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的礼,宋杰是绝对不敢受的,不仅是因为人家是权相,是后世人人立祠堂供奉敬仰的大清官,更是因为这位可是阎罗王包转世历劫。
    道祖可是说过的,天庭和地府不沾因果,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两处都与劫数无关,不渡劫,那就是永远存在。
    阎罗包不仅是地府的管理者之一,同时也是隶属天庭的仙官,以后不管是寿数尽了需要转世投胎,还是得了机缘修成正果,那都是得过人家的手。
    宋杰没等包拯躬身,直接将人扶住之后道:“包大人客气了,我这次来,是因为不忍一项为民请愿的包青天包大人被奸人误导,造成冤案,污了清白名声,还得受良心谴责。”
    包拯心中一凛,当即问道:“安乐伯此言何意?可有人证物证?”
    宋杰笑笑,然后道:“空口无凭,我来,自然是带着证据的,只是,我现在要司马大人对正一些问题。”
    包拯看向赵斌道:“赵大人在此,但现在正在审理包勉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强、奸、妇女至两人死亡一案,若与此案无关,且等之后再行商讨。”
    宋杰点点头道:“自是有关的,公堂办案,突然讨论无关紧要之事,乃是藐视朝纲法纪,宋某不才,却也不会知法犯法。”
    包拯对宋杰满意地点点头,不仅是这人是为了自己的侄儿平反而来,主要是宋杰言谈间对朝廷的维护,于是道:“安乐伯且问就是。”
    司马赵斌这时也拱手道:“不知安乐伯问本官何事?”
    宋杰对他可没有什么可客气的,直接伸出一根手指道:“一,赵大人曾经对包大人说,包勉私下里与大人通气,说自己贪赃枉法,惹了事儿,需要赵大人帮着周旋一二,最好是能压下,对否?”
    赵斌点点头道:“不错,年初包大人奉旨前往陈州放粮赈灾,本官与王丞相一起送行至街亭。”
    “想着之前包勉与我来信,想疏通一下自己贪污之事,本官与包大人同朝为官多年,想着若是只贪财贿,他们是叔侄,那就让包大人帮着周旋一下,填补了银两返还回去,这至少能保下他一条命。”
    “谁没有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若是能描补上,法理不外乎人情,也算是卖了包丞相一个面子。”
    “可谁知此子实在顽劣,期间竟然不知收敛,又因敲上人家女娃,做了扣,最后强纳了人家做妾,以至那女娃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女娃未婚夫讨要公道,也被他随便按了罪民给打杀了。”
    “女娃父亲难以忍受,这才一路乞讨进京告御状,也让老夫这个说合的人跟着一起没脸,这些可都是证据确凿的,不知安乐伯对此有何疑议?”
    这时候,王朝已经让衙役帮着宋杰搬来了椅子,又沏了茶水送过来,宋杰笑着点头之后,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茶,润润喉咙才继续道:“二,不知道赵大人对讨要人情帮着说合是不是有些误解。”
    “宋某从来不知道,当着送行的近三十位官员的面提出来,这是要求情还是怕天下的人不知道包勉做错事?”
    赵斌傲然道:“老夫素来行事光明磊落,不屑于偷偷摸摸。”
    宋杰鼓掌道:“赵大人说的好,不削于偷偷摸摸,那好,第三个问题,赵大人与包大人跟包勉比起来,谁的关系近?”
    “我若是没有记错,包勉乃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吧?三年一次科考,如万人闯独木桥,最后录取者不足三百,这三百人聪慧与否是毋庸置疑的吧?”
    宋杰看向包勉道:“包勉,你当日科考成绩是多少?”
    包勉跪在地上道:“回安乐伯,学生乃是天圣八年二甲第一十三名。”
    宋杰点点头再问:“你与司马大人和包大人之间,谁的关系更近?”
    包勉哭道:“学生之前只见过一次司马大人,他是学生的主考,只是学生当时直接选择外放,所以当时只见过一面。”
    “之后就是学生被押送进京的时候,他差人与我索要好处,学生不觉得自己有错,故而不曾理会。”
    “而叔叔与我只差半岁,又因祖母早亡,是一同吃我母亲的奶水长大,说是叔侄,其实亲如手足,关系自是再亲近不过。”
    宋杰又问:“若当真有事,你与谁求助?”
    包勉气道:“自然是叔叔。”
    宋杰笑得:“言语清晰,自然不是糊涂之人,那他若当真犯了国法,自己兜不住,怎么可能不与自己亲近的叔叔求助,反倒与自己紧见过一面的科考恩师求助?”
    赵斌冷着脸看了宋杰一眼之后,倒也不慌张继续道:“许是他很清楚包大人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清官,对他所做的恶事不能容忍!”
    “再说,他的书信现在就在这里,笔迹可是经过开封府验证的,容不得他狡辩,他借由审理赌鬼时贪污的十缸银子,他也是自己承认的。”
    宋杰看向包拯问道:“包大人,可否将信拿与我看看?”
    包拯冲着一旁记录呈堂证供的公孙策点点头,公孙策拿起信站了起来,宋杰赶紧起身自己接过,这是原身的师兄,也就是他的师兄,他自然不敢拿姿态,只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间,两人稍微一点头之后各自退回自己的座位。
    这信里说,包勉刚刚做官的时候,秉持包家的清廉作风,遇到赌徒打官司,就在大堂之上,放下两堆荆棘,叫他们去抓,等两人的手都抓烂了,再照例各打上二十大板,赌徒记住教训,以后也就不赌了。
    但不到一年,包勉就将自己的家产差点儿都赔了干净,妻子甚至需要私下里做绣娘的活计补贴家用。
    后来,他经人指点,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案子,就不再放荆棘,而是放两个水桶,原告、被告一齐带上堂来,叫他们往里丢银子,丢满了的算赢,丢不满的算输。
    若是遇到两个人都能丢满水桶的,就会做回和事佬,如此这般,不到三年任满,就足足攒下了十缸雪花银。
    这事情他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却没想到被巡视的钦差抓到了把柄,所以希望恩师帮着周旋一二,他愿意给五千两银子作为烫口钱。
    宋杰看了之后嗤笑道:“这把自己犯罪的经过说的可是够详细的!”然后也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又对包拯道:“包大人,可否给我一张与这信纸一般模样的信纸?”
    包拯点点头道:“自然!”
    宋杰又仔细看了看信,自己调了调墨色,在一旁试了试之后,直接提笔写了一封与信上一般内容的信,就连停顿的间距,以及几个字的特殊连带处都是一般无二的。
    写完,宋杰运上灵气将墨迹快速烘干之后,突然将两封信一起团成团,赵斌正要发怒,说他毁坏证物的时候,宋杰又再次小心的将两张信纸展开铺平。
    揉捏的时候,宋杰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又用灵气护着纸张,展开之后除了褶皱造成的折痕掩盖了一些新旧的差异,其他的并没有丝毫破损。
    宋杰笑道:“包大人,赵大人,劳驾二位来分辨一下,哪张是原来的那张证物。”
    模仿他人笔迹,这个普通人其实训练之后也能做到,而宋杰是个修士,他的神识可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将一封不足百字的信件细节记在脑中更是简单,也是因此,他模仿原主的笔迹,其他人到现在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包拯和赵斌仔细对照之后,也确实辨别不出来哪个是原来的,哪个又是宋杰刚刚写出来的,于是叫过来开封府专门负责比对笔迹的人看,自然是同样看不出来区别。
    宋杰又对几个专门负责比对笔迹的人道:“你们再现场写几个字吧。”之后他又一次写了相同的,稍一打乱之后对比照笔迹的人道:“可认识哪个是你们自己写的?”
    几人看得面面相觑,然后擦着额头冷汗道:“回大人,学生,学生们实在看不出来。”
    宋杰用帕子擦擦手然后笑道:“刚刚写出来的,尚且辨别不出真假,这样一封信又如何做得呈堂证供?”
    赵斌脸色铁青道:“安乐伯有这般手艺,却不见得其他人也有这般本事,即便这不能完全证明是出自包勉之手,可安乐伯又如何证明这就一定不是出自包勉之手?”
    宋杰点点头道:“中原能人异士繁多,这仿他人字迹不过是雕虫小技,会的人多了去了,山东济州郓城县东溪村加亮先生(吴用),开封府师爷公孙先生,都是其中翘楚。”
    公孙策闻言起身对包拯道:“此事确实是雕虫小技,学生不才,虽然没有安乐伯的内力烘干做旧的能力,但做到难辨真假并不难。”
    说着,他自己也提笔写了几张之前辨别字迹的官差的字,双手呈于包拯后道:“这样的本事,学生不敢赢安乐伯大人的话称自己为其中翘楚,只要在古玩店铺稍一打听,能将大儒们的字画模仿的一般无二,然后充作古画唬人骗钱的,都能轻易做到。”
    赵斌对此,很快平息怒气,接着又道:“包勉贪赃之事,可是他证据确凿的,他自己也同样承认了,这总该是错不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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