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看到有熟悉的人在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点了点头,“只能这样子了呀,让大伯母来接阿瑜到靖国公府,然后阿瑜再回到宫里面。”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纠结地皱着眉头,期期艾艾地让小内监起来,支支吾吾地开口,“你说那个坏女人和本宫生的很像,她又装作是本宫,她会不会故意去引诱陛下呀?让陛下爱上她,然后本宫回宫的时候她已经和陛下一起睡觉了,陛下就要她不要阿瑜了。”
    话本子里面,狐妖化作书生喜欢的姑娘接近书生,然后书生就会爱上狐妖,后来就算是真正的心爱姑娘出现在他的面前,书生也还是喜欢狐妖不喜欢姑娘了。
    在萧瑜心里,陛下就是书生,她就是陛下心爱的姑娘,那个坏女人就是狐妖了。
    阿久闻言愣怔了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地摇摇头,“不,娘娘请放心,陛下不会喜欢她的,她虽和娘娘生的很像,可是她的眼睛跟娘娘比起来太脏了,像是一团泥巴。”
    “再说娘娘已经怀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陛下如何会不要您?”他端过去那碗汤药,“娘娘,这是大夫开出的安胎药,您快喝下去吧。”
    听到坏女人的眼睛比不上阿瑜的美,萧瑜还开心地翘了翘嘴角,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像是只翻滚了泥潭的小花猫。再听到小内监说到身孕,她猛地一下从床上下来了,张圆了嘴巴,喃喃道,“本宫怀有身孕了?”
    阿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嗯,娘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本宫有了小公主了?”萧瑜眉眼弯弯,大大的猫瞳里面迸发了兴奋的光彩,白嫩的小手在肚子上摸来摸去,摸着瘪瘪的,她又歪头嘟囔了一句,“扁扁的小小的,小公主住在哪里呀?”
    阿久早前便给了这户人家一小角银子,让他们置办了膳食,闻言立刻跑到矮小的厨房端来一碗鸡汤来。
    萧瑜咽了咽口水,不用阿久开口就喝光了鸡汤,又皱着脸喝下了苦巴巴的药汤。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从门口探了一个小花脸,听到了狗叫和鸡咕咕的声音,咧着嘴巴笑了。
    阿瑜现在是在宫外呀,陛下他不知道阿瑜腹中有了他不想要的小公主了,所以小公主很安全。
    想到这里,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阿瑜在这里把小公主藏起来……不行,装作阿瑜的那个坏女人还在宫里呢,若是陛下在阿瑜不在的时间把她当做了小宠后怎么办。
    她嘟嘟嘴巴,陛下他将阿瑜关了起来,也不过去看阿瑜,他知道阿瑜被抓走了吗?
    “娘娘……夫人,外面天寒,您快进来吧。”阿久遵守自己的承诺,教李氏一家如何制作香露,他教了一会儿从李氏那里得了发黄的纸和一支黑炭条。
    “农家条件简陋,并无读书人,是以也无笔墨纸砚,夫人便用这炭条写信。”
    萧瑜倒没有嫌弃,她用手握着炭条,要给大伯母写信,可是无论如何都落不下炭条。大伯母一定会告诉陛下的,回了宫中阿瑜怀孕的事情就会被发现了。
    “可是靖国公府的人有何不妥之处?”她迟疑的模样落到阿久的眼中,只觉得大家族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靖国公府的人也不值得信任。
    萧瑜摇摇头,心中怀有一丝希望,大伯母对她很好的,阿瑜和她说陛下不喜欢小公主,她一定会帮助阿瑜的吧。
    于是,她慢吞吞地给大伯母写了一封信,看了看纸张还有剩余,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握着炭条写了几个字。
    她还要给给连益一封信,虽然不知道连益住在哪里,可是连益是很有名的状元呀,一定会有人知道他住的地方。
    她想让连益帮她藏起来小公主,连益是状元,他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办法的。
    写完两封信后,她的精神就有些不太好了,一直不停地打哈欠,虽然睡在低矮的土房里面,但很快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小土屋里面靠门的地方还放了一张草席,身形单薄的小内监就躺在那里守着娘娘,听到丁点儿动静就警惕地睁开眼睛看看。
    皇后娘娘知道是自己让她陷入了险境,可是一句指责的话都没有对着他说,依旧那般地信任他。阿久心里的滋味复杂,也下定决心不会让娘娘和腹中的孩子有危险。
    深夜的宫里并不平静,司马戈见过了从边关回来的何喜之后,就躺在龙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阴着一张脸想起自己白天就撤走了未央宫外的禁军,然而不自在地等了许久,最后只等到了回到望京的何喜。
    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傻子,他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不知骂了一句什么,径直披着外袍起身,阔步走出太宸殿。
    他面色阴郁,看上去依旧是那个暴君,但此次,未央宫的宫人再看到陛下心里却只有雀跃,少了几分害怕。
    陛下派禁军围了那么久,可未央宫里不要说皇后娘娘就连一个微不足道的宫人都没受到责罚。本以为陛下和皇后娘娘会在今晚重归于好,可谁想内殿的娘娘却对陛下避而不见。宫人们颤颤巍巍禀报给陛下之时,脸色都是白的。
    肉眼可见,陛下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周身还隐隐能感觉到不满的戾气。
    司马戈死死地皱着眉头,定定的看了内殿一会儿究竟是没有直接闯进去,明日重阳节临王和太后会有动静。若是以往,那两人便是造反,司马戈都提不起一丝兴趣。可如今不同,他身边多了一个娇气的小傻子,这个皇位便只能是他司马戈的。
    明日重阳宴宫里不安全,小傻子最好要跟在他的身边。此时,他有些不耐地吩咐下去,语气冰冷,“明日你们必须待在皇后身边寸步不离,若有违者一律杖毙。”
    闻言,宫人们尽皆恭声应是,只春花一人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内殿一眼。
    娘娘虽没有吃了那油果子,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对,仿佛现在的娘娘根本不是她熟识的娘娘。不过,娘娘精神一直不太好,不但不让御医为她诊脉,也不让她和秋月二人近身了,只一个人窝在内殿,陛下到未央宫也不愿出来。
    可是,前两日,娘娘又是眼巴巴地瞅着宫门口,又是勾着小脑袋往宫门外看,明明是期待着陛下的到来呀。
    眼看陛下就要拂袖离去,内心焦躁不安的春花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开口,“陛下,娘娘的身体像是有些不对,奴婢觉得,觉得娘娘她……变了。”
    闻言,司马戈的脚步停下,一双含着戾气的黑眸眯了起来,骤然转了身。
    第七十七章
    小傻子的两个贴身婢女司马戈肯留下她们, 就是因为她们两个数年来俨然成了小傻子的依赖,也是最了解小傻子的人。
    “继续说。”随着他话音落下来,春花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看向周围的宫人。
    宫人尽皆退下, 偌大的外殿只剩下春花的低语,“娘娘她……的小孩子心性,陛下想必已经了然于心。这些年奴婢等人一直瞒的很好, 其他人虽觉得娘娘性子单纯天真, 但从不曾怀疑娘娘的心智只有七八岁的稚龄。”
    “可从昨日开始,奴婢就觉得眼前的娘娘虽然依旧的天真无邪,但她给奴婢的感觉更像是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
    自从在苏州出了变故之后,春花就一直将自家小姐当做是一个孩童看待,数年来的衣食住行都是春花和秋月二人包办的。说句不恰当的话,春花甚至有的时候会觉得她在养育一个孩子,所以当她心中的陌生感越来越大的时候, 她忍不住了。
    她怀疑自己眼前的人并不是娘娘, 可她的相貌举止又和娘娘是如出一辙, 春花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陛下,娘娘她是您的皇后,奴婢不敢造次闯入其中,还请陛下能够进到内殿。娘娘最近身体不适,可她又一直不愿御医到未央宫来诊脉。”
    司马戈闻言,眼皮掀了掀,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直往内殿看去,什么都未说就迈着大步进了内殿, 风雨欲来。
    内殿, 林婉芷和衣躺在宽大舒适的床榻上, 她听到门外没了动静,以为那个暴君已经离开了,默默松了一口气。
    临王的计划是在明日的重阳节宴会上,在那时若是她得了手,临王会给暴君送上一份重礼,揭露他弑父的罪名,迅速控制住局势,推世子司马誉登基为帝。
    临王向她许诺,事成之后他会帮助林家翻案,将先皇和宸贵妃两个人的罪孽大白于天下,所以她才会忍着未与暴君见面。否则,她以皇后的身份接近暴君,在他的汤药膳食中下药,与他同眠时现出匕首,都可以要了暴君的命!
    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婉芷默念了一句,忍住心底的兴奋。
    却不想,暴君居然去而又返,察觉到床幔外面颀长的男子身影,她忍着惊骇一动不动。
    “皇后,朕亲至未央宫,你居然避而不见,该当何罪?”司马戈面无表情地盯着大红色织锦的床幔,眼中黑漆漆的一片。
    “你说,朕扒了你的皮子可好?对了,还要挖了你的眼睛,拔了你的舌头,然后扔到冷宫里面去喂狗。或者,去喂珍禽园里面那只总是吃不饱的老虎。”他慢慢地弯起了唇角,配上森冷的黑眸,一张脸显得无比的诡异。
    床幔里面的女子呼吸声骤然一变,她高估了自己,不过是隔着床幔听到暴君冷冰冰的声音,身体居然就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不,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端倪!
    “呜呜呜,陛下,你吓到阿瑜了,阿瑜只是一想到陛下派禁军将未央宫围了起来就不想要见到陛下。阿瑜不是故意不见陛下的,只是心里不舒服嘛!”
    床幔里面传来娇娇怯怯的女子哭泣声,依稀可以看到女子委屈巴巴的表情,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慢慢地撩起了床幔,司马戈的眼睛直勾勾地钉在女子的身上,从上到下,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女子的哭泣声慢慢地小了起来,从发丝中露出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眼睛红红的,倔强地看着暴君,“陛下您将阿瑜关在未央宫那么久,难道还不准阿瑜心中有气吗?听说临王还送了您一名小国的贡女,您已经收下了,还来阿瑜这里做什么。”
    话音一落,她便又小声啜泣起来,扭过头去,显然是吃起了那名贡女的醋。
    当真是惹人怜惜的小皇后啊!
    忽然,司马戈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整个人不能自已。
    林婉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道果然是心思难以捉摸的暴君,此时面对皇后的醋意居然在发笑。她学萧瑜学了个九成九,委屈的表情,耍小性子的动作,无一不像。
    但可惜,终究是个赝品!
    不过一瞬间,司马戈的笑意完全收起,一张脸阴的可以滴出水来,一只手伸过去就将身子下意识闪躲的女子生生拖了出来,从床榻上拖到地上,毫不留情。
    “啊!”内殿传来女子的尖叫声,春花何忠等人对视一眼,急冲冲地跑进了内殿。
    等到看见陛下面无表情地用一只手扼住了皇后娘娘的喉咙,双目赤红地将她举在半空中,两个人的心脏停了一瞬,瘫软在地上。
    春花反应最快,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涕泪横流不断挣扎的女子,知道了此人定不是真正的皇后娘娘,连滚带爬地跑到陛下身边,“陛下,求陛下放开她吧,娘娘,还有娘娘。”
    窒息感骤然一松,骇怕不已的女子从半空中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咳嗽,泪水滑落到地上!
    她知道这些人已经察觉她不是真正的皇后了。可是她不甘心,自己数十日的临摹只一眼就被揭穿。
    “陛下,你为什么这么对待阿瑜?”梨花带雨的女子一张小脸煞白,面带控诉地仰头看着神色冰冷的男子,配着她颈子间的红印,看上去可怜极了。
    “何忠,朕这一次要亲眼看着你们扒了她的皮子。”司马戈赤红的眼中涌现出了浓浓的厌恶,仿佛看到了令人作呕的东西一般。
    又是这种眼神,林婉芷看到过太多这种厌恶至极的眼神,脸上的委屈和可怜险些维持不住。
    “陛下,不要扒阿瑜的皮子!”地上的女子慢慢地起身,看看面带迟疑的内监,又看看一脸警惕的婢女,咬咬唇哭声细微。
    “闭嘴!”司马戈看着那张虚伪的脸,面目扭曲,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不止。
    “朕的小傻子在哪里?”他咬着牙从牙缝里面蹦出几个字,一双手重新又扼住了女子的喉咙。
    “朕的小傻子在哪里?”他面目狰狞双眼赤红,活像是个要屠尽天下人的魔鬼。
    何忠心中警铃大振,不好,陛下他要陷入魔障了!
    第七十八章
    “想要……知道……你的皇后在哪里?明天……等过了明天我就告诉你。”林婉芷被生生地扼住喉咙, 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她不甘心自己的复仇就这么失败了。
    只要忍到明日,还有临王和太后出手, 她就还有胜算。
    至于那个小皇后的下场,她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对着发疯的暴君嗬嗬直笑,“不然, 你永远都找……不到你的皇后,永远。”
    “多亏了你把她关起来,她被抓之前可还心心念念着去找你呢, 哈哈哈哈哈。”
    司马戈的手骤然一松, 他举着一把剑在女子惊惶不已地往后缩的时候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划,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顶着小傻子的脸令人作呕, 去, 扒了她的皮子。”
    他的脸色阴森可怖,眼珠子像是浸了血,完全不受女子的威胁,只想彻底地杀了她,只想将熟悉的那张脸从这个恶心的女子身上扒下来。
    林婉芷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个人上前拖着她下去,失声大喊, “暴君, 你就不在乎皇后的生死了吗?她被迷昏被运到了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司马戈牙齿咬的咯咯响, 他看着女子硬是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来, “杀光了人, 朕就可以找到小傻子了, 全都杀了。”
    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何忠看到宫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惊叫了一声,“大监。”
    何喜匆匆赶过来,看到犹如阎罗一般的陛下,心下倏然一惊,陛下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这般的骇人神色了。
    皇后在宫里失踪,若是最后没了性命?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陛下,您不要怕,娘娘一定会无事的,老奴亲自审她一定能找到皇后娘娘在哪里。”何喜连忙安抚要发狂的陛下,他与陛下相伴多年,他的话陛下能听的进去。
    “能找到小傻子?”司马戈狰狞地望着何喜,手指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自小就聪明绝顶,从看到这个女人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小傻子凶多吉少。
    宫中有了一个“皇后”,小傻子那个真正的皇后就一定会死。
    只有何喜看到了他狰狞之下的害怕和惶恐,微微一叹,耐心跟他解释,“陛下,但凭这个女子是混不到宫中又将皇后娘娘绑走的。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支持,您想,那些人为了对付您,肯定会将皇后娘娘当做人质。您只要除掉那些人就一定能救出皇后娘娘,您相信老奴,老奴什么时候骗过您哪。”
    “好,好,除掉那些人,通通杀了他们,朕的小傻子就会回来了。”司马戈弯着眼睛笑起来,语气轻快,“那朕立刻派禁军杀了他们,这就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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