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后的一日清晨,石勇缓缓睁开眼——他之所以会醒来只是因为怀中的女人醒来,那种从怀中失去的失落感总是能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
    “芊芊,再陪我一会儿。”他真将夜姬当做了芊芊,并搂着将她拉回床上。
    半梦半醒,安贫乐道,醉卧美人膝,这是谁都想去讨来的日子。
    夜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拥抱,甚至将石勇的怀抱当成了依赖。要知道她原先是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如今却随着一次次暧昧与缠绵渐渐淡忘了……女人可以为了爱放弃一切并做尽一切傻事。
    但她始终是一枚棋子,正如师傅所训练得那些“丧犬”一样,丧犬本就是人,但通过鞭打,恐吓,饥饿,将他们为人的意识剥夺……最终丢去一块鲜肉,丢下一个活人,它们便会蜂拥而上吃肉饮血。
    若为棋子,总有一日会被吃掉出局。那一日,似乎也快了……
    “你怎么了?怎又不自觉地伤神起来?”石勇还是那般心细。夜姬则憋回了将要溢出的泪水,浅浅一笑,起床穿上衣服,绑好围腰,又得开始忙活起早饭。
    石勇也起床,如往常一样依依不舍地望着床头的战甲。不知不觉在此小居已修养了一个月,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也是时候再装战甲重返沙场。
    返沙场?哪儿的沙场?
    自然是白云城的沙场!
    他眸子清明的很,他人也英明得很,他早知晓这是一场戏,他也清楚自己在戏中扮演的角色,该是一个失忆了将军。看破却不说破,以将计就计之计寻找破绽,最终将戏剧拉下序幕!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场戏若不论结局的话必定是一场好戏——他归田卸甲,还有佳人伺候,乐山乐水,比拟天伦之乐……敢问世间还有比着日子更逍遥的么?
    可人当是有作用的,起了作用便会衍生出责任。如今外患未平,将士们尸骨未寒,他又怎敢归田卸甲?
    石勇越想越激,恨不得马上穿上战甲金戈铁马!
    “哒哒哒!”夜姬在门口敲了敲,手头捧着几个馒头,诧异又惊慌地瞧着石勇,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石勇即刻收回痴迷的目光,回眸冲着夜姬一笑,佯装不知,便问道:“芊芊,我每每触摸到此战甲都有些别样的感触,它是否与我一样有些尘封的故事?”
    夜姬拼命摇头并拽过他并将手中的馒头塞给石勇。石勇只装不解,疑惑道:“芊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夜姬将头摇似拨浪鼓,再倒过一杯茶,又指着石勇口中的馒头,示意让他吃,脸上神色焦急,双眼泛红像是要哭了一般。
    “好好好,我不再多问了可好?”石勇轻叹着举起馒头啃食着,但馒头入口还未嚼上几下他便一头倒在桌上,像是昏死了过去。
    夜姬见样,又用手轻轻地戳了戳石勇,再确保真的被迷晕后她才悠然一叹开口唤道:“出来吧,他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先听一声:“这怕是你一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吧?”再有一阵微风拂进屋中,随后才显出一个黑衣年轻人,黑色的眉毛,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嘴唇,倒是一张脸却白得吓人,但他生得实在俊俏,别有一番神秘的风情。听他再问:“怎么?做一个哑巴的滋味不好受吧?”
    夜姬皱起眉,厌恶此人,冷声道:“你来做甚么?”
    黑衣年轻人道:“我来瞧瞧你将这人伺候成什么模样了。”
    夜姬声音更冷:“你每日夜都在此监视着,他成什么模样你还不知么?”
    黑衣年轻人遗憾道:“我的确瞧出来他的模样不是很好,就刚刚他看战甲的神色便能瞧出,他还余情未了。”
    夜姬道:“他总会忘记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不急,我也不急,但师傅急,师傅的大计也不能因时间而出现纰漏,”黑衣年轻人忽而伸手,轻柔地抚着夜姬的脸,阴险道:“师傅给出的时间便是一个月,若是让他知晓了你这个月因一己私欲屡次将药效减半,从而导致石勇还念旧情……你所师傅会怎样责罚你?”
    夜姬有怒,反手抨开黑衣年轻人,呵道:“黑爵!你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何时将药效减半了?!”
    黑爵莫名冷笑:“呵……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我看是石将军将你滋润得好,你动情了吧!”
    “啪!”夜姬拍桌,勃然大怒!——“黑爵!你若是再血口喷人,休怪我不及同门之情!”
    黑爵张目,流露出一丝暴戾,他冒然出手,竟在眨眼之间便点下了夜姬的定身穴道!
    “黑爵你疯了么!你要做什么?!”夜姬不详惊呼!
    黑爵大口谩骂道:“呸!贱人!就凭你的身份也敢与我自称同门?师傅将你养大为的便是采阴补阳,可惜先便宜了石勇这小子!!”
    “黑爵!你这龌蹉小人!放开我,放开我……”
    夜姬同样是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书里的每个姑娘都很可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不能挣扎,只能瞧着那贪婪的嘴脸越凑越近。她热泪滚滚,早已做好受辱后自尽的打算!
    “噗呲!”
    “咔嚓!”
    声戛然而止。因为人死了,喉咙断了,所以发出不了任何声音。
    夜姬只觉得脸上溅过一阵温柔,随即便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睁开眼,瞧见从黑爵眉,口,眼,三处穿透脑颅的一把筷子。且他的脖子还横掐着一只手,他的脖子就是被这只手所捏碎的。
    “呸!肮脏东西!”
    石勇边骂着边将口中含着的馒头吐了出来。他终于是忍不下去了才爬起来的。他对发愣的夜姬道:“我本想说这场戏继续演下去,那样你又可以伺候我几天。但没办法,这个叫黑爵的贱人实在叫人恶心!”
    夜姬含着嘴唇,颤着身子淌着泪水,虽说是自己的阴谋告破,但英雄真的来救美了。
    石勇却抿嘴纳闷道:“怎么?戏演完了,你还装哑巴?”
    夜姬忍住悲伤问:“你明知这是一场戏,为何不早些揭穿?”
    石勇走至床头,边穿战甲边道:“有美人陪吃陪喝陪睡,还照顾的伤势……若不是你们有阴谋所在,我还真以为自己醒来到了天堂呢。”
    “那我每日都给你下的‘迷心散’……”
    “只要不是毒药,恰好我所练功法刚烈纯阳,用内力逼出,并不难。”
    夜姬闭上眼,心无杂念,深吸一口气坦然道:“既然你已知晓这是场闹剧,那就亲手将所有的虚伪打破,杀了我吧,为你真正的芊芊报仇!”
    她本以为石勇会很爽快的手起刀落,但她却想错了,不论怎样的身份,石勇都已对她日久生情了。
    石勇解开了夜姬的穴道,拉着她的手便往门外走去:“从今以后你就代替芊芊做我的女人。”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干!我绝不沦落成你的胯下玩物!”她想撒手手,但石勇却将她拽得十分牢实并道:“你师傅才是幕后主使,那证明芊芊的死与你并未有太大的干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必须得禁锢在我手里!”
    “那便杀了我吧!”她正声道!
    石勇顿住脚步,思绪了片刻竟真的放开了他的手,却不杀她,反之大步往前走去,又边说道:“你想死也很容易,留在这儿等你那个师傅回来便是,他若瞧见我走了,黑爵死了,我想你不但能死,生不如死都有可能,这正合了你的意。”
    经石勇这么一说她才吓得脸色发青,却又踌躇着不知何去,眼见石勇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她还是撒声朝前头呼喊道:“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怎么?你害怕了?”石勇放慢脚步,似笑非笑。
    夜姬喘着气,却不忘冷声道:“师傅的手段太过毒辣,与其在他手中生不如死还不如禁锢在你手中!”
    石勇嘴角微翘,却约法三章道:“从今以后,你要以芊芊的身份自居,神态谦卑,为人大方,时不时还要带些羞涩,品格要善良,喊你往东你不可以往西,快乐时拍拍掌,难过时该流泪,生气时要跺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可说话。”
    言毕,他的眼眶却已经湿润了。
    夜姬幽幽一叹,若要她一辈子去演绎别人定不愿意,只怕会入戏太深从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
    石勇又将她一把捧在了怀中,只道:“我知晓你那师傅一定就在不远处,他的功力很强,我绝不是他对手!所以趁他还未发现黑爵的尸体时咱们能逃多远是多远——为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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