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教室,到处是正在自习或者聊天的学生。其中,拿着书本看了半天都看不进去一个字的顾从杨忽然自言自语:“如果你非常嫉妒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听到话语的何兰毫不犹豫地接话:“杀了她呗。”
    此话一出,一脸震惊的顾从杨立马转头看向漫不经心回答问题的何兰,不理解她何出此言。被顾从杨惊讶的眼神直接逗笑的何兰摆了摆手:“你还真信了?我又不是疯子,为了这种事情搭上一辈子根本划不来。”
    怔愣地点头,松了一口气的顾从杨重新看向手中的书本。
    瞅了瞅顾从杨走神的模样,何兰想想又说:“不过,如果真得很嫉妒一个人,我大概会想办法让自己不嫉妒对方。”
    闻言,趴在桌上的顾从杨缓缓呼出一口气,声音闷闷地问道:“比如?”
    “努力想办法让自己全方面超越对方。”托着下巴的何兰思考半晌,接着回答:“毕竟人的嫉妒,大部分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一想到已经半年了却没有多少进展的计划,一想到真正学习那些东西才明白她和蓝婉之间的差距是天涯海角,趴在桌上的顾从杨头疼地将额头贴在书本上,软软地道:“可是……,非常难。”那根本不是简单努力就能追上的高度,毕竟对方也在拼命往上爬;那也不是三年内就能解决的问题,可她只有三年的时间。
    听到答案,何兰一脸奇怪地瞧着顾从杨:“那又怎样?我们都年轻,你怕个啥?”
    “可对方真得很厉害……”闭着双眸的顾从杨曾经也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减小彼此的差距,可她在努力的同时,对方也在努力,再加上,一开始她就落后了许多……
    这样丧气的话语令何兰笑了起来:“有多厉害?难道不是人?”
    此话一落,顾从杨直接被逗笑了,她无奈又好笑地抬头,瞧着不正经的何兰朝着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如果她还是个人的话就没问题,”看着一脸无奈又疲惫的顾从杨,何兰安静思索十几秒,安慰道:“从杨,你要自信一点,毕竟你也很优秀。”
    听到这句话的顾从杨立即怔住,因为她从来没想过从小就自信无比的她竟然有一天会被人说不自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趴在桌上的顾从杨随即思索起这个问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不相信她自己?只因为对方是蓝婉吗?只因为对方得到了邱云泽?还是说……是什么东西蒙蔽了她的眼睛和耳朵,让她变得如此不一样?
    “奥莉维娅,”顾从杨在心里默默问着自己,“是从什么开始,你变得如此输不起?明明从小就明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道理,怎么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这么容易轻易认输的人是谁?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是谁?这么容易就心生恐惧畏惧不前的人又是谁?是她吗?
    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后,顾从杨在心里告诉她自己:“不,这不是她。”
    从小到大,顾从杨不是没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挫折,但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好好地走过来了。这一次,也不应该是例外。
    没有谁生来就拥有一切,想要就用力踮脚去够。够不着,最不该想的是如何毁掉对方完成自己的逆袭,而应该努力成为别人口中真正的逆袭。
    相比女生这边好似夜半低语的“安静”,男生那可是玩得热火朝天,不时传来的惊呼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闻声入耳的何兰安静地注视着闹成一团的男生,许久后动了动嘴唇:“从杨?”
    “嗯?”正注视着不远处的顾从杨扭头看向何兰:“怎么了 ?”
    收回视线,何兰垂眸看向瞧着她的顾从杨,慢慢吸气又呼气方才启唇:“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面对这个问题,顾从杨思考十几秒,回答:“……大概就是,只要他在地方一定是眼睛所看的地方。”
    “是吗。”将目光转向窗外的何兰远远望着操场上挥汗如雨的男生,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此时的顾从杨并没有注意到何兰的笑容,她呆呆地瞧着坐在位置上的邱云泽,看了许久方才收回视线。
    脱离了春冬交替乍暖还寒的四月,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没有夏季的炙热,有的只有温柔和暖意。长满嫩叶的树木穿着黄绿色的外衣,破土而出的草芽远远望去叫人格外喜爱,空气里泛着甜意,随便呼吸一口都像吃到蜜糖一样。
    有本书说,春天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适宜的温度、天空的颜色、带着花香的空气、争相绽放的小野花……,都是爱情最好的助攻。高大的树木已不再是绿色,而变成一片粉红。大片大片樱花在盛放,随着微风还有不少落在深红色的跑道上。有练习跑步的男生顺着跑道奔跑就卷起无数的花瓣,在脚边盈盈飞扬……
    少女的心情好似少年脚边的樱花,粉色的,轻盈的,只轻轻一道风就能翻卷不断。而少年的心事仿若藏在深深土壤中的种子,即使发芽也瞧不见其已经生长的模样。
    放学后,值日的顾从杨一边等邱云泽倒完垃圾回来,一边坐在桌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此时暮色暗淡,残阳如血。夕阳从西面斜射进来,地面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中。
    看着被红霞染红的云朵,顾从杨语气坚定地告诉她自己:时间尚早,输赢未定,怎能轻易认输?
    不再耀眼的光芒柔和明亮,照在水上,河水便浮光跃金,似有无数星星陨落在河底闪闪发光;照在树上,绿树都仿佛渡上一层漂亮的金色光芒,好似天上的天树,金光璀璨;照在人上……
    恰好进来的邱云泽看着玫瑰色阳光下的顾从杨,注视着她看向他的笑容,忽然觉得温柔的光芒在那一刻耀眼炫目,令他原本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乱成一团。
    所有精心建设而成的防御如同遭到摧毁式的攻击,本该金刚不坏的金钟罩瞬时出现无数裂缝碎成渣渣。完全乱了节奏的心跳随着远处扑鼻而来的花香进入鼻腔,邱云泽想:真糟糕。
    有什么能比喜欢更有攻击力?邱云泽觉得应该没有了——怎么逃都逃不过也藏不住的东西是喜欢,怎么假装无事也无济于事的东西是喜欢,是对某个人一见钟情然后无论如何怎么劝谏自己都好像失去控制一般的喜欢。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站在原地注视着顾从杨的邱云泽想:顾从杨,你看看你都做什么?
    等到晚上,瞧着日程表上大片大片完成的信息,出神的邱云泽忍不住思考起一个问题,为什么喜欢让人这么不自在又会压抑不住地留念,明明根本不想……
    一想到这里,坐在位置上的邱云泽在日程表的末尾处写了个‘已完成’,随即将卡片放进专门的抽屉。放卡片的时候,邱云泽一晃眼,瞅见了那张被单独拎出来的日程卡片,那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完成的卡片,原因是顾从杨生病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邱云泽觉得自从他遇到顾从杨以后,似乎越来越喜欢叹气了。起起伏伏的心情,因为喜欢,因为对方。不过是一句话,不过是一个动作,不过是一个对视或者无意间的触碰……,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构成波浪线上的每一次小跳跃,搅得人不得安生。
    乱七八糟的心情,混乱不堪的头绪,关于喜欢这件事,邱云泽明确地发现就算是平日里备受老师赞叹的他也应付得十分艰难。
    乍暖还寒忽冷忽热的天气加上频频熬夜过度直接导致下了雄心壮志的顾从杨生病了。在断断续续请事假和病假中度过一个月的顾从杨在确定应该没事后,坚持要回学校上课,因此顾从新不放心地送她去了学校。
    在校门口的时候,顾从杨遇见了何兰,对方好奇地询问顾从新是顾从杨的谁。
    “他是我哥哥。”牵着顾哥哥的手,带着口罩的顾从杨闷闷发声。
    听说是顾从杨的哥哥,何兰立刻眉开眼笑,伸出手:“你好,顾哥哥,我是何兰,顾从杨的朋友。”
    “你好。”笑着轻握了一下何兰的手,穿着一高校服的顾从新很快看向顾从杨:“那我走了,对了,中午来找你吃饭。”
    虽然对顾从新的话语感到惊讶,但顾从杨不出十几秒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额?嗯,拜拜。”
    挥手再见的顾从新:“拜拜。”
    目送顾从新离开,等看不到对方后,背着书包的何兰立马露出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模样,咋咋呼呼:“哇,从杨你都没告诉我,你哥哥这么好看。”
    此话一落,顾从杨立即笑了起来,就在她准备回答的时候忽然看到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的赵盼盼。此时,睁着好奇宝宝眼睛的赵盼盼询问顾从杨:“早上好,从杨,刚才送你的那个人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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