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阻我杀了那个畜生?”午阙怒号道。
    燕青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如实道:“因为他是匈奴人的王爷,杀了他只会给白云城惹麻烦,我——”
    “你给我住嘴!”午阙未等燕青话说完,箭步上前拽住其衣领,狠声道:“我本以为你是个仁道之君,却没想到你也是个利欲熏心之辈,无耻之徒!”
    燕青悄然闭上眼,他知道愤怒的午阙不能惹,于是沉默无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无年不知何时已至二人身旁,他摇头轻叹将午阙的手拿开,先对燕青道:“你先回避片刻,我会将你心头的话解释清楚。”
    燕青感激地点了点头,识相转身跃下殿顶,而他落下,恰好是落在了红豆眼前。红豆惊呼,尽可能地颔首不见。他也皱了皱眉头,即已说了不再见,就算见了也该装作视而不见,更何况红豆也不待见他。
    他只能选择擦肩而过,可他才没走两步,却听红豆低声道:
    “那个人他很信任你,你在战斗时他从来都是目不转睛地。而且他那样一个人,会去在乎一个女子,本身就是不容易的,所以……”
    燕青抚了抚发肿的脸,并会转身,只是摇头轻叹道:“他还是太冲动的了,若是叫他杀了那匈奴王爷,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更何况他还有妻室。”
    “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妻室……”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这种人一旦有了家庭就会更加顾虑,我也一样……不,我和他并不一样,我……”他有些难言之隐,却又决策道:“红豆姑娘,其实我的真实名字不叫叶寒——”言此他话锋却又转道:“当然一个真实姓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身的才华和品德——其实……其实……”他咬了咬唇,婆婆妈妈地嘀咕了这么久,终于下定决心,转身道:
    “其实我也想有个家室!”
    身后的红豆早已消失得没了影儿。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真情流露,如今看来,嫣然已成了一场空有的笑话。
    他的眼中满是神伤,又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红豆的确走远了,她若是稍微近些,停了燕青那句‘我想有个家’的话,必定会奋不顾身冲上前去,问:“你若想有个家,是否愿意娶一个孔雀楼的女人?”
    她现在心头都有些心音在劝,去挽留他,去挽留他!……可安红豆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她宁愿含泪默默忍受,也不愿主动去寻。那一句“我们般配么?”已是她这辈子说过最主动地一句话了。
    于是二人就这样被各自的误会与偏见,蹉跎。
    ……
    夜虽尽,但天明却来得好慢好慢。四周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不过地平线的微光已将所有的杀机照得一清二楚……
    眼下清晨时分,绵绵细雨下青草似乎被人“拔苗助长”了一般,一夜不见竟高了不知多少呢。
    春雨润物无声,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最一股股‘原滋原味’的鲜血,血自然是最好的肥料了。
    无年与午阙才从殿上落下,便听见有人呼喊通告:“禀告楼主,那些异族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此言惊得僧尼不再诵经,小憩的门客可纷纷清醒过来,幸存的人纷纷抄起手头的兵器,视死如归,等待再次血战!
    门客不胆怯,但身为楼主的东方千寻却有些害怕了,此战若败,孔雀楼的声誉与传承必然会毁在她的手里!她怎能叫自己做那个千古罪人?于是她咬着唇,放下那傲慢的姿色朝着燕青走去。
    燕青又站在殿顶,这次他站得最高,负手用望远镜眺望地平线那头。他依旧在等待,当然也包括等待东方千寻。
    千寻走来,目光含珠,楚楚动人,她开口便哀求燕青道:“凤凰城的援军我们怕是等不到了,当下局势,只能请燕城主出手相助!”
    燕青并没有怜香惜玉,反之冷声道:“出手相助是关乎我的人品和利益,但帮你解决烂摊子是关乎了你的人品和利益——面对这双份的人品和利益,你该给出怎样的一个交易的筹码?”
    千寻咬唇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自己会去取,我有信心拿的走,你也留不住,”话说到这儿,他一把揽过千寻的腰,凑着她的面,鼻尖相碰,四目相对,眼中狠色流露道:“我只想你以后少耍点把戏,除了我之外,公孙羽、冷无非他们绝不会因为和你是亲家而来将就你!”
    千寻并未妥协,反倒黯然一笑,眼眸不转却兰花一指,轻声道:“你快放开我,莫要让安红豆误会了。”
    不仅是红豆,孔雀楼的所有人都在瞧着殿上看似‘暧昧’的两个人。
    燕青嘴角一抽,轻轻松开了东方千寻的腰,只问一句:“覆灭安家的凶手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真挚的回答至少不是谎言,忽而她又道:“不过我知道有人或许会知道。”
    “谁?”
    “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的人。”
    “哦?”燕青心头似乎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童游!他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会知道的?”
    千寻淡笑:“我从苍龙会那里得到的消息,其余的一概不知,这个神偷价值几百万两,他的消息和人头很值钱,”她又道:“但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时而混迹于市井,又时而混迹在官阶,想抓住他非常难。”
    抓不住的人何不与他做朋友呢?燕青轻声一笑继续持着望远镜开始探索起远方。
    “远方有什么?”东方千寻问道。
    “一些来救命的人。”燕青道。
    “是军队么?!”千寻惊呼。
    燕青无言,算是默认了。
    “你怎能不通知我一声便带发兵西北?你究竟有何居心!”千寻后侧了好几步,言语中显然带有了一丝敌意!
    燕青不屑道:“你与那突厥人勾结的事情我全然知晓。呵……若是通告你,军队又怎发往西北?又怎来救场?”说着他收起望远镜傲然一笑:“我说得一清二楚,你的烂摊子我不会白收,我的利益也才刚刚开始!”
    “燕青你——”
    “不好!异族人已发起进攻了!”这一声惊呼瞬间点燃了沉默!
    东方千寻只好咬牙跳下殿顶,指挥呼喊着:“全体有令,务必在援军到来之时守住殿前最后一道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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