便把你拐去卖了?”
    “哼,谁卖谁还说不定呢。”本来他以为明渝钧已经熟睡了,冷不防孩子突然睁开眼凉飕飕的开口,也把他吓了一大跳;顾朝笙苦恼的准备开口,然而明渝钧又翻了身背对着他:“别吵我睡觉,不然后果很严重。猝死了你负责。”
    “那你回房去睡行不行?你感冒了我可不负责。”顾朝笙觉得特别头疼,让他跟熊孩子讲道理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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