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林楼接到了小兵的禀报和单壮的书信,他也不敢私拆书信,只能带上一支小队,赶往肖甲三小队的所在地。
    “就是他们了?”林楼一来就指着地上的那些人问肖甲三。
    肖甲三抱拳行礼:“是。”
    林楼站到为首的黄大牛面前,抖着手中的信:“这封信是怎么来的?是单壮替你们写的?”
    黄大牛不看也不应。
    林楼扫了这些人一眼,指了其中最年幼的一个:“把他拉出来。”
    队员们马上把那个未长开的小孩子拉了过来,那个孩子吓得脸都白了。
    “你们干什么?”黄大牛怒喝。
    林楼盯着他:“回答我的问题。”
    黄大牛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楼,不甘不愿的回答:“你们这些土匪,最好把我们给放了,单校尉是我们的同乡,他可是太子的亲兵校尉,他这封信就是荐我们入太子兵营的。”
    林楼挑眉:“单壮是你们同乡?听你们的口音可不像。”
    黄大牛瞪大了眼,他竟然认识单校尉?土匪会认识太子亲兵?
    “你没认错人吧?”黄大牛傻傻的问了出来。
    林楼呲一声笑了:“你是要去太子兵营?”
    黄大牛点头:“是。”
    “行,我放了你们,你们带着这封信,自己去。”林楼示意小兵们给他们解索,又把书信还给了黄大牛。
    黄大牛被解了绑,拿着书信,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们真的放他们走?
    眼见那帮人真的要走了,黄大牛一个激灵,赶紧追了过去。
    “等等,等等,你们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同伴救上来?有两个人滑下去了。”黄大牛边追边喊。
    小兵们立即停步转身,戒备的看着他。
    林楼好笑的看着他:“要我们帮忙救人?你不是觉得我们是土匪吗?”
    黄大牛这时候脑子突然聪明了:“你们认识单校尉,是不是也是太子兵营里的?”
    林楼似笑非笑:“不是,只是认识他而已。”
    “反正你承认你们认识单校尉了,既然认识,那就是朋友了,大哥,大爷,你们能不能帮忙把人救上来?”黄大牛怕对方不肯,干脆就地跪了下去,“他们就是从这边滑下去的,我们人少,工具又带的不多,也不知道怎么走,我们就是迷路了才会这么乱跑的,求求你了,大爷,救救命吧。”
    林楼不是个狠心人,黄大牛这么跪着求他,他便心软了,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来得及,他便让小兵们过去帮忙救人。
    有了两支小队一共二十人的支援,石头和狗子很快被找到了,就在陡坡下面,只是两人都摔迷糊了,不大清醒,身上也有很多伤。
    辅兵们就地砍了粗细合适的树枝,用随身携带的网绳裹上,做成两副简单的担架,把石头和狗子绑在担架上,拉着就上去了。
    人多力量大,两支小队加上黄大牛他们,大家轮流地拉着抬着,一行人就回到了大队伍开辟的小道上。
    林楼指了指方向:“行了,你们就沿着这边一直往前走,前面没岔路,你们一直走就能下山,到时候问问路,很快就能走到燕京了。”
    黄大牛感恩戴德的鞠躬道谢:“谢谢大爷了,谢谢大爷了,大爷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林楼不在意的挥挥手:“得了,我们就此道别,有缘再见。”
    林楼领着两支小队赶上了大队伍,这时候前去追击“土匪小喽啰”的两支小队也回来了,他们没追上,只追踪到了一处陡坡,痕迹就消失了,他们担心分离在外,大队伍和两支小队会被各个攻破,又赶回来了。
    林楼与小兵们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乌龙,两边都以为对方是土匪,其实都不是,反而还有一点小关系,黄大牛那帮人是去辅兵营当兵的。
    太子自从建了辅兵营后,一直只买私奴,不对外招兵,黄大牛他们还是第一批前来自荐的,还有单壮的荐信,林楼还挺好奇他们会不会被收下。
    其实不只林楼好奇,所有人都好奇,到底他们会不会开了先例,被太子殿下收下呢?
    “收,为什么不收?”贺琅抿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口,“他们是黄家军的后人,收了他们,也好引来更好的人才。”
    鲁用不明白太子的用意:“殿下,您之前不是只买私奴,不招兵卒的吗?”
    贺琅撇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孤要建辅兵营,那些大臣说孤兴武,不够仁爱,但自上次孤派出两千兵马前去剑北道支援之后,那些大臣就不再说孤不仁爱了,反而说孤为国为君解忧,呵呵,既然他们不再唧唧歪歪指指点点了,那孤就放手招人了。”
    柯全听明白了:“殿下,您是想要招正兵了?”
    “也不算是,正兵还是辅兵,都要看他们的本事,反正入我营中,都得从辅兵做起,做的好了,才能升为正兵。”贺琅放下茶盏,舒了舒肩膀,“私奴胜在听话,而正兵的后代,胜在有武艺传承,军令应该也是懂的一些的,练起来应该会快一点,但听不听话,这就难说了,所以还是得重新锤练,打掉磨掉所有的坏毛病,如此才会长成孤想要的兵样子。”
    柯全和鲁用都听明白了,太子殿下是要加快扩军的步伐了,只是五千辅兵,太子殿下嫌少了。
    途中遇到黄大牛他们,对于林楼和大队伍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他们在第二次集合之后,进城补充了一些物资,然后再次出发,赶往此次任务的终点。
    离燕京城三百里之外的方州,同德庄。
    同德庄是方州的大钱庄,以方州为中心,往四面八方开了十八家分钱庄,连燕京城内都有一家分钱庄,生意非常之兴隆,可谓四面来财,财源滚滚。
    今天押来了五辆银车,同德庄的东家开了钱库入存银两,一锭一锭的称斤定两,水浸火烤,分辨真假,做为制假的源头,同德庄在验真这方面是十分的较真的,有任何一点可疑的银两都不能入库封存。
    好不容易验完了所有的银两,一锭锭一箱箱都码放好了,这事东家可信不过其他人,只与最信任的几个亲信一起动手验真辨假,还要把银两码放好,这一忙,就忙了两个多时辰,东家觉得自己的老腰都快断了。
    一重一重的锁好钱库的三道大门,东家走出了院子,突然,一阵夜风吹过,东家连打三个喷嚏。
    “唉,人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就忙了这一场,人就累了,养家糊口真不容易啊。”东家摇了摇头,晃着两百斤的滚圆身子回后院去了。
    第142章 夜袭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今晚正好是黑云压月、夜风疾疾的夜晚。
    夜袭, 是辅兵营的固定训练科目,每个月都要考校一番,而且每次的考校的场地和内容都会有所不同, 对于如何夜袭,如何取得胜利, 辅兵们是很有经验的。
    合适的夜晚,合适的人手, 加上合适的下手对象, 同德庄的保卫和地形,可以说是在数十次的夜袭考校中,难度很低的一种, 贺琅的设计对象都是以申奴和成贼为主, 山贼土匪为次,而同德庄只是商人,虽然有钱,但各方面都不能与申奴成贼相提并论,所以在林楼以及辅兵们看来,同德庄简直就是肉鸡, 想杀就杀了,唯一的难题就是,如何尽量保留活口。
    太子殿下要的是活口, 尤其是匠人的活口,这个难度就有点大了,林楼只能想到擒贼先擒王,先捆了同德庄的东家,再让他交出匠人。
    一千辅兵,一百支小队,林楼分出十支小队,把守同庄德对外的各路交通,包括大道、小路和水路。
    大队伍则包围同德庄,装做山贼土匪,佯装火攻,吸引庄中的保卫力量,另有几支小队,则从保卫力量最薄弱的后院潜进,直接擒抓同德庄东家。
    火攻一起,同德庄便乱了,同德庄的护卫们根本没想到庄外那些疑似土匪的人,连喊话都不喊,直接就动手,而且一动手就是最要命的火攻,护卫们都懵了,在混乱了好一会儿后,护卫首领才勉强组织起人手,一部分前去前院抵挡土匪,一部分带着家丁四处灭火。
    第一轮的火箭之后,前院的大队伍便开始佯攻了,在箭支的支援和掩护下,辅兵们喊着口号,抬着新鲜砍下的木桩撞门了。
    前院的混乱和喧哗方便了后院的潜进,几支小队动作利落的翻墙、上屋顶,从屋顶上直接潜入后院。
    在屋顶上,不仅视野宽阔,能看清底下的动静,而且能够凭着灯火的明暗找到他们要去的方向,最明亮处一定是最重要的人的所在地,对于几支小队来说,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箭头指引。
    几支小队在灯火通明处汇合,正好遇到护卫们护送同德庄东家一家人前去最安全的钱库处,然后双方遭遇,一场双方鲜血的搏杀,不,也可以说是单方面的碾压,开场了。
    贺琅教给辅兵们的作战方式是团队作战,一支小队就是一个战阵,集戚继光戚战神数十年心血的鸳鸯阵,本来就是最适合冷兵器战场正面厮杀的战阵,对上这样的战阵,同德庄的护卫们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对抗,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几支小队就已经被撕开了护卫线,直逼向被护卫在中央的瑟瑟发抖的同德庄东家。
    擒贼先擒王,同德庄东家一落敌手,所有的战斗也可以结束了。
    肖甲三朝天放了一支信号烟花,这也是邱向阳的贡献,现代社会的烟花在防潮、稳定、安全、明亮、颜色艳丽上,远胜过古代社会,而且在价格上,更是比古代烟花便宜了好几倍,贺琅在看过邱向阳那边的春节烟花燃放盛况后,果断的买下了好几箱,在训练时就经常以烟花为信,以各种花样的不同搭配组合,定下了相对应的烟花信语。
    因为太子私邸经常燃放烟花,还被御史弹劾过,说太子太过奢侈,无年无节也常常燃放烟花,贺琅还因此被嘉和帝训斥过。
    这次行动,林楼就带上了最简单的信号烟花,俗名蹿天猴,肖甲三连放了三支,表示行动顺利达成,前院的佯攻随之结束。
    “说吧,要活还是要死?”肖甲三拿着刀尖对着同德庄东家的喉咙,阴森森的问道。
    “活,活活。壮士,要多少买命钱?”同德庄东家很识相。
    “不多,先拿个十万两黄金。”肖甲三随口说道,这么大的天文数字,他根本想都没想过到底价值多少,他只是最朴素的去想,他们有一千人,一人背十斤是没问题的,所以可以背上总数万斤的金银,换成两,那就是十万两,而金比银贵,所以当然要十万两黄金啦。
    同德庄东家以为土匪是在耍他玩,十万两黄金啊,整个同德庄都没有这么厚的家底,他怎么拿的出来,土匪这是要他的命啊。
    “壮士,十万两黄金真的太多了,拿不出来啊。”同德庄东家吓得涕泪齐下,和肖甲三算起十万两黄金到底有多么庞大的体积,而且民间流通是不用金的,所以还得备下用来兑换的银两,银两的体积就更大了,以这样的庞大货币体积,同德庄怎么可能藏的下?而且朝廷对于金银的管制是如何的严苛,要凑齐这么多的黄金,先得怎么怎么样,再得怎么怎么样,所以他怎么可能一下子拿的出来?
    肖甲三一听算术和政令管制就头大,他跳过所有的前置说明和引导换算,只听见一句结论,因为数额太大了,所以同德庄拿不出来。
    肖甲三也干脆:“行吧,那就十万两白银。”
    同德庄东家的喉咙一下子就噎住了。
    “怎么?”肖甲三笑的更阴森了,“要钱不要命了?”
    同德庄东家心里好苦啊,十万两白银啊,不是钱票,而是现银啊,整个钱库也才十几万两白银啊,他一点儿也不想给啊,但是如今在性命关头,他也只能含泪答应了。
    在几把大刀的威胁下,同德庄东家抖着手开了钱库的大门,迎进了土匪头子林楼,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帮土匪,一箱一箱的把他的钱,都给搬走了。
    林楼才懒得点钱库里到底有多少钱,反正都搬走都搬走,钱总是越多越好的嘛,只要背得动就行,一人十斤算什么,三十斤负重长跑他们都是常常练的,完全不是事。
    拿到了钱,林楼又转向了同德庄东家:“东家,你家的铸币匠人呢?也交出来吧。”
    同德庄东家一听就跪下了,这些匠人才是他同德庄的性命根本啊,有他们在,同德庄不用多久就又是一方豪富,是真正的聚宝盆,而且除了是聚宝盆外,这些匠人更是他一家上下,全族上下,几百口人命的生死铡刀啊,造假、币,这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啊。
    “说吧,是交出这些人保命呢,还是今晚就全家共赴黄泉呢?”林楼咬着后槽牙问道,原本他还不大相信同德庄会造假、币,这家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啦,天天标榜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结果他看到了东家的一脸的“吾命休矣”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果然还是太子殿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这些奸商,通通该死。
    同德庄东家只能抖着一身的肥肉,流着淌不尽的冷汗,把藏在一处小院的铸币匠人们给交了出来。
    这些匠人其实都是东家的同宗族人,最亲的一个是他的三叔,为了保证技艺不外泄,铸币的人都是东家同宗,只是因为长期冶炼金属,这些金属都是有毒的,长期接触,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损伤,寿命不长,所以就从一开始的嫡支嫡脉铸币,渐渐转为了旁支铸币,但为了保证嫡支的控制力,嫡支还是要有人担任主事人,这一代就是东家的亲三叔。
    东家眼泪汪汪的跪求三叔的原谅,他也是为了保下全族的性命,才不得以把他们交出去。
    三叔也是长吁短叹,老泪横流。
    林楼看不惯这样的场面,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催着他们赶紧动身:“行了,别哭了,又不是让你们死,你家的钱庄就继续开吧,好了,动身吧,别磨磨蹭蹭了。”
    东家一听就立马趴到林楼脚边,紧紧抱着他的腿,昂头看他:“壮士,您说您会留下我们全家人的性命?”
    林楼瞪着他:“是,之前说过了,交钱交人就能保命,我们不杀你们了,我们这就走,不再回来了。”
    林楼把东家甩开,押着那些铸币匠人,召集了所有辅兵,连夜赶回燕京。
    回京的路上,为了照顾那些铸币匠人,大队伍放慢了行军速度,甚至还专门给他们买了几辆马车,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让太子殿下与同德庄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林楼拒绝了同德庄的马车,宁愿在前面的城镇买马买车。
    虽然有马车,还放慢了行军速度,但是那些铸币匠人还是颠的晕晕乎乎的,他们从来没有赶过路,还是这样的急行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所有人的精神和身体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磨下去,等到他们颠到燕京城郊,整个人都木了。
    但是林楼和辅兵们都轻松了,太好了,终于回来了,任务顺利达成。
    第143章 发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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