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夏天就已经格外的热,无风,夹着磨人的燥。
    阮沅刚从影视基地回来,听说大明星喻黎从美国回来了,公司要个助理过去帮忙处理事务,作为公司不算新的新人,她好死不死的就被派去了,结果,现场的导演助理告诉她,喻大明星走了。
    当初,和她一起第一次面试的萱萱,瑶瑶,舒舒等人哪一个不是已经混成了名牌大模,就连她的闺蜜祝余也凭借着运气和努力从二十八线开外混成了一线小花。
    而她,在这个吹着中央空调的大厦里,当着默默无闻的小助理。
    别人红与她无关,那些红与热背后是肮脏与痛苦,还有许多的努力,她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
    犹记得第一回来dl面试的时候,她应聘的是平面模特,几轮面试下来,好不容易闯进了最后一轮,面试头前一夜,她收到了来自自称经纪人主管的短信:【阮小姐你好,恭喜你进入最后一轮的面试,工作合同已发你的邮箱,请你仔细阅读后,考虑清楚明天的面试。】
    她仔细翻了翻,前几页没有任何问题,阅览到后面的条条框框,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第一条就是不得违抗经纪人的命令,主动积极与主办方沟通。
    沟通?沟通什么?
    模特没资源,所有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经纪人的手中,叫你往东就绝不敢往西。
    虽然模特圈有着致命的磁场吸引着她,但她不是来卖身的,她听闺蜜说过好几次,模特圈的水比娱乐圈还要深,更何况她还有她的男朋友,背叛他用身体去出卖自己,陪资方陪酒陪睡,她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大家都夸她是南大模特兴趣社最有灵气的一个,她才鼓起勇气去尝试。奶奶住院,而模特不用在公司坐班,正好可以空出时间来陪老人家,才想去做这份工作。
    现在,她主动放弃模特这份工作,她怕自己承受不起种种潜规则,天价的违约金。
    工作换一个就是,钱不多,来的稳当,她才心安。
    她又把简历转投给了dl明星工作室,正好和她的大学专业管理学相适合。
    至于模特梦,该清醒的时候就不该明知深渊还往里跳。
    好在,她成功地应聘成了一名实习助理。
    *
    阮沅一干,就在工作室呆了叁年,没有升职,偶尔升级加薪,或是拿个年终奖金。
    平淡如水的生活,有奶奶有男友,她甚是满足。
    奶奶自叁年前生了那一场大病,做手术好了之后,她就把奶奶接到城里来住了,她的工资足以应付。
    这几天奶奶说想念老家的街坊邻居了,阮沅便给她买了一张高铁票,正好周末不上班,可以送奶奶去车站坐车。
    车站人声鼎沸,正逢端午节,城市精英白领夹着公文包提着礼品袋匆匆而过,或是务工人员背着军绿色大包累的满头大汗,不管何种身份,都是想趁着这叁天假期和家人聚一聚。
    她送奶奶到检票口,把手里要送给乡下亲戚当礼品的南城特产递给奶奶,“奶奶,坐车注意安全,下车您就打个的士回去,别省着钱坐大巴,不然您头痛恶心,又得难受好几天。”
    “乖孙女,奶奶都晓得,我回去玩一个星期,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晚上按时睡觉,可别我一不在,你就玩手机到深夜。”奶奶抓过阮沅的手,轻轻拍了拍,仔细嘱咐着。
    “好啦,奶奶不要担心,我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阮沅耐心的回答。
    “你不跟我回老家去玩两天,是因为向东嘛?平常你要陪奶奶都没时间和小伙子好好约个会,奶奶走了可就妨碍不到你喽。”
    “奶奶,你又打趣我。”阮沅撒着娇,佯装不知。
    “好啦,奶奶该进站了,待会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
    *
    阮沅目送着奶奶进站检票,直到背影也看不见了,她才回头往地铁站走。
    奶奶没说错,她确实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向东了,有些想他,他说去出差,星期天晚上才回。
    街边的零售小店正放着最新的热歌,一家批发商场正放着《不爱我就拉倒》,是周董的新歌,她有着浓重的粉丝滤镜,即使声音震耳欲聋,她也觉得甚是好听,轻轻地跟着唱了几句。
    她边低头想着,边回忆着和向东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他们是一起在南大的播音社认识的。
    那个一如往常的冬夜,大二快要期末考试,阮沅从图书馆自习完回宿舍,一路回去的大树主枝干上都系满绑着透明丝带的彩色气球,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学校搞得这么漂亮。
    刚到宿舍楼下,就见摆满了小个的胖墩粉色爱心蜡烛,两栋相邻的宿舍楼之间空着一大片空地,正好围城了一个大大的爱心,抱着书不明所以的她被推搡着进入人群,空气中突然不知是谁喊了响亮的一句“重要人物,女主来啦!”
    阮沅这才明白今天不是什么节日,那气球只怕也是精心准备的,她突然被后背某只手的力量推到了那个大大的蜡烛爱心中站着,慌乱而不知所措。
    不知是谁放起了周杰伦的《简单爱》伴奏,向东独特的嗓音在空气缓缓流荡,再闯入阮沅的耳朵。
    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对你依依不舍
    在场所有同学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冬夜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一阵莫名感动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我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
    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
    耳边是他改过歌词的告白曲目,眼里是他抱着娇艳欲滴的大束玫瑰沿着烛光筑造的小路帅气走来,他把红玫瑰递给她,他眼里是她没见过的浓郁色彩,不知是深情还是热切的盼望。
    她没谈过恋爱,以前是有很多男生追她,但都是小打小闹,买个零食或是奶茶,一个“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嘛?”的短信或是一封包装精美的情书。如此郑重的告白是第一次,她被堵在一个看热闹的同学们围成的包围圈里,他们大声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答应,可这并不是她曾向往的爱情——互相喜欢,然后再在一起。
    拒绝,她和向东是播音社在学校广播站每个中午的“校内校外大新闻”节目的主持人,这节目一直是一男一女搭配,他们两个都颇受宣传部团委老师看重,婉拒了,以后彼此见面少不了尴尬,那种“当朋友吧!”的鬼话,用在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身上并不合适。
    气氛越来越热烈,被推至一个高潮点,向东的眼神深深的望进她的黑眸,那眸子里面有他看不懂的光彩,真是无论何时都一直吸引着他。他递过去的红色花束,她一直没有接,他温润如水的声音,真诚的道,“沅沅,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阮沅想她大概真的魔怔了,竟然下意识的点点头,纵然脑内万千想法过,终是没拒绝得了他。
    在群众的见证下,他们顺利的成为了一对校园情侣,曲终人散,群众散开,她也回到宿舍。
    晚些时候,她的好室友兼闺蜜祝余从电视剧跑龙套现场回来,在走廊便听到众人对表白事件议论纷纷,她随意听了几句,没想到主人公居然是“阮沅”,她快步回到宿舍,把阮沅扑倒在床上,卡住阮沅的脖子,“死女人,快交代,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干啥勾引来的男朋友,听他们说是你广播的搭档。”
    阮沅才不搭理她,拿下在她脖子位置的手,“祝余,你够了啊!演戏从现场演到宿舍,你又不是我老公,是我闺蜜,别搞的跟我们要搞基似的。”
    “哼,最好如实招来,否则以后跑完现场回来就不给你带夜宵了,你最好想想你的麻辣鸡爪,卤猪耳,香辣鸡腿再说。”
    “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招全都招。”
    “说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点头了。”
    “就这样?没了?”
    “真没了。”
    成为情侣,对阮沅而言,从朋友到男朋友的转变其实没太大变化,只是可以公然的牵手,接吻了。
    后来,虽然向东也要求过,但她一直死守着最后那道防线没有被他攻破。
    快五年过去了,虽然他偶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却还是一直默默的包容她的底线,她也觉得抱歉,但就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她想她应该好好弥补他,五年的考验都过来了,周日晚上或许可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而后,或许水到渠成也说不定。
    她拿出手机给向东打电话,对方的手机铃声是她设定的周杰伦的《告白气球》,铃声在嘈杂的车站广场上响彻许久,对方仍旧未接,她猜想他可能在忙,便不再拨打。
    地铁口的旁边是一家咖啡店,花园式的装修让她不得不多看了几眼,门口外沿的栈栏旁,蹲着一只白色的苏格兰折耳猫,她一直想养只猫却因着奶奶的原因,没能如愿。她掏出手机,想记住这份和小猫邂逅的缘分,谁料小猫却不给她面子,扭着头带点傲慢的走了,走了几步又在透明的玻璃窗停了下来,正是六月的夏日照不到的阴凉处。
    她悄悄走过去,关掉手机相机的快门咔咔声,心满意足的拍到了这只肚皮圆滚滚的可爱小猫。
    顺着小猫的目光往咖啡店里头瞧,真是羞羞,原来小猫也对那正在软布沙发里接吻的人感兴趣,那对意中人正是吻得难舍难分,明明过了春天的交配季节,猫猫不知羞,他们亦是。
    那对情侣稍稍分开了些,阮沅不经意之间目光一瞥,有刺骨冰凉的寒意由脚底而起直冲脑门,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分不清恼怒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些。她就在那个玻璃窗外静静地站着,看着那对男女互喂甜点,那杯浓可可被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给解决掉,她的心从跳动剧烈的美好到丧失温度,由凉到冰。
    她指尖微动,再次拨出列表最上方的电话号码,嘟嘟嘟......熟悉有甜度的铃声又一次在她耳旁响起。
    窗内沙发上的男人借助着餐桌带来的盲角,正把手放在身边女人裙摆下的大腿上,慢慢的向女人大腿内侧滑动,来回抚摸感受着细嫩的皮肤,朝大腿中间那块蕾丝布料下遮掩的旖旎风光进攻,摸到了湿意,润滑了他的指尖。
    女人被他撩拨得不行,忍住想要呻吟的感觉,回头吻住他唇,吃甜品的手放下勺子,慢慢的游移到了男人的裤裆处,那处有一团被包裹的巨大,即将被唤醒,她用手轻轻地拉开链头,蹭了进去,握住缓缓的动。男人侧过头,轻而易举的咬住她的耳肉,“小妖精,磨人,待会收拾你。”
    女人刚拨了那双蛋没几下,桌上的手机嗡嗡响动。
    男人松开抱住女人的手,另一只手仍在女人的樱桃小核处进进出出,抽带出一汪汪的水。他拿过在桌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一会还是接了电话,“喂,沅沅,我正在开会呢,有事么?”
    阮沅看不清里面他们的动作,但她直觉向东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并不简单,剥掉自己对他的信任,“喔?是吗?在哪开会呢?你出差是周日回来吗?”
    坐在向东身上的女人似是生气了,扭了扭在他裆上的屁股,不满的哼哼,向东的那处实在是憋的不行,安抚的吻了吻怀里的女人,继续对电话说,“沅沅,你是不是太想我了,开会当然在公司啊,说了周日回,到时候见?嗯?乖乖等我,好吗?”
    阮沅看着里面的人接吻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别人的故事只当听故事罢了,电视剧里的黄金剧场天天播的狗血剧情,也只当是在戏说生活,当巨大狗血一盆泼洒在她身上时,才知道有多痛多恨。
    她稳住心绪,对着电话那头,“我就是在咖啡店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好像的人,这里是高铁站地铁口呢,可能是我太想你了,所以觉得像吧,而且他还抱着一个女人。”
    她说完,冷哼一声,看着里面的男人推开身上的女人快速的站起来,也忘了自己的裤裆都没合上,慌张的往窗外看,果然看到了他的女朋友——
    阮沅。
    阮沅推开门,大步走进去,用尽力气也只想狠狠甩他一耳光,眼里是失望,忍住眼角发烫不让泪水流出来,决绝冷然的对他宣布,“我们分手吧。”
    “你听我解释,沅沅。”
    “呵,解释,看看你的样子,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向东?”阮沅指着那没拉上的链头,甚至还有一两根黑色的粗毛隐约可见,这真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场面。
    向东顺着她的手看向自己的裤裆,只觉尴尬难忍,一时也无话可说,他身旁的女人发声,“呵,你就是那个小纯纯女朋友,听说你们交往五年,你还是个处,小妹妹不要太天真了,男人再喜欢清纯的,也不会委屈了下半身,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女人整理了裙摆,拿过手包,朝向东点点自己的胸脯,那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悄悄传递的信息,“我在床上等你喔,老地方见。”
    女人裙角飞扬,没事人一般离去。
    没有插入别人感情的羞耻感,只享受着那个叫向东的男人给她的快感和激情。
    阮沅没忍住眼角的滚烫,还是有泪水划出,她用力擦一擦,可还是在掉,像是怎么都擦不完。
    想到那些美好的回忆里多半掺杂了不堪,她哭出声,越哭越用力,想要哭断这些记忆。
    向东组织好语言,对阮沅他是喜欢的,就算她一直不肯跟他做爱,他可以找别人替代,阮沅永远是他的清亮月光,皎皎白霞,他搂住她,“好了,不闹了。”
    “你滚!”
    “我滚到哪去?还不是你的原因,如果你早点把自己给我,我就不会找别人。”
    “你不用狡辩了,你就是渣男,你只会用下半身思考,我不给是因为想留到结婚啊,我自爱一点也有错?”
    “好,我的错。”
    阮沅回想这几年来他每次求欢,她都会下意识的拒绝,一开始还有些生气的向东慢慢的也习惯了只是抱一抱,亲一亲,她生气了,他就永远主动认错。现在才想明白,男人不过是花言巧语罢了。
    呵。
    “从今天起正式分手,好在我们交往这几年没有共同财产纠葛,你继续做你的情圣,我走我的阳关大道,求你自今日起,别再来找我。”
    阮沅当着他的面删了所有的秀恩爱的朋友圈,相册里储存的照片,以及电话联系方式。向东还想挽回,但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反正知道她家地址,他就职的报社就在她的公司楼上。他对自己魅力有信心。
    阮沅被地铁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贴着感应门站着,没有人再为她腾出一片胸膛给她安全感。车厢玻璃上面映着她的脸,眼睛红肿着,她觉得那眼里的红血丝不是因为痛而产生的,而是因为地铁上的白光过于刺眼。
    而咖啡店内在一旁的沙发里,某个男人本就刚刚加完班,累的不行,这儿每一个软坐沙发都被一个更高的木质绿植墙隔开,借着店里的环境,他正在补觉,才刚刚睡着,就被眼前的这场出轨大戏给吵醒,好在哭的女人声音好听,才让他的起床气消了些。
    ——————
    ps.
    小剧场:
    陆总:“蜡烛算什么,我买水晶。玫瑰算什么,我买一车。唱歌算什么,我愿意跪着唱征服。只要你,快点让我出场。”
    陆总:“小纯纯怎么了,我喜欢着呢,可口着呢。”
    陆总:“胸膛我有,放着我来,保证安全感十足,我的女孩我来宠。”
    蠢作者:“蠢男主好可怜,第一章都没有戏份。没点铺垫怎么让wuli阮沅跳进陆总这个大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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