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真正的最后一页。
你所剩下的记忆容量即将用尽。
现在就是改写故事结局的,独一无二的机会!
你掀开化成一块破布的制服下摆,露出右手臂的肌肤。
为了从自己的血液中回收刻划在奥月综嗣这个人物之中的最后伏笔,「存在于记忆中却又不存在之记忆」。
「……这部吸血奇谭的开始要回溯到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父亲遇害的那个惨剧之夜。我在那一天,在那个书斋见过吸血鬼真祖阿尔缇莉亚。」
这个故事的文章内还存在着另一个「过去刻划在读者心中的记忆」。
被记忆回溯所封闭的绝望记忆──与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有关的记忆。
「可是我却忘了阿尔缇莉亚。我原本以为那是因为我太过懦弱,无法承受绝望,才会把五年前的真相封印到记忆回溯的黑暗中。」
你握紧水晶护符,轻吸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
「──可是,那其实是真祖阿尔缇莉亚为了保护真相不被魔王侵害,才窜改的记忆。」
叮铃。项链就像是要告诉你真相,在你的手中晃动。
「……其实我一直很害怕知道真相。」
你无法接受而抛弃的记忆,现在也还在血管中循环着。里面蕴含着能取回所有真相,从黑暗中救出真祖的最后记忆。
「……五年前,父亲被杀,只剩我活了下来,其中一定有着什么意义。我一直觉得为了成就那个意义,回报那个意义……我必须不断地痛苦下去。」
你为了面对自己的懦弱,把自己一直以来视而不见的绝望转换成言语。
「……所以我逃避了。我想要忘记痛苦的事,想要改写绝望,因而依赖《窜改记忆之书》。」
你必须战斗。你必须获胜。
对手正是你想要遗忘的记忆,你自身的故事。
「可是现在我能够相信。」
真祖灌注在护符里的魔力就像是在呼应你的意念,变得更加明亮。
「我不会再逃避了。」
你祈祷般地握着护符,高洁地举起右手臂。
「不管是绝望、伤痛、真相,还是爱情……」
你用犬齿咬穿自己的肌肤,吸光涌出的血液与血忆。
「都是阿尔缇莉亚给我的东西。」
然后,我得知了五年前的真相。
借由自我吸血涌入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流过我的眼前。
血液浇灌在过去的我身上。内脏和消化物从父亲的身体中脱落。
肺脏从内侧被加压而破裂。腹腔和骨盆被倒下的提灯照亮。
头部被挤压得像鬼脸一般。眼球从眼窝中弹落到地面上。
持续折磨我五年的记忆回溯告诉我这些真相。
『……听好了,综嗣……我现在必须封印你的记忆。』
五年前,我失去记忆的理由。
『要击败魔王的「夜」,至少需要五年以上咏唱的魔素。「圣堂」恐怕不会给我这么长的咏唱时间……所以综嗣,你必须离开图书馆都市五年,在日本等待时机来临。』
五年前,我不得不离开图书馆都市的理由。
『咏唱中的魔力回路无法用来咏唱别的魔法。因此你开始咏唱时,我的咒缚魔法会夺走你的意识……尽管痛苦,希望你能明白。』
五年前,我失去魔法的理由。
『……为了保护伏笔,爸爸必须死……遗言就托付给五年后的你。』
五年前,父亲托付给未来的我的话。
『……只是打开魔导书,只是深吸一口气,只是依循着咒纹时;咒语只会是单纯的咒语,而魔法也能是单纯的魔法。』
五年前,伟大博士在将死之时刻划在我心中的──
『……但当你心里挂念着某个重要的人,魔法就能超越魔法。交叠的呼吸会化为心跳,连结的咒纹会化为誓约,咏唱的咒语会化为祈祷;使魔法带来奇迹。』
成为伟大博士的方法。
「启动码lg100b──重新启动咏唱。」
而我超越五年的时光,重新启动取回真祖阿尔缇莉亚的咏唱。
为了用这五年来持续折磨我的绝望,记忆回溯所保护的五年前的魔法──
「什……奥月综嗣!难道汝一直误以为自己无法使用魔法……!」
「接招吧,魔王──我就用一页的篇幅解决你。」
在这个恋爱故事的最后一刻,从记忆窜改中拯救阿尔缇莉亚。
「唔……朱染七天,来者携炎!」
「其乃撑天梁柱,镇国础石!」
两道咏唱响彻银白之夜,撼动空气。
「破坏与再生之证,净化之炎可毁天!」
「镇守龙田之风暴女神啊!」
我的全身都散发着苍蓝色的光辉。依靠灵魂存在的魔力回路因过大的负荷而哀号着。因为想要贯穿魔王的理论装甲,就需要对魔力回路持续灌注五年的庞大魔素,其魔力远远超越人类极限。
可是只要是为了阿尔缇莉亚,我就能超越我自己。
「宣告末日寒冬来临之灼热!发行──」
「充满大气之神灵且听召唤!」
魔王的咏唱完成了。我手上已经没有能够阻止发行的魔导书。
可是我赢得了。因为阿尔缇莉亚给我的一切能够保护我不受魔王伤害。
(……真祖〈阿尔缇莉亚〉。)
「驱狱炎之天空王!」
(你之所以重新装填这个护符──就是为了抵挡魔王现在的魔法吧。)
就像阿尔缇莉亚重新装填的这个护符的理论障壁!
一瞬间,我的视野被白色填满。
随着砰的一声,我的鼓膜破裂,声音从世界上消失。
我感觉得到强大的辐射热渗透了理论障壁,烧灼着我的外套和皮肤。
「……以无形……之臂──」
即使如此,我仍然没有停止咏唱。
因为如果我无法阻止魔王,真祖一定会消失。
她会永远忘了我,变回最邪恶的吸血鬼。
「束缚阻风之刃。」
只要能阻止这种事发生,我不管牺牲什么都无所谓。
不管是失去魔法,被夺走记忆,失去梦想,被绝望折磨的五年人生。
还是此刻被变异性休克吞噬,即将消失的我的自我。
想要改写的伤痕、痛苦和真相──我都可以为阿尔缇莉亚超越。
「此刻,为献予她之祈祷与牺牲,赐以神代风暴之恩宠。」
因为我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喜欢着阿尔缇莉亚──
现在也仍然爱着阿尔缇莉亚。
交叠的呼吸化为心跳,连结的咒纹化为誓约,我将咒语和祈祷献给真祖。
「发行──」
这五年来都留在魔力回路里,持续吸收魔素的我的魔法啊。
请在这一千零一页祈祷的最后──
引发奇迹。
「──破刃暴风枪!」
我在咒语里寄托愿望,解放魔力回路。
释放出来的大量魔素烧毁神经系统,流窜而出。全身从内侧沸腾,破裂的脊髓喷射出红烟,将我往前推进。
带着雷光的红风卷起一阵神代风暴,形成漩涡──
以我持续灌注五年的魔素贯穿阿尔缇莉亚的障壁。
「啊啊啊啊啊啊啊!」
暴风之枪的尖端疯狂肆虐,贯穿银白之夜──
应声破坏了魔王的魔法。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震撼了黑暗。
对魔王阿尔缇莉亚来说,这肯定是临死的最后呐喊。
「要决定结局的人,是我。」
我接住被武装解除魔法弹飞的《吸血奇谭》,静静地宣言。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魔王竟也有毁灭的一天呐。」
阿尔缇莉亚的四肢五体被红色风暴扭住,固定在空中。
虽然吸血鬼的不死之身让她勉强存活……但只要放着不管,魔王就会被父亲的诅咒夺走吸取血忆得来的记忆和再生能力,然后毁灭。
「咕嘻……哈哈……啊叽嘻嘻嘻。头疼呀……!妾身……究竟……被魔王……非也……将综嗣……杀死……爱……啊……《吸血奇谭》……啊哈哈哈哈哈哈!」
《吸血奇谭》被夺走,受到遗忘诅咒的侵犯,透过血忆吸取能力从我这里流过去的真祖记忆混入脑中,让魔王喃喃念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面对混合真祖与魔王的记忆,就要遗忘一切而死的吸血鬼──
「……阿尔缇莉亚。」
我用爱怜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我从封印在记忆回溯中的记忆里找回全部的真相了。还有以前的你和我写下的,这个恋爱故事的伏笔。」
没错,这个故事是从头到尾都巧妙安排的一连串伏笔。
「在《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的序章,你明明是个吸血鬼,却莫名地救了身为人类的我。你说理由是你曾经被我『救过』……但我救了你的事并不是发生在两天前,而是五年前对吧。」
十几年前吸血鬼战役结束后,被「圣堂」关押的魔王阿尔缇莉亚度过了漫长的囚犯生活,然后在五年前从「圣堂」的牢狱逃到迷宫中。
并且身负不吸食他人的血就会丧命的濒死重伤。
「……五年前,我在图书迷宫的一个角落遇见被吊起、火烧过而筋疲力竭的一只受伤吸血鬼。我把血分给那只吸血鬼,救了濒死的生命。」
「……啊哈。」
「吸血鬼的记忆被诅咒了。知道她的记忆只能维持仅仅三分半的我,从父亲的书斋中把《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带了出来。」
「嘻哈……哈哈哈。」
「……知道我救了吸血鬼,父亲原本打算杀了她。我拼命求情,得到了『为《吸血奇谭》加上严密的防护机制』的条件。而那项机制完成的预定日就是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我的第十个生日。」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原本是我和吸血鬼的生日礼物。图书迷宫的银夜原本会在那个十月十六日脱胎换骨,成为我的朋友。」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直到被『圣堂』窜改记忆的奥月综嗣〈我〉在《吸血奇谭》上写下命令为止。」
换句话说,笔者就是我。
父亲死亡、阿尔缇莉亚行凶、我丧失魔法的原因,都在于我奥月综嗣。
要从真祖或伟大博士手中夺取魔导书是很困难的,而且失败时的风险难以估计。所以「圣堂」绑架了我,在我的记忆中写下了致命的陷阱。
「我想起来了。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时,我的确亲手写下了【你要杀死奥月戒】……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也就是说,我被当成了魔王这个生物兵器的遥控器。
只要窜改我的记忆,让我使用启动码窜改《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就能在不接触危险吸血鬼的情况下,将她当作生物兵器来使用。
这就代表我们的命运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被笔者改写了。
「我找到答案了。」
五年前的真相。
「阿尔缇莉亚,你不是我的杀父仇人。」
杀了父亲的人是魔王,而策划了这一切的是操控了我的「圣堂」。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不必再笑了,不必再假装疯狂。我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我紧握《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带着祈愿下达命令:
「启动码rz999f──【破坏窜改过的记忆,《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
清亮的声音响起,《书》散发光辉。
独自打开的书页中溢出无数文字,融进「夜」里,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魔王的笑声停止了。
最强吸血鬼,能力吞噬者阿尔缇莉亚──
「……为何?」
那对清澈的深红色眼睛流出悲伤的泪水。
「为何……为何不杀了妾身?若不杀死妾身……若不夺去《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汝就要遭到变异性休克吞噬,发狂而死了呐!」
那是阿尔缇莉亚这五年来一直隐藏的感情激流。
「为何……!为何不在妾身还是个恶人的情况下杀死妾身!为何要让妾身想起不愿想起的记忆!若是直接杀死妾身,妾身就不必如此悲伤了!」
阿尔缇莉亚恸哭。她认定自己是黑暗魔王,是人类的天敌。
擅自断定自己从我的身边消失才能让我幸福。
「五年……!妾身可是等了整整五年呀!在没有汝的迷宫里只身一人!妾身渴望与汝再会,独自度过了五年呐……!结果呢?竟仅能共度三日?别闹了,妾身这份情意该如何是好呀!」
倾吐着压抑了五年的悲恋,阿尔缇莉亚又哭又叫。
「若妾身是汝之杀父仇人,妾身还能忍!若能让汝继续前进,妾身甘愿被杀!然而汝却说妾身并非仇人?有权与汝共同存活?……妾身不依!不依不依不依!妾身不愿死,不愿死得恋情无疾而终!」
吸血鬼明明超越了生死──
却因恐惧死亡而呐喊。
「……五年前,你也这么说过。」
在这个图书迷宫的黑暗深处,我遇见了失去记忆的吸血鬼。
吸血鬼在通往死亡的陷阱中流泪喊着不想死,而我对她发誓。
「所以我许下愿望,希望成为能拯救你的人。」
成为能拯救阿尔缇莉亚的人──成为魔法师。
「……我会发誓成为伟大博士,不是因为父亲被杀。」
我打开《吸血奇谭》的封面,翻到第一页。
写在上面的一行文字,是五年前的我许下的愿望:
【我想要变成救得了阿尔的人。】──1001pgs.
「喜欢上你,就是这个故事的开头。」
没错。我希望自己能「拯救他人」,不是因为父亲被杀。
从我在图书迷宫的黑暗深处找到受伤吸血鬼的那一天开始──
我和阿尔缇莉亚的故事就编织出了《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
「我对《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祈求了【能从黑暗中拯救魔王的魔法】。」
而《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回应了我的祈祷。
它在我心中植入心理创伤,封印我的魔力回路,让我这五年来都无法使用魔法。为了让奥月综嗣持续装填足以贯穿魔王的理论障壁的大量魔素。
它给我考验和绝望,使我五年来都痛苦得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让我就算被「圣堂」扭曲故事,也不会放弃阿尔缇莉亚。
「然后跨越了五年的时光,《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把我引导到了真祖〈你〉的面前。」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是个随处可见的故事。
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女孩。
男孩想要帮助有困难的女孩。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就只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只为了这一个愿望,《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写出了奥月综嗣〈主角〉这个人物。」
为了从深深的黑暗中救出我爱上的吸血鬼。
为了从觊觎吸血鬼真祖之力的「圣堂」手中保护阿尔缇莉亚。
以名为父亲之死的绝望。以名为丧失魔法的考验。
以名为艾莉卡的敌对角色。以名为卡露米雅的连结过去之关键。
以名为魔王背叛的失恋。以名为虚构世界的急转直下。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把奥月综嗣引导到了漫长故事的结局。
为了在这个瞬间、这个地方、这个恋爱故事的最后──
「阿尔,我来救你了。」
实现我的愿望。
超越五年的时光,《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终于迎向结局。
那个时候没能传达的心意,被「圣堂」涂改的恋爱──
我终于能写进这个故事里了。
「我爱你,阿尔缇莉亚。」
写下这个恋爱故事的终章。
「呜……啊……啊啊……啊……」
仿佛盛装着鲜血的双眼落下透明的泪珠。
阿尔缇莉亚很清楚。
我的记忆存量用尽的现在,这部恋爱故事就永远不会再有续集。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就快要结束了。
「……呜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吸血鬼仰天哭喊。
那并非可怜自身境遇的眼泪,而是哀悼吸血奇谭完结的痛惜之泪吧。
「……阿尔缇莉亚,在我忘记一切之前,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
我能明白。阿尔缇莉亚一定也感觉到了。
在短短的刹那之间,奥月综嗣的记忆就会被疯狂吞噬,然后消灭。
「……我喜欢你。我爱你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我必须发问。我必须问出这个真相。
「所以拜托你,阿尔缇莉亚。」
我必须为这段爱的告白寻求答案。
「──请说你喜欢我。」
「……呜……啊。」
被囚禁在遗忘牢狱中的吸血鬼有两只,能解除诅咒的《书》却只有一本。
除非放弃其中之一,否则两者都无法存活。
「回答我吧,阿尔缇莉亚。在死亡让我们永别之前。」
我们不得不抉择。
选出我们之中的谁能存活,谁必须死。
「汝……汝这傻子实在坏心……!」
我一步一步靠近哽咽着大叫的阿尔缇莉亚。
「是呀没错,妾身就是爱慕着汝!不过稍微受了点温情,竟就这么患上五年的相思病,妾身也自觉过于痴情呐!」
我跨越钟塔的残骸和血海,为了完成过去的誓约。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妾身也感到欢喜!妾身满心想着对人类的复仇,在黑暗中徘徊,濒临死亡──汝却对妾身说『吸我的血吧』!只有敌人与孤独的妾身在汝身边初尝友情与爱情……!
于是妾身无可救药地为汝倾心呀!何错之有!」
「这怎么可能是错的。」
我用指尖轻轻捞起正要滑落脸颊的泪水。
我顺势抬起她的下巴──
「因为我终于能完成五年前的誓言了。」
我夺去阿尔缇莉亚的双唇。
这一切都是从五年前开始的伏笔。
夺走对手能力的能力、经由体液吸取血忆、我保留着人性的事、两个能力吞噬者、能胜过魔王的王牌,全部都是恋爱故事的伏笔。
丧失人性的我透过记忆窜改获得真祖等级的血忆吸取能力。
阿尔缇莉亚身负濒死的重伤,血忆吸取能力已经衰弱到与我无异。
因此名为接吻的体液交换会持续让我的人性与血忆吸取能力加倍到极限──
生与人性和记忆会给予阿尔缇莉亚。
死与吸血鬼性和遗忘则由我夺走。
将一分为二,我就能从遗忘的牢狱中救出阿尔缇莉亚。
「……噗呼!」
与最初也是最后的吻一起,《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迎向结局。
为了【救阿尔】,我夺去了所有的残酷。
不管是逼近的黑暗、流入的记忆,还是排斥反应引起的死亡──
全都由我吸取,然后死去。
「……永别了,阿尔缇莉亚。」
于是──
我的故事结束了。
【限时记忆开始解冻。】
喀锵。
在走向死亡的思绪深渊,就要完结的故事最深处,齿轮的声音轻轻响起。
『……噗嗤,竟说「我的故事结束了」呢!汝果然是个傻子呐?』
「咦?」
『嗯呵呵,早安呐,汝?欢迎再次来到笔者的领域?解读出安排于故事中之伏笔,查明五年前的真相,取回记忆与魔法并救出妾身的感受如何呀?就这么赴死岂不可惜?』
「等……等一下!我不是死了吗?我吸走了真祖的遗忘诅咒,把你变成人类,代替你死了吧!为什么我还有意识啊!」
『此乃后记结尾。』
「后记结尾?」
『这个嘛,主角〈汝〉一死,可就无法再写续集,发展为一个系列了呐。况且若还未收回最后的伏笔,就因主角之死而完结,岂不是无趣至极?』
「咦……最……最后的伏笔是指……?」
『没错,汝还未解决安排于此故事中之最大且最后的伏笔……』
【写出这个故事的真正笔者究竟是谁?】
「!」
你对响起的声音抬起头的瞬间,墨水般的黑点凝结起来,在空中写出文字。
你直觉地理解到,这里是故事的背后,幻想的外部。
是执笔这部小说的笔者的领域。
「咦……呃,抱歉,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唉。你难道不曾觉得这个故事「一切都太刚好了」吗?
你认为对「圣堂」来说是魔王的遥控器的你是怎么逃出亚历山卓的?杀死令尊的那帮人有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吗?
「这……这个嘛……呃……」
追根究底,你回到亚历山卓的第一天就遇到真祖阿尔缇莉亚和杀人魔艾莉卡也很奇怪吧。三个人偶然在广大的图书迷宫中相遇的机率几乎趋近于零。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种种命运般的偶然,才让你得以拯救阿尔缇莉亚。
「咦……难……难道说那些偶然都是笔者安排的吗!」
是的。
笔者操纵真祖的身体,甩开「圣堂」的追捕,让你逃往国外。
笔者封印了你的记忆,让你持续储存魔素到魔力回路里。
笔者带给你绝望,锻炼你的精神,使你能够克服困难。
笔者跨越五年的时光,将你唤回图书馆都市。
笔者吸引你到图书迷宫,让你与吸血鬼真祖重逢。
笔者引导艾莉卡,让她巧遇并杀死你。
笔者引诱卡露米雅采取行动,让过去的魔王吸取她的血液和记忆。
笔者让你聆听魔法理论的课程,笔者给你肉搏战的技能,笔者让你注意到透过唾液能吸取血忆,笔者让你使用咒血能力,笔者促成了魔法的复活。
这部《吸血奇谭》的真正笔者,才是描写了你的一切的人。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绝对不只是一部描写一连串偶然的小说。一切都是笔者所安排的必然,为了抵达这个结局和开头的伏笔。
写出这整部故事的,《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的真正笔者就是──
【如果有奇迹发生,希望可以永远永远和综嗣在一起。】
『就是希望与汝共同活下去的,五年前的阿尔缇莉亚。』
「……阿尔……缇莉亚……」
『……汝,妾身在这部《吸血奇谭》的序章,许下了一个奇迹。』
阿尔缇莉亚腼腆地笑了,对你说出自己的秘密愿望:
『倘若因命运而分别的妾身与汝总有一天能跨越时间与距离,再次于图书馆都市重逢,再次坠入爱河。』
在《吸血奇谭》的第一页,那句话就写在你的愿望旁边。
『倘若得知妾身过去的汝仍然愿意爱着妾身。』
那是安排在故事里的最大伏笔。
『但愿于此恋爱故事之结局……』
被记忆窜改囚禁的真实愿望。
『妾身能与汝一生相伴。』
爱和奇迹的童话故事的──
一开始的第一页。
『……综嗣,本吸血鬼真祖共享血液与血忆的,妾身最爱的眷属……妾身爱慕着汝。妾身爱汝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人。』
在这个名为《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的故事,深爱着人类的吸血鬼的最后祈祷──
『因此,妾身此刻还望汝回应。』
阿尔缇莉亚寻求你的答案。
『即使失去记忆,汝可愿再次对妾身倾诉爱意?』
「……当然愿意了,笨蛋吸血鬼。」
你傻眼地轻声笑道,注视着阿尔缇莉亚的鲜红眼眸。
然后你对吸血鬼真祖,对这部《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回应誓约之言:
「我答应你,阿尔缇莉亚。不管失去记忆几次,我都一定会再度爱上你。」
喀锵。
宣告开始的齿轮之音在笔者的领域里高亢地响起。
【启动码认证完毕。开始执笔「奇迹」。】
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你和阿尔缇莉亚相遇的奇迹──
是通往这部《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故事〉》序章的,恋爱故事的最大伏笔。
【借由你所给予的血液,阿尔缇莉亚取回了记忆,成为一名人类。】
突如其来的启动咒语破坏了登场人物死亡的缺憾结局──
将故事窜改为皆大欢喜的快乐结局。
【你失去了所有被窜改过的记忆,从变异性休克中恢复。】
于是,《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化为一个奇迹。
通往谁也没有想象过的,恋爱故事的序章。
◆◆◆◆◆◆◆◆◆◆◆◆
读完到目前为止的故事,你从虚构小说中觉醒。
「……呼,终于看完了。」
下午的教室景象映照在缓缓睁开的眼里。同学互相交谈的吵杂声响充满四周,静静地回到原本被《书》支配的听觉中。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窜改记忆与世界的书》啊。」
直到刚才为止还存在于眼前的小说世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笔者的领域转换为「药草院」的教室,【文字】已经不见踪影,与魔王战斗的激动情绪也被窗边吹来的风静静地夺走。
你打开一本《书》,单手撑着脸,坐在教室窗边的书桌前。
「……那起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啊……真是的,明明被卷入『圣堂』的计谋和人类灭亡的危机,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变异性休克中觉醒时,你就已经失去刚抵达亚历山卓的那三天的所有记忆。
为了拯救你免于变异性休克的侵害,就必须除去从外部写入的记忆,也就是写入《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的资讯。
其中包括关于艾莉卡和同学的记忆,图书馆都市的记忆,破坏「圣堂」的计划的记忆。
以及与阿尔缇莉亚的恋爱。
「……阿尔缇莉亚。」
你低声呼唤从记忆中消失的爱人之名。
班会前的热闹教室里没有吸血鬼真祖的身影。你的制服连衣帽里也没有藏着折好的连身裙和银白色的蝙蝠。
就像卡露米雅在《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里曾说过的,吸血鬼会被处以死刑,所以你果然是不可能和迷宫最强的吸血种一起念书的。
如果没有用接收自阿尔缇莉亚的《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来窜改吸血鬼性的话,继承了最强吸血鬼之力的你应该也逃不过处刑的命运。
「……阿尔缇莉亚给我的东西还在保护着我啊。」
你触碰胸前的护符,回忆起吸血鬼真祖。
日子平安地一天一天过去。流逝的时光将烧毁的「图书馆」、崩塌的升降机、损坏的钟塔都遗忘。
就连「圣堂」的阴谋和魔王复活的危机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
看着你和阿尔缇莉亚取回的,渺小又随处可见的温暖日常──即使如此……
你还是有一种预感。
「……哎呀,奥月同学。你看起来很开心呢。」
「嗯?是吗?你看起来也很高兴耶。」
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你抬起头,发现艾莉卡那双深青色的眼睛正在对你微笑。她在《书》中的战斗受到的烧伤似乎已经完全痊愈了。
「呵呵,今天的班会延迟的理由,我已经听卡露米雅同学说过了。」
「喵呵呵!大家回到位子上!我带小叶老师来了喵!」
「老师被带来喽!各位同学请回座,班会要开始了!」
「……呵呵,才刚提到,人就来了呢。」
那是个预感。
「等一下会跟大家说明,因为有很多事要准备,抱歉来晚了。最近老师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
「啊,小叶老师,这边看得到你的肩膀有贴布喵。」
「这边吗?不不不能看啦,卡露米雅同学不可以看!」
「……小……小叶老师,已经过了班会开始的时间……」
「啊,对喔!那……那么各位同学,现在班会时间开始!」
《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的页数用尽,也什么都不会结束的预感。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一打开,书上一定写着奇迹的预感。
那一定是故事开始的预感。
「那么要开始喽。阿尔同学!请进!」
「失……失礼了呐!」
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教室前方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拖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走进教室,用生硬的步伐登上讲台。
「……呃……呃,该说什么才好呢……啊!喏……喏,汝还不快帮帮妾身!妾身不擅应付这般场面呐!」
少女的鲜红双眼游移着,一发现你的身影便向你求助。
你抱着逐渐高涨的预感,露出苦笑回答原本是吸血鬼的友人:
「真是的,不是练习过了吗?首先要自我介绍和打招呼啦。」
「啊,确……确实如此!好……好!」
少女用红润的双颊做出最灿烂的笑容,对同学高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妾身名唤阿尔缇莉亚!虽不谙人类习惯,还望诸位关照!」
好了,恋爱故事即将开始。
主角是曾为人类的吸血鬼,女主角是曾为吸血鬼的女孩。
配角是身为混血恶魔的同学、开朗的猫耳班长、外表年龄十岁的博士。
情节有些陈腐,角色也还相当不足。
不过相爱的人类和吸血鬼的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
往后的故事也一定会变得愈来愈有趣。
所以直到页数用尽之前,请继续撰写这个故事。
【距离丧失记忆还剩∞页】
撰写由你编织,由我记录的──《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
你所剩下的记忆容量即将用尽。
现在就是改写故事结局的,独一无二的机会!
你掀开化成一块破布的制服下摆,露出右手臂的肌肤。
为了从自己的血液中回收刻划在奥月综嗣这个人物之中的最后伏笔,「存在于记忆中却又不存在之记忆」。
「……这部吸血奇谭的开始要回溯到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父亲遇害的那个惨剧之夜。我在那一天,在那个书斋见过吸血鬼真祖阿尔缇莉亚。」
这个故事的文章内还存在着另一个「过去刻划在读者心中的记忆」。
被记忆回溯所封闭的绝望记忆──与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有关的记忆。
「可是我却忘了阿尔缇莉亚。我原本以为那是因为我太过懦弱,无法承受绝望,才会把五年前的真相封印到记忆回溯的黑暗中。」
你握紧水晶护符,轻吸一口气,然后低声说道:
「──可是,那其实是真祖阿尔缇莉亚为了保护真相不被魔王侵害,才窜改的记忆。」
叮铃。项链就像是要告诉你真相,在你的手中晃动。
「……其实我一直很害怕知道真相。」
你无法接受而抛弃的记忆,现在也还在血管中循环着。里面蕴含着能取回所有真相,从黑暗中救出真祖的最后记忆。
「……五年前,父亲被杀,只剩我活了下来,其中一定有着什么意义。我一直觉得为了成就那个意义,回报那个意义……我必须不断地痛苦下去。」
你为了面对自己的懦弱,把自己一直以来视而不见的绝望转换成言语。
「……所以我逃避了。我想要忘记痛苦的事,想要改写绝望,因而依赖《窜改记忆之书》。」
你必须战斗。你必须获胜。
对手正是你想要遗忘的记忆,你自身的故事。
「可是现在我能够相信。」
真祖灌注在护符里的魔力就像是在呼应你的意念,变得更加明亮。
「我不会再逃避了。」
你祈祷般地握着护符,高洁地举起右手臂。
「不管是绝望、伤痛、真相,还是爱情……」
你用犬齿咬穿自己的肌肤,吸光涌出的血液与血忆。
「都是阿尔缇莉亚给我的东西。」
然后,我得知了五年前的真相。
借由自我吸血涌入的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流过我的眼前。
血液浇灌在过去的我身上。内脏和消化物从父亲的身体中脱落。
肺脏从内侧被加压而破裂。腹腔和骨盆被倒下的提灯照亮。
头部被挤压得像鬼脸一般。眼球从眼窝中弹落到地面上。
持续折磨我五年的记忆回溯告诉我这些真相。
『……听好了,综嗣……我现在必须封印你的记忆。』
五年前,我失去记忆的理由。
『要击败魔王的「夜」,至少需要五年以上咏唱的魔素。「圣堂」恐怕不会给我这么长的咏唱时间……所以综嗣,你必须离开图书馆都市五年,在日本等待时机来临。』
五年前,我不得不离开图书馆都市的理由。
『咏唱中的魔力回路无法用来咏唱别的魔法。因此你开始咏唱时,我的咒缚魔法会夺走你的意识……尽管痛苦,希望你能明白。』
五年前,我失去魔法的理由。
『……为了保护伏笔,爸爸必须死……遗言就托付给五年后的你。』
五年前,父亲托付给未来的我的话。
『……只是打开魔导书,只是深吸一口气,只是依循着咒纹时;咒语只会是单纯的咒语,而魔法也能是单纯的魔法。』
五年前,伟大博士在将死之时刻划在我心中的──
『……但当你心里挂念着某个重要的人,魔法就能超越魔法。交叠的呼吸会化为心跳,连结的咒纹会化为誓约,咏唱的咒语会化为祈祷;使魔法带来奇迹。』
成为伟大博士的方法。
「启动码lg100b──重新启动咏唱。」
而我超越五年的时光,重新启动取回真祖阿尔缇莉亚的咏唱。
为了用这五年来持续折磨我的绝望,记忆回溯所保护的五年前的魔法──
「什……奥月综嗣!难道汝一直误以为自己无法使用魔法……!」
「接招吧,魔王──我就用一页的篇幅解决你。」
在这个恋爱故事的最后一刻,从记忆窜改中拯救阿尔缇莉亚。
「唔……朱染七天,来者携炎!」
「其乃撑天梁柱,镇国础石!」
两道咏唱响彻银白之夜,撼动空气。
「破坏与再生之证,净化之炎可毁天!」
「镇守龙田之风暴女神啊!」
我的全身都散发着苍蓝色的光辉。依靠灵魂存在的魔力回路因过大的负荷而哀号着。因为想要贯穿魔王的理论装甲,就需要对魔力回路持续灌注五年的庞大魔素,其魔力远远超越人类极限。
可是只要是为了阿尔缇莉亚,我就能超越我自己。
「宣告末日寒冬来临之灼热!发行──」
「充满大气之神灵且听召唤!」
魔王的咏唱完成了。我手上已经没有能够阻止发行的魔导书。
可是我赢得了。因为阿尔缇莉亚给我的一切能够保护我不受魔王伤害。
(……真祖〈阿尔缇莉亚〉。)
「驱狱炎之天空王!」
(你之所以重新装填这个护符──就是为了抵挡魔王现在的魔法吧。)
就像阿尔缇莉亚重新装填的这个护符的理论障壁!
一瞬间,我的视野被白色填满。
随着砰的一声,我的鼓膜破裂,声音从世界上消失。
我感觉得到强大的辐射热渗透了理论障壁,烧灼着我的外套和皮肤。
「……以无形……之臂──」
即使如此,我仍然没有停止咏唱。
因为如果我无法阻止魔王,真祖一定会消失。
她会永远忘了我,变回最邪恶的吸血鬼。
「束缚阻风之刃。」
只要能阻止这种事发生,我不管牺牲什么都无所谓。
不管是失去魔法,被夺走记忆,失去梦想,被绝望折磨的五年人生。
还是此刻被变异性休克吞噬,即将消失的我的自我。
想要改写的伤痕、痛苦和真相──我都可以为阿尔缇莉亚超越。
「此刻,为献予她之祈祷与牺牲,赐以神代风暴之恩宠。」
因为我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喜欢着阿尔缇莉亚──
现在也仍然爱着阿尔缇莉亚。
交叠的呼吸化为心跳,连结的咒纹化为誓约,我将咒语和祈祷献给真祖。
「发行──」
这五年来都留在魔力回路里,持续吸收魔素的我的魔法啊。
请在这一千零一页祈祷的最后──
引发奇迹。
「──破刃暴风枪!」
我在咒语里寄托愿望,解放魔力回路。
释放出来的大量魔素烧毁神经系统,流窜而出。全身从内侧沸腾,破裂的脊髓喷射出红烟,将我往前推进。
带着雷光的红风卷起一阵神代风暴,形成漩涡──
以我持续灌注五年的魔素贯穿阿尔缇莉亚的障壁。
「啊啊啊啊啊啊啊!」
暴风之枪的尖端疯狂肆虐,贯穿银白之夜──
应声破坏了魔王的魔法。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震撼了黑暗。
对魔王阿尔缇莉亚来说,这肯定是临死的最后呐喊。
「要决定结局的人,是我。」
我接住被武装解除魔法弹飞的《吸血奇谭》,静静地宣言。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魔王竟也有毁灭的一天呐。」
阿尔缇莉亚的四肢五体被红色风暴扭住,固定在空中。
虽然吸血鬼的不死之身让她勉强存活……但只要放着不管,魔王就会被父亲的诅咒夺走吸取血忆得来的记忆和再生能力,然后毁灭。
「咕嘻……哈哈……啊叽嘻嘻嘻。头疼呀……!妾身……究竟……被魔王……非也……将综嗣……杀死……爱……啊……《吸血奇谭》……啊哈哈哈哈哈哈!」
《吸血奇谭》被夺走,受到遗忘诅咒的侵犯,透过血忆吸取能力从我这里流过去的真祖记忆混入脑中,让魔王喃喃念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面对混合真祖与魔王的记忆,就要遗忘一切而死的吸血鬼──
「……阿尔缇莉亚。」
我用爱怜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我从封印在记忆回溯中的记忆里找回全部的真相了。还有以前的你和我写下的,这个恋爱故事的伏笔。」
没错,这个故事是从头到尾都巧妙安排的一连串伏笔。
「在《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的序章,你明明是个吸血鬼,却莫名地救了身为人类的我。你说理由是你曾经被我『救过』……但我救了你的事并不是发生在两天前,而是五年前对吧。」
十几年前吸血鬼战役结束后,被「圣堂」关押的魔王阿尔缇莉亚度过了漫长的囚犯生活,然后在五年前从「圣堂」的牢狱逃到迷宫中。
并且身负不吸食他人的血就会丧命的濒死重伤。
「……五年前,我在图书迷宫的一个角落遇见被吊起、火烧过而筋疲力竭的一只受伤吸血鬼。我把血分给那只吸血鬼,救了濒死的生命。」
「……啊哈。」
「吸血鬼的记忆被诅咒了。知道她的记忆只能维持仅仅三分半的我,从父亲的书斋中把《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带了出来。」
「嘻哈……哈哈哈。」
「……知道我救了吸血鬼,父亲原本打算杀了她。我拼命求情,得到了『为《吸血奇谭》加上严密的防护机制』的条件。而那项机制完成的预定日就是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我的第十个生日。」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原本是我和吸血鬼的生日礼物。图书迷宫的银夜原本会在那个十月十六日脱胎换骨,成为我的朋友。」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直到被『圣堂』窜改记忆的奥月综嗣〈我〉在《吸血奇谭》上写下命令为止。」
换句话说,笔者就是我。
父亲死亡、阿尔缇莉亚行凶、我丧失魔法的原因,都在于我奥月综嗣。
要从真祖或伟大博士手中夺取魔导书是很困难的,而且失败时的风险难以估计。所以「圣堂」绑架了我,在我的记忆中写下了致命的陷阱。
「我想起来了。我从父亲手中接过《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时,我的确亲手写下了【你要杀死奥月戒】……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也就是说,我被当成了魔王这个生物兵器的遥控器。
只要窜改我的记忆,让我使用启动码窜改《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就能在不接触危险吸血鬼的情况下,将她当作生物兵器来使用。
这就代表我们的命运从五年前开始就一直被笔者改写了。
「我找到答案了。」
五年前的真相。
「阿尔缇莉亚,你不是我的杀父仇人。」
杀了父亲的人是魔王,而策划了这一切的是操控了我的「圣堂」。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不必再笑了,不必再假装疯狂。我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我紧握《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带着祈愿下达命令:
「启动码rz999f──【破坏窜改过的记忆,《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
清亮的声音响起,《书》散发光辉。
独自打开的书页中溢出无数文字,融进「夜」里,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魔王的笑声停止了。
最强吸血鬼,能力吞噬者阿尔缇莉亚──
「……为何?」
那对清澈的深红色眼睛流出悲伤的泪水。
「为何……为何不杀了妾身?若不杀死妾身……若不夺去《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汝就要遭到变异性休克吞噬,发狂而死了呐!」
那是阿尔缇莉亚这五年来一直隐藏的感情激流。
「为何……!为何不在妾身还是个恶人的情况下杀死妾身!为何要让妾身想起不愿想起的记忆!若是直接杀死妾身,妾身就不必如此悲伤了!」
阿尔缇莉亚恸哭。她认定自己是黑暗魔王,是人类的天敌。
擅自断定自己从我的身边消失才能让我幸福。
「五年……!妾身可是等了整整五年呀!在没有汝的迷宫里只身一人!妾身渴望与汝再会,独自度过了五年呐……!结果呢?竟仅能共度三日?别闹了,妾身这份情意该如何是好呀!」
倾吐着压抑了五年的悲恋,阿尔缇莉亚又哭又叫。
「若妾身是汝之杀父仇人,妾身还能忍!若能让汝继续前进,妾身甘愿被杀!然而汝却说妾身并非仇人?有权与汝共同存活?……妾身不依!不依不依不依!妾身不愿死,不愿死得恋情无疾而终!」
吸血鬼明明超越了生死──
却因恐惧死亡而呐喊。
「……五年前,你也这么说过。」
在这个图书迷宫的黑暗深处,我遇见了失去记忆的吸血鬼。
吸血鬼在通往死亡的陷阱中流泪喊着不想死,而我对她发誓。
「所以我许下愿望,希望成为能拯救你的人。」
成为能拯救阿尔缇莉亚的人──成为魔法师。
「……我会发誓成为伟大博士,不是因为父亲被杀。」
我打开《吸血奇谭》的封面,翻到第一页。
写在上面的一行文字,是五年前的我许下的愿望:
【我想要变成救得了阿尔的人。】──1001pgs.
「喜欢上你,就是这个故事的开头。」
没错。我希望自己能「拯救他人」,不是因为父亲被杀。
从我在图书迷宫的黑暗深处找到受伤吸血鬼的那一天开始──
我和阿尔缇莉亚的故事就编织出了《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
「我对《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祈求了【能从黑暗中拯救魔王的魔法】。」
而《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回应了我的祈祷。
它在我心中植入心理创伤,封印我的魔力回路,让我这五年来都无法使用魔法。为了让奥月综嗣持续装填足以贯穿魔王的理论障壁的大量魔素。
它给我考验和绝望,使我五年来都痛苦得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让我就算被「圣堂」扭曲故事,也不会放弃阿尔缇莉亚。
「然后跨越了五年的时光,《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把我引导到了真祖〈你〉的面前。」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是个随处可见的故事。
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女孩。
男孩想要帮助有困难的女孩。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就只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只为了这一个愿望,《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写出了奥月综嗣〈主角〉这个人物。」
为了从深深的黑暗中救出我爱上的吸血鬼。
为了从觊觎吸血鬼真祖之力的「圣堂」手中保护阿尔缇莉亚。
以名为父亲之死的绝望。以名为丧失魔法的考验。
以名为艾莉卡的敌对角色。以名为卡露米雅的连结过去之关键。
以名为魔王背叛的失恋。以名为虚构世界的急转直下。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把奥月综嗣引导到了漫长故事的结局。
为了在这个瞬间、这个地方、这个恋爱故事的最后──
「阿尔,我来救你了。」
实现我的愿望。
超越五年的时光,《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终于迎向结局。
那个时候没能传达的心意,被「圣堂」涂改的恋爱──
我终于能写进这个故事里了。
「我爱你,阿尔缇莉亚。」
写下这个恋爱故事的终章。
「呜……啊……啊啊……啊……」
仿佛盛装着鲜血的双眼落下透明的泪珠。
阿尔缇莉亚很清楚。
我的记忆存量用尽的现在,这部恋爱故事就永远不会再有续集。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就快要结束了。
「……呜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吸血鬼仰天哭喊。
那并非可怜自身境遇的眼泪,而是哀悼吸血奇谭完结的痛惜之泪吧。
「……阿尔缇莉亚,在我忘记一切之前,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
我能明白。阿尔缇莉亚一定也感觉到了。
在短短的刹那之间,奥月综嗣的记忆就会被疯狂吞噬,然后消灭。
「……我喜欢你。我爱你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我必须发问。我必须问出这个真相。
「所以拜托你,阿尔缇莉亚。」
我必须为这段爱的告白寻求答案。
「──请说你喜欢我。」
「……呜……啊。」
被囚禁在遗忘牢狱中的吸血鬼有两只,能解除诅咒的《书》却只有一本。
除非放弃其中之一,否则两者都无法存活。
「回答我吧,阿尔缇莉亚。在死亡让我们永别之前。」
我们不得不抉择。
选出我们之中的谁能存活,谁必须死。
「汝……汝这傻子实在坏心……!」
我一步一步靠近哽咽着大叫的阿尔缇莉亚。
「是呀没错,妾身就是爱慕着汝!不过稍微受了点温情,竟就这么患上五年的相思病,妾身也自觉过于痴情呐!」
我跨越钟塔的残骸和血海,为了完成过去的誓约。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妾身也感到欢喜!妾身满心想着对人类的复仇,在黑暗中徘徊,濒临死亡──汝却对妾身说『吸我的血吧』!只有敌人与孤独的妾身在汝身边初尝友情与爱情……!
于是妾身无可救药地为汝倾心呀!何错之有!」
「这怎么可能是错的。」
我用指尖轻轻捞起正要滑落脸颊的泪水。
我顺势抬起她的下巴──
「因为我终于能完成五年前的誓言了。」
我夺去阿尔缇莉亚的双唇。
这一切都是从五年前开始的伏笔。
夺走对手能力的能力、经由体液吸取血忆、我保留着人性的事、两个能力吞噬者、能胜过魔王的王牌,全部都是恋爱故事的伏笔。
丧失人性的我透过记忆窜改获得真祖等级的血忆吸取能力。
阿尔缇莉亚身负濒死的重伤,血忆吸取能力已经衰弱到与我无异。
因此名为接吻的体液交换会持续让我的人性与血忆吸取能力加倍到极限──
生与人性和记忆会给予阿尔缇莉亚。
死与吸血鬼性和遗忘则由我夺走。
将一分为二,我就能从遗忘的牢狱中救出阿尔缇莉亚。
「……噗呼!」
与最初也是最后的吻一起,《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迎向结局。
为了【救阿尔】,我夺去了所有的残酷。
不管是逼近的黑暗、流入的记忆,还是排斥反应引起的死亡──
全都由我吸取,然后死去。
「……永别了,阿尔缇莉亚。」
于是──
我的故事结束了。
【限时记忆开始解冻。】
喀锵。
在走向死亡的思绪深渊,就要完结的故事最深处,齿轮的声音轻轻响起。
『……噗嗤,竟说「我的故事结束了」呢!汝果然是个傻子呐?』
「咦?」
『嗯呵呵,早安呐,汝?欢迎再次来到笔者的领域?解读出安排于故事中之伏笔,查明五年前的真相,取回记忆与魔法并救出妾身的感受如何呀?就这么赴死岂不可惜?』
「等……等一下!我不是死了吗?我吸走了真祖的遗忘诅咒,把你变成人类,代替你死了吧!为什么我还有意识啊!」
『此乃后记结尾。』
「后记结尾?」
『这个嘛,主角〈汝〉一死,可就无法再写续集,发展为一个系列了呐。况且若还未收回最后的伏笔,就因主角之死而完结,岂不是无趣至极?』
「咦……最……最后的伏笔是指……?」
『没错,汝还未解决安排于此故事中之最大且最后的伏笔……』
【写出这个故事的真正笔者究竟是谁?】
「!」
你对响起的声音抬起头的瞬间,墨水般的黑点凝结起来,在空中写出文字。
你直觉地理解到,这里是故事的背后,幻想的外部。
是执笔这部小说的笔者的领域。
「咦……呃,抱歉,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唉。你难道不曾觉得这个故事「一切都太刚好了」吗?
你认为对「圣堂」来说是魔王的遥控器的你是怎么逃出亚历山卓的?杀死令尊的那帮人有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吗?
「这……这个嘛……呃……」
追根究底,你回到亚历山卓的第一天就遇到真祖阿尔缇莉亚和杀人魔艾莉卡也很奇怪吧。三个人偶然在广大的图书迷宫中相遇的机率几乎趋近于零。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种种命运般的偶然,才让你得以拯救阿尔缇莉亚。
「咦……难……难道说那些偶然都是笔者安排的吗!」
是的。
笔者操纵真祖的身体,甩开「圣堂」的追捕,让你逃往国外。
笔者封印了你的记忆,让你持续储存魔素到魔力回路里。
笔者带给你绝望,锻炼你的精神,使你能够克服困难。
笔者跨越五年的时光,将你唤回图书馆都市。
笔者吸引你到图书迷宫,让你与吸血鬼真祖重逢。
笔者引导艾莉卡,让她巧遇并杀死你。
笔者引诱卡露米雅采取行动,让过去的魔王吸取她的血液和记忆。
笔者让你聆听魔法理论的课程,笔者给你肉搏战的技能,笔者让你注意到透过唾液能吸取血忆,笔者让你使用咒血能力,笔者促成了魔法的复活。
这部《吸血奇谭》的真正笔者,才是描写了你的一切的人。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绝对不只是一部描写一连串偶然的小说。一切都是笔者所安排的必然,为了抵达这个结局和开头的伏笔。
写出这整部故事的,《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的真正笔者就是──
【如果有奇迹发生,希望可以永远永远和综嗣在一起。】
『就是希望与汝共同活下去的,五年前的阿尔缇莉亚。』
「……阿尔……缇莉亚……」
『……汝,妾身在这部《吸血奇谭》的序章,许下了一个奇迹。』
阿尔缇莉亚腼腆地笑了,对你说出自己的秘密愿望:
『倘若因命运而分别的妾身与汝总有一天能跨越时间与距离,再次于图书馆都市重逢,再次坠入爱河。』
在《吸血奇谭》的第一页,那句话就写在你的愿望旁边。
『倘若得知妾身过去的汝仍然愿意爱着妾身。』
那是安排在故事里的最大伏笔。
『但愿于此恋爱故事之结局……』
被记忆窜改囚禁的真实愿望。
『妾身能与汝一生相伴。』
爱和奇迹的童话故事的──
一开始的第一页。
『……综嗣,本吸血鬼真祖共享血液与血忆的,妾身最爱的眷属……妾身爱慕着汝。妾身爱汝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人。』
在这个名为《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的故事,深爱着人类的吸血鬼的最后祈祷──
『因此,妾身此刻还望汝回应。』
阿尔缇莉亚寻求你的答案。
『即使失去记忆,汝可愿再次对妾身倾诉爱意?』
「……当然愿意了,笨蛋吸血鬼。」
你傻眼地轻声笑道,注视着阿尔缇莉亚的鲜红眼眸。
然后你对吸血鬼真祖,对这部《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回应誓约之言:
「我答应你,阿尔缇莉亚。不管失去记忆几次,我都一定会再度爱上你。」
喀锵。
宣告开始的齿轮之音在笔者的领域里高亢地响起。
【启动码认证完毕。开始执笔「奇迹」。】
五年前的十月十六日,你和阿尔缇莉亚相遇的奇迹──
是通往这部《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故事〉》序章的,恋爱故事的最大伏笔。
【借由你所给予的血液,阿尔缇莉亚取回了记忆,成为一名人类。】
突如其来的启动咒语破坏了登场人物死亡的缺憾结局──
将故事窜改为皆大欢喜的快乐结局。
【你失去了所有被窜改过的记忆,从变异性休克中恢复。】
于是,《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化为一个奇迹。
通往谁也没有想象过的,恋爱故事的序章。
◆◆◆◆◆◆◆◆◆◆◆◆
读完到目前为止的故事,你从虚构小说中觉醒。
「……呼,终于看完了。」
下午的教室景象映照在缓缓睁开的眼里。同学互相交谈的吵杂声响充满四周,静静地回到原本被《书》支配的听觉中。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窜改记忆与世界的书》啊。」
直到刚才为止还存在于眼前的小说世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笔者的领域转换为「药草院」的教室,【文字】已经不见踪影,与魔王战斗的激动情绪也被窗边吹来的风静静地夺走。
你打开一本《书》,单手撑着脸,坐在教室窗边的书桌前。
「……那起事件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啊……真是的,明明被卷入『圣堂』的计谋和人类灭亡的危机,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变异性休克中觉醒时,你就已经失去刚抵达亚历山卓的那三天的所有记忆。
为了拯救你免于变异性休克的侵害,就必须除去从外部写入的记忆,也就是写入《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的资讯。
其中包括关于艾莉卡和同学的记忆,图书馆都市的记忆,破坏「圣堂」的计划的记忆。
以及与阿尔缇莉亚的恋爱。
「……阿尔缇莉亚。」
你低声呼唤从记忆中消失的爱人之名。
班会前的热闹教室里没有吸血鬼真祖的身影。你的制服连衣帽里也没有藏着折好的连身裙和银白色的蝙蝠。
就像卡露米雅在《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里曾说过的,吸血鬼会被处以死刑,所以你果然是不可能和迷宫最强的吸血种一起念书的。
如果没有用接收自阿尔缇莉亚的《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来窜改吸血鬼性的话,继承了最强吸血鬼之力的你应该也逃不过处刑的命运。
「……阿尔缇莉亚给我的东西还在保护着我啊。」
你触碰胸前的护符,回忆起吸血鬼真祖。
日子平安地一天一天过去。流逝的时光将烧毁的「图书馆」、崩塌的升降机、损坏的钟塔都遗忘。
就连「圣堂」的阴谋和魔王复活的危机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似的。
看着你和阿尔缇莉亚取回的,渺小又随处可见的温暖日常──即使如此……
你还是有一种预感。
「……哎呀,奥月同学。你看起来很开心呢。」
「嗯?是吗?你看起来也很高兴耶。」
听见呼唤自己的声音,你抬起头,发现艾莉卡那双深青色的眼睛正在对你微笑。她在《书》中的战斗受到的烧伤似乎已经完全痊愈了。
「呵呵,今天的班会延迟的理由,我已经听卡露米雅同学说过了。」
「喵呵呵!大家回到位子上!我带小叶老师来了喵!」
「老师被带来喽!各位同学请回座,班会要开始了!」
「……呵呵,才刚提到,人就来了呢。」
那是个预感。
「等一下会跟大家说明,因为有很多事要准备,抱歉来晚了。最近老师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
「啊,小叶老师,这边看得到你的肩膀有贴布喵。」
「这边吗?不不不能看啦,卡露米雅同学不可以看!」
「……小……小叶老师,已经过了班会开始的时间……」
「啊,对喔!那……那么各位同学,现在班会时间开始!」
《一千零一页的最后祈祷》的页数用尽,也什么都不会结束的预感。
《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一打开,书上一定写着奇迹的预感。
那一定是故事开始的预感。
「那么要开始喽。阿尔同学!请进!」
「失……失礼了呐!」
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教室前方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拖着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走进教室,用生硬的步伐登上讲台。
「……呃……呃,该说什么才好呢……啊!喏……喏,汝还不快帮帮妾身!妾身不擅应付这般场面呐!」
少女的鲜红双眼游移着,一发现你的身影便向你求助。
你抱着逐渐高涨的预感,露出苦笑回答原本是吸血鬼的友人:
「真是的,不是练习过了吗?首先要自我介绍和打招呼啦。」
「啊,确……确实如此!好……好!」
少女用红润的双颊做出最灿烂的笑容,对同学高声说出自己的名字:
「妾身名唤阿尔缇莉亚!虽不谙人类习惯,还望诸位关照!」
好了,恋爱故事即将开始。
主角是曾为人类的吸血鬼,女主角是曾为吸血鬼的女孩。
配角是身为混血恶魔的同学、开朗的猫耳班长、外表年龄十岁的博士。
情节有些陈腐,角色也还相当不足。
不过相爱的人类和吸血鬼的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
往后的故事也一定会变得愈来愈有趣。
所以直到页数用尽之前,请继续撰写这个故事。
【距离丧失记忆还剩∞页】
撰写由你编织,由我记录的──《图书迷宫的吸血奇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