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掉一臂,去其二指,这让萨利赫跟大津皇子两人,同时间差点儿把眼珠子瞪掉在地上,在他们看来,两人虽然都是说了断其一指,那么就该是断掉一指才对!
    怎么就非要断掉两指?怎么就非要一国断其一指呢?就非要让那两指的仇恨,各自记在大食跟倭国的头上吗?
    而让两人更为郁闷,甚至是想要骂李弘卑鄙的是,就在他们两人说完后,李弘那货,竟然说了句:“算了吧,看在他们如此残忍的份儿上,我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本着仁慈有爱、两国永世修好的原则,就不惩罚你们了,记得断你们手指的是大食王子跟倭国皇子,跟我大唐可是没有关系的。”
    李弘的一番话,气的大津皇子跟萨利赫想吐血,他怎么能这么无耻?断掉人家一臂,到头来,还想让人家念着他的好?简直是做梦!
    但接下来伊图那也三兄弟的反应,则是差点儿让两人惊掉下巴,三兄弟竟然真的毕恭毕敬的感谢李弘的开恩之举!
    但既然已成事实,已经被卑鄙无耻、奸诈阴险的大唐太子拉下水,无论是大津皇子还是萨利赫,这个时候也得认。
    何况面对真腊,不管是与真腊水路遥远的倭国大津皇子,还是疆域比大唐还要广阔的大食萨利赫,都并不是很在乎被真腊敌视。
    他们只是很不满跟很郁闷,原本抱着看李弘热闹的跑到慈恩寺里来,却不想竟然还是被这个货,不知不觉的给拉下水了。
    狄仁杰率领着城武卫,以及如今被刑部改成不良人为捕快的捕快,把已经筋疲力尽的伊图那也等人拉了下去。
    在萨利赫等人,以及崔知温、任知古,包括慈恩寺住持的陪同下,李弘率着他们走到了慈恩寺门口。
    抬头看着黑底烫金的慈恩寺门匾,李弘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而后旁若无人的说道:“这慈恩寺真是与皇室犯冲啊,怎么皇室子嗣来这里,都要出点儿岔子呢?这样吧,通知宗正寺,命令慈恩寺关门改建搬离这里吧,改建为长安城百姓的游园吧,至于搬到哪里?不知住持可有建议?”
    “贫僧不敢,一切听从殿下旨意便是。”慈恩寺住持心里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没有问罪慈恩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所以对于李弘命令慈恩寺关门改建,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住持也是毫无怨言。
    至于问他搬离哪里,想必以太子殿下如今对慈恩寺的反感,自然是离京都越远越好了。
    萨利赫听着李弘的话语,也是不由自主的点头,看着像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但其实早把最关键的问题给确定了。
    只问你搬离哪里,而不是问你是否同意关门改建!李弘的这一招,让萨利赫则是感觉受益匪浅啊。
    心中对李弘除了心狠手辣外,对此人的谋略与城府,也开始变得看重起来了。
    他相信,如今两人看似融洽又敌意的关系,早晚有一天会变得全部是敌意的,那一天,恐怕也不会太远。
    当大唐安固了周边,当大食稳固了更往西的疆域,或许,那个时候便是他与李弘,真正开始较量的时候了,是一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也但愿,到了那个时候,夜月不会夹在中间,天天以泪洗面,矛盾纠结着吧。
    不明不白的被拉下水,而后稀里糊涂的与真腊国结怨、敌对,虽说萨利赫跟苏丹以及大津皇子,心里对真腊国以后的报复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但只要一想起刚才在慈恩寺,自己三人再次被李弘阴了一次,还是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堵得难受。
    男人一般心情不好、遇事不顺时,会选择呼朋唤友喝酒来发泄,或者是找女人来发泄体内的雄性激素,而萨利赫三人,在胸口堵得难受时,同样也选择了普通人会选择的发泄方式。
    于是结伴而行,原本要回到市政坊的三人,在半路上便开始改道,前往大唐最为热闹繁华的大唐红灯区,是男人就向往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美女如云的平康坊。
    三人这几天对于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跟李弘一样,已经习惯了,管他什么丢人不丢人呢。
    到了一定的地位,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各个都是各个帝国的王朝继承人,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根本就不会当回事儿的,心里可是有着绝对坚定的主见。
    如果凡事都往心里去,无论谁说的话都当成至理名言,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成为帝国的继承人了。
    不过李弘相比他们三人还是要脸一些,从慈恩寺出来上了马车后,便开始带着李旦与李令月往皇城内行去。
    而至于薛绍,估计回去之后,少不了被城阳公主一顿数落,李弘自然是不想自己被连累,所以就把这活儿交给了英王李哲。
    面对皇兄的命令,他心中更加明白自己过去城阳公主的府邸后,自己会被城阳姑姑数落,但尽管心中老大不乐意,可是老五的命令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也反驳不得。
    何况……万一老五送李令月回皇宫,碰到父皇跟母后时……这么一比较,好像还是送薛绍回去的危险系数要低一些。
    李旦在马车里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今日在慈恩寺的冲突,在他小小的心灵上,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因此也看清楚了自己的性格,在关键时刻,竟然要让妹妹李令月挡在自己前面,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比妹妹李令月都不如,更不配称之为男子汉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十六岁?”李旦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在马车突然轻声说道。
    “这刚过完元日,你现在十四岁,再有两个元日就十六岁了,怎么了?”李弘坐在马车的中间,左边坐着李旦,右边坐着神情有些疲惫,或者是恍惚的李令月。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皇兄?竟然连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要让她保护我,我都不配为皇家的子嗣……。”李旦依然是低着头,脑海里则是滚动着李令月那高挑、纤瘦的身材出现在他面前,大义凛然的对峙伊图那也的画面。
    “别想了,这不怪你,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虽然妹妹替你出头了,但这是因为平时你习惯了妹妹站在你前面,为你说话做决定,不是因为你没有勇气保护妹妹。”李弘揉了揉头顶发髻早已经乱七八糟的李旦,带着一些鼓励的说道。
    “但……但刚才我真的很害怕,我的腿……我的腿都不受我控制的发软,手也在抖……。”
    “我的腿也发软呢,要不是白起在,而且还是在慈恩寺,我恐怕早就躲在你身后了。”李令月的目光从窗户外转移到了李旦那边,拄着秀气的小下巴喃喃说道。
    “但……但你让白起咬他们的时候却是很威风,在这之前我就没有想到,而且我都说不出话来了,唉……皇兄,我能不能皇家春耕之后,也像薛绍一样从军入伍?我也要把自己锻炼成你这样,能够保护妹妹。”李旦终于谈起了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眼神充满期冀的说道。
    “你从军入伍,那然后呢,你在崇文馆那些喜欢的学业怎么办?到了兵营内,可没有人陪你玩儿那些了。而且,不是说从军便能够让你保护妹妹,保护家人跟自己有很多种方法,武力并不是唯一也不是最佳的方式,用你的小脑袋瓜儿也照样可以保护自己,只要你能够把你感兴趣的那些都学会了,妹妹到时候还是要靠你保护的。”李弘拍了拍李旦胖胖的肩膀,马车已经在李旦的王府门口停下,门口则是站满了他王府里的家仆跟太监、宫女,黑压压的一片。
    李旦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的那些人,然后再看看李令月跟李弘:“我再想想吧,皇兄、皇妹,我先回去了。”
    李弘与李令月点点头,看着李旦下车后,李弘却突然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那些人说道:“从今日开始,殷王每日早上的起床、穿衣、洗漱,任何人都不得帮忙,由他自己完成。”
    “为……。”刚刚踏上第一阶台阶的李旦,听到李弘的话后,满脸疑惑的回过头,只是刚说了一个字后,好像脑子里有点儿明白老五的意思了,而后看着李弘那微笑鼓励的眼神,点点头说道:“是,皇兄,李旦知道了,每天早上不会再让人服侍了。”
    李弘与李令月看着听话懂事,但情绪依然还有些低落的李旦,冲着他招了招手,而后便示意花孟回宫。
    “你今天真的不害怕吗?”李弘看着神情困顿的李令月,本想不再跟她说话,但小家伙一直在马车里摇头晃脑,显然那阵困意已经消散了,于是溺爱的看着李令月问道。
    “我才不害怕呢,李旦不知道,我可是知道,自从以前他被劫持后,就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我们,所以,我不相信那个伊图能够伤害到我。”
    “那你也不该让白起咬城武卫不是?”
    “但是我生气,因为那些暗中保护我的人没有出来,城武卫来了之后,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把他们拿下,而是要问清楚缘由,还请求我不要让白起咬他们了,胳膊肘往外拐,不咬他们咬谁!”
    “记得回去之后,父皇跟母后如果问起,你就照实说就是了。”
    “你不送我?”
    “拉倒吧,今天我被父皇跟母后训了半天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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