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驼子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喊道:“撤……撤退……”言毕,他仰头倒地,死不瞑目。
    杀气已不是青衣客的杀气,它如一张漫天的大网将整座羊城笼罩。
    这世上其实很少有漏网之鱼,除非你实在是天之骄子,否则你逃出不他们的囚杀。
    青衣客化作数屡青影四面八方逃窜,负伤的战天羽再也站不住,他胸口的血痕至肩到肋,淌出的血湿透了整片衣襟!
    “战统领!”云笙潸然泪下,惊呼着全然无错,只能凭空死嘶喊:“救命,救命……”
    这时,天降三人,燕青,午阙,齐冥竟然也来了!他们协同将战天羽架起,燕青先指点双穴将其血脉护住,随后各自一道浑厚内力渡入其体内,就这样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至战天羽醒来才得以结束。
    “燕城主,齐大人,你们……你们——”他心头激动,燕青却轻声安抚道:“算你小子走运,这一刀并未割破肚肠,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战天羽咬牙禀告道:“火药……这群人和火药必定有关!”
    燕青感激轻轻将他扶起,欣慰又感激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一切都将会有始有终。”
    战天羽却坚持道:“此事只与丁总镖头有关,丁姑娘她全然不知,还请城主绕她一命。”
    “呃……”燕青瞥了一眼楚楚动人的云笙,黯然一笑又瞧着午阙道:“怎么?这就是你婆娘么?看来她很有魅力嘛,竟迫得我家天羽舍命相救?”
    午阙脸色稍黑,轻哼一声后,红眸也变得柔情似水,他轻轻地替云笙拭去脸上的泪花,柔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云笙宛如一个伤心的孩子,鼻子发酸,抽了两下,一头栽倒午阙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你怎么才回来,爹……爹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那江莹呢!”燕青惊呼道。
    战天羽道:“燕城主您放心,江姑娘有一百个将士护着你……”
    燕青这才松下一口气,而午阙则搂着云笙不知该怎去安慰,一旁战天羽神情苦涩,他似乎懂了,午阙是燕青的朋友,更是他惹不起的人……这样一个人若能再爱他妻子一些那就更完美了。
    齐冥则敲了敲他脑壳:“你看啥看?那是别人家的。”
    “唉……我不过是……是,唉……”
    “以后会有更好的,但要找到更好得得先把身子养好才行。”齐冥淡然一笑,搀扶着他朝着落霞镖局里走去。
    午阙与云笙缠绵得难舍难分,患难后的重逢真情流露。这让一旁的燕青也不由嫉妒起来。
    云笙哭得尽兴了才抬起头,自行抹了抹泪水,似乎又变回了先前那个矜持少言的良家妇女。她开口道:“这一切的变故怪不得谁,都怪爹爹他固执,若是早日听了诸葛大人的话也不会发生今日的惨剧……”
    燕青则在一旁冷声道:“这不是惨剧,是该有的报应。”
    云笙瞥了燕青一眼又赶忙收回眼神,燕青眼中的寒意哪个人看了都会怕。
    午阙将云笙挡在身后,义正言辞对燕青道:“落霞镖局的仇与该偿还的债由我一人来抗,云笙只是个柔弱的女人。”
    燕青撇了撇嘴:“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好像很不高兴眼前这一切。”
    燕青转身负手,独望天上明月,淡淡道:“苍龙会又快我一步达到了目的,你岳父是苍龙会生意的直接人,现在他死了,所有的线索都烟消云散。”
    午阙提醒道:“与岳父做生意的人并不一定就是苍龙会的人。我倒觉得你现在该担心那些蜀人与苍龙会正在搞的名堂。”
    “你倒是提醒了我该去西南看一看,”他偏头又问午阙:“你和不和我一起去?”
    午阙摇头,搂着云笙便往落霞镖局里走去。他家刚遭人血洗,就是办丧事也得费上好些日子,又怎走得开呢?
    他才踏进门,齐冥也从镖局里走出。燕青见齐冥来,断不多言,率先两步便朝着西南赶去。
    齐冥则在后头呼喊道:“你这么焦急做什么?方才天羽说了,城门口还有一百将士,不妨你也带上?”
    燕青疑惑,反问道:“一百将士?不是五百么?”
    齐冥却抱怨道:“天羽像我交代了诸多事宜,我才要和你说明情况,你却跑得比兔子还快,留人口舌一番可好?”
    燕青自知是有些心急,于是落在屋檐上等着齐冥赶来。齐冥也不愿浪费时间,快人快语将先前的情况全都阐述了一遍。
    燕青听完后稍稍思考了片刻,才道:“我们此去是救人而并非杀敌,就算带去五百将士,在没个完善计划,且西南地偏山多实在不利于进军,更不排除那些无巫族邪术作祟……种种的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所以我们能简约些边简约些,省的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齐冥无奈道:“那你也得找两匹快马才行,光靠脚杆子怎行得通?”
    燕青‘切’了一声道:“马脚怎么跋山涉水?再说赶上那四百将士迫在眉睫,只有逾越山沟,遁于丛林之间才能勉强赶上他们,”他顿了顿,又担忧道:“这山里的猛兽毒虫数不胜数,西南那帮术士必定会借此资源设下埋伏,不是不变,必然有变!”
    “唉,老三此次被困,必定挫败感十足,这样也好,挫一挫他的锐气。”
    “哼,你将他想得太简单了,这样只会让他的锋芒更加锐利,”燕青道,“此次他失策并不算什么坏事,对于我而言最大的意外还是左均候此人,现在白云城最为缺乏便是将帅之才!”他又道:“西南上下唯独石勇能扛起西南杀军的大旗。此时他震居西北,西南的军马自然就松懈了几分,若来年西北有乱,调兵北上,兵力削弱后,相信蜀山与百越一定会蠢蠢欲动。这时我还需要一位神威将军来替我守住这些关口,纵观西南,兵家大将就只剩左均候一人矣。”
    齐冥则干咳了两声:“咳咳……你不是把他爹给杀了么,这些年他好像一直对你怀恨在心……”
    “我没有杀害叔父!”燕青斥声反驳,“叔父的行为是将军之威,城破将死!他那份可歌可泣的悲壮之举是叫天下人佩服的!”
    齐冥道:“君王之念非臣所想,更何况那是他的父亲——总而言之,还是你的原因。该人家去恨。”
    “我从未后悔过,也未曾为自己的杀戮所辩解。这便是为何城主之位我来坐,而非你们——因为我愿意背负这些骂名,即使遗臭万年!”
    燕青的的话很直白,他已乘风扶摇而去,身居琼楼玉宇,早就习惯了高处那深入骨髓的寒冷。
    齐冥耸了耸肩将嘴巴紧闭,也不为别的,仅因为二字:
    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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