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吓坏了,立刻说:“爷爷!爷爷!我只是一个船工,我开船,我开船!我老实,绝对老实!求求你们放了我!”
    万俟凉笑着对温璟琛说:“二哥,你看我辈分多高!他喊我爷爷呢!”
    温璟琛:“……”
    温璟琛揉了揉额角,说:“少废话,开船。”
    大船很快离开了小岛,往回返航。
    阿虞上了船之后就有些发烧,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昏迷,船上有一个队医,给阿虞开了药。
    阿虞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又受了伤,肩膀脱臼没有好,脱臼的伤口发炎红肿,引发了炎症。
    别看只是小小的伤口,但是因为阿虞虚弱,导致了很多其他症状,因此才会发烧,昏迷不醒。
    罗参轻轻摸了摸阿虞的额头,试了试体温,阿虞还在昏睡,似乎昏睡的时候也觉得难受,微微蹙着眉。
    罗参盯着阿虞的睡颜,脸色又有些难看,怪不得万俟林木三番两次去管阿虞的“闲事儿”,原来是因为两个人骨子里生着血缘,即使互相不认识对方,也无论如何斩不断。
    罗参知道,阿虞发烧,除了肩膀脱臼的炎症之外,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伤口,邹先生绝对不温柔,致使阿虞受了伤,在外面条件这么恶劣,发炎感染是必然的。
    罗参用赶紧的毛巾的给阿虞擦了擦虚汗,门外传来了动静,应该是万俟林木要进来。
    万俟林木刚才去看午饭了,端着午饭往船舱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那里。
    那个人坐着轮椅,仅仅是呆在房间外面,也没有说话,眼神复杂的盯着关闭的房间大门。
    ——邹先生。
    万俟林木端着午饭走过去,邹先生回过神来,就撞见了万俟林木的目光。
    万俟林木盯着他,说:“你怎么过来了?”
    船只还在海上,大家都在一个船上,平时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邹先生的房间距离这边很远,无论是上下楼都不会遇到,除非是邹先生主动过来。
    邹先生看了一眼万俟林木,声音沙哑的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一直以来,邹先生都把万俟林木当做假想的仇人,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愤恨之中,然而有一天,这种痛苦和愤恨突然崩塌了,一切都是自己虚构的,他差一点点就报复错了人,铸成大错。
    万俟林木说:“你不应该跟我道歉,你应该跟阿虞道歉。”
    阿虞……
    一提起阿虞,邹先生的脸色就僵硬了起来。
    他脑子里快速闪过很多片段,是阿虞站在火种围墙上的画面,眼神那么绝望,只要看一眼,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万俟林木又说:“不过你跟我道歉也对,毕竟阿虞是我的儿子。”
    邹先生没有说话。
    万俟林木说:“我接受你的道歉。”
    邹先生抬起头来,看向万俟林木,眼中划过一丝惊喜,说:“真的?”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毕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而且这中间也有无二挑拨离间,所以我接受你的道歉,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邹先生似乎有些激动,但还没等他说话,万俟林木又说:“但是身为阿虞的父亲,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邹先生刚刚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他的嗓音卡在喉咙里。
    没错……
    万俟林木可以接受邹先生的道歉,但是身为人父,他不能接受邹先生的道歉。
    邹先生喉咙滚动了两下,看向紧闭的房门,似乎望着什么,喃喃的说:“对不起……”
    阿虞在船上躺了好几天,第三天终于苏醒了,瘦的不成样子,幸亏船上有队医,给阿虞每天吊瓶营养液,不过这三天下来,阿虞还是瘦了很多。
    阿虞慢慢睁开眼睛,眼眶微微有些凹陷,眼睛显得非常大,眼睫轻轻的颤抖了两下,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肉包子脸。
    万俟林木……
    万俟林木被火山岩影响,还是个小肉包的模样,趴在床头,看到阿虞醒了,立刻惊喜的说:“醒啦醒啦!”
    他一激动,声音就奶声奶气的。
    万俟林木一喊,瞬间旁边很多人围了过来。
    圆滚滚的团团从枕头旁边爬过来,他现在是大熊猫的模样,浑身都是绒毛,挤在阿虞身边,小肉爪子轻轻的搭在阿虞的脸上,嘴里“啊啊”的两声,奶声奶气的说:“锅……锅锅!”
    不只是小团团,瑾瑜也在旁边,看到他醒了,一向面瘫的瑾瑜难得露出一个笑容,说:“可算醒了。”
    “这就是我大侄子?”万俟凉从后面挤过来,探着头仔细去看阿虞,说:“真别说,还挺像呢!”
    阿虞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温璟琛把万俟凉拽过来,说:“小心碰了针头。”
    “怎么会,”万俟凉说:“我很小心的。”
    罗参见阿虞醒了,立刻端来了很多吃的,都是他亲自下厨做的,罗参下厨做饭就不用说了,手艺那是一级棒,比外面厨子做的还好吃。
    罗参熬了粥,阿虞三天没醒过来,都没吃过饭,全是打吊瓶输液,因此胃部肯定不适,罗参特意把粥熬得异常软烂,还配了一些青菜。
    要知道在海上想要吃到青菜,可比吃肉稀罕的多。
    阿虞刚醒来,还有些呆呆的表情,看着众人围着自己打转。
    “渴不渴?”
    “饿不饿?”
    “伤口还疼不疼?”
    “不要动,小心输液回血。”
    “肩膀也要小心,仔细养着,小心以后习惯性脱臼。”
    阿虞呆了好一阵,眨着眼睛看着他们,罗参说:“好了,先让他吃饭。”
    说着,罗参扶着阿虞慢慢坐起来,给他身后垫了软乎乎的靠枕,然后端着粥碗,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阿虞嘴边。
    阿虞很顺从的张嘴吃了一口,粥刚一进嘴,眼圈登时红了。
    万俟林木立刻跳起来,小拳头对着罗参连环打,说:“是不是烫着阿虞了?你就不会吹凉点!”
    罗参:“……”我冤枉,再吹就冷了。
    瑾瑜赶紧端了一杯水,说:“水是凉的,喝一口。”
    阿虞摇头,说:“不……不烫,我没事。”
    他说着,眼眶还是红红的。
    阿虞并不是被烫到了,只是从小到大,没有这么多人围着他,关心他而已,一时间有些感动。
    阿虞从小开始就做雇佣兵,每天都接受军事化的训练,没什么时间体会亲情,这导致他有些内向自卑,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
    罗参松了口气,说:“不是烫着就好,快吃吧。”
    阿虞打着点滴,罗参给他喂粥,万俟林木加小菜,还有人捧着水,这待遇简直不能再好。
    打了三天吊瓶,发热退下去了,阿虞也是真的饿了,吃了一大碗粥,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阿虞有点不好意思,罗参笑着说:“能吃的下是好事儿,我再给你盛一碗去。”
    万俟林木挥着小肉手,说:“快去快去。”
    罗参端着空碗,推门走出去,刚一推门,就看到了门外坐在轮椅上的邹先生。
    邹先生每天都坐在轮椅上,等在门外,刚才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阿虞已经醒了。
    罗参走出来,开门的一刹那,阿虞正好看到门外的邹先生,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阿虞的眸子一缩,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嘭——
    罗参轻轻把门带上,阻隔了邹先生的视线。
    罗参淡淡的说:“过两天就能靠岸了,阿虞我们会带走。”
    邹先生想要说话,罗参又说:“不管你喜不喜欢阿虞,你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毕竟……你伤害过阿虞,这是事实。”
    罗参说完,立刻越过邹先生,往厨房去了。
    罗参走过去,突然感觉到一种“做长辈”的感觉,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叔叔总是“刁难”自己……
    船只行驶的非常平稳,明天一早就能上岸,万俟林木在海上已经漂泊了很久,终于可以上岸,还有点小激动。
    万俟林木冲了个澡,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点奇怪,自己好像做起了春梦,梦到和罗参缠绵在一起。
    难道是最近自己变小了,所以很长时间没有和罗参亲近,有点欲求不满?
    “嗬……”
    万俟林木猛地睁开双眼,立刻对上了罗参微笑的双目,带着一股温柔,野兽的温柔,好像一个陷阱。
    万俟林木突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梦,而是真的!
    万俟林木踢着腿,大喊:“罗参你这个禽兽,对小孩子都能下手啊!我……我还是个宝宝!”
    罗参“呵呵”轻笑一声,亲了一下万俟林木的耳朵,声音非常沙哑:“木木,咱们家都四个儿子了,你怎么还能装嫩?”
    装嫩?
    万俟林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好像并不奶声奶气了,也不是大舌头,不再“啦”“鸭”的卖萌。
    黑暗中,万俟林木伸出手臂看了看,不是短促短促的小孩手臂。
    “我……变回来了!?”万俟林木惊喜异常,他稍微有些激动,罗参狠狠抽了一口冷气,随即扬起一个鬼畜的笑容,说:“木木,这么主动?”
    “等……等等!英雄,我不是,我没有,你误会了!”
    万俟林木幻想着,一睁眼就是第二天,船只靠岸,高高兴兴的踏上陆地。
    哪知道,万俟林木直接见证了船只靠岸的过程,眼看着船舱的小窗户,外面黑压压到灰蒙蒙,然后太阳从海面跳起,甚至观摩了日出的全过程。
    万俟林木下船的时候简直“奄奄一息”,罗参就是一个温柔的禽兽!
    众人下了船,准备回开心墓场,当然,不会让邹先生一起。
    不过邹先生始终跟着他们,这路也不是万俟林木修的,所以只能让邹先生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
    一直到开心墓场门口,邹先生都没离开,大家进了开心墓场,邹先生竟然也跟了进来,不止如此,还在开心墓场里的酒店,定了一个最贵的行政套房,直接定了一个月的时间。
    万俟林木也不能赶客,而且有的赚不赚是傻子。
    众人进了墓场,保安大哥看到他们,笑了笑,对万俟林木说:“老板,我前些日子给你打电话,不过你那边信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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