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过份啊……」
    士一边找着落脚处一边前进。
    「恋深学姊,今天也要继续调查吗?」
    「不了,调查就先暂停吧。总觉得……总觉得好像欠缺了一个决定性的情报,不找出来的话继续调查下去也得不到答案的。」
    看来恋深还没有掌握住喜多田的行踪。
    不要去调查,远离喜多田是最安全的选择——之前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状况不一样了,喜多田已经找到恋深的所在地。
    社团活动结束后,我仍然到恋深的公寓进行监视,不过要是这种事持续太久的话,我的双亲也会开始担心吧,还是尽快找出喜多田的行踪比较好。
    到了深夜刚过十二点的时候,恋深走出了公寓。
    「你还在啊。」
    她用不以为然的语调说道。
    「这种事你打算做到什么时候?」
    「直到喜多田被逮捕为止。」
    恋深叹了一口气。
    「要是你一直站在公寓前面,在喜多田之前你就会先被当作可疑份子抓走了。反正叫你回去你也不会听,陪我稍微聊一下吧。」
    恋深的房间还是一样朴素,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我则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说好呢……好吧,就从喜多田开始好了,我不了解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持续地杀人,不过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就是——躲在他背后的人是我的哥哥。喜多田被我的哥哥、让羽崇深给操纵蓍。」
    「竟然能操纵杀人犯,他到底是什么角色……」
    不过恋深以前也曾经说过,她的哥哥在犯罪上是个拥有规格外能力的天才。
    「虽然不知道他和五月的杀人事件有没有关系,不过帮助喜多田逃走还有提供我的情报的人,恐怕都是我的哥哥。」
    「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呢?」
    我知道恋深怨恨着崇深,因为他杀掉了自己的双亲,会怨恨他很正常。不过崇深也怨恨着自己的妹妹吗?
    「因为他乐在其中。」
    恋深完全没有表情,不带着任何情感说道。
    「只要看到我痛苦的样子,他就会感到愉快。对他来说最大的兴趣就是耍弄我、给予我痛苦,然后看着我的样子来取乐,而那也是我哥哥对我的爱情表现。」
    「真是扭曲啊……」
    「只要我的哥哥还在背地里操控,他们就绝对不会输给警方,所以只能由我来抓住他们了。」
    从恋深的语气中传递出一股她之前从来没有的意志。
    「恋深、你该不会其实很在意吧?」
    「……在意什么?」
    「籾山和柴崎遭到杀害的事情。」
    那两个人曾经对恋深说过『谢谢你』,而恋深也接受了他们的谢意。
    那个时候他们一定曾心意相通过。
    可是却因为和恋深牵扯上关系,籾山和柴崎都遭到杀害了。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由善意导致的悲剧,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行善也需要才能,而我却没有那种才能,所以我没有办法行善。」
    这么说来她之前也曾说过自己没有行善的才能。
    「行善这种事情才不需要什么才能,无论是谁都可以行善。」
    对我来说行善并不困难——这应该也是一般人的看法。
    可是看来对恋深就不一样了。
    「以前我曾遇到一只弃犬,我虽然把它带回家,但父母却不准我养,所以我就把那只狗带给附近一个曾说过想养宠物的夫妇那里。狗找到了饲主,而夫妇也得到了一直想要的宠物,这个结果本应皆大欢喜才对,不过——一个月之后,那只狗咬死了那对夫妇。」
    恋深继续说道。
    「之前还有一群肚子很饿的小孩子们,我觉得他们很可怜,就把他们带到附近的餐厅去吃饭,他们都感到很幸福。结果邪天晚上,他们全部都因为食物中毒而死了。」
    接着她仍不停地说道。
    「我曾遇过迷路的小孩,我找到这位正在哭泣的小孩的家,并且把他带了回去。结果那天晚上强盗闯入了他们家,那个孩子也被杀掉了。」
    「你在说些什么啊?」
    「这是我以前的行善纪录,无论我怎么做都适得其反,无论我怎么做都会导致悲惨的结果,代表我没有行善的才能。」
    因为她的善意,却导致了无数的悲剧发生。
    「我无法行善,所以我所做的事既不出自是善也不是恶,只是出自于本身的兴趣才去找出犯人而已。」
    这次籾山和柴崎的事件也是一样。
    恋深和他们两个结识,柴崎对她道了谢,这本来应该是一桩好事。
    可是——却因为和恋深牵扯上关系,那两个人遭到了杀害。
    通往地狱之路是由善意所铺成的。
    隔天,我在课堂上睡着了。
    由于最近都在熬夜当恋深的保镳,所以课堂上几乎都在睡觉。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大好,不过在喜多田被抓到之前也只能持续下去了。
    放学后到了社团教室,恋深仍然还没能掌握住喜多田的所在地。
    「喜多田到底躲在哪里呢……」
    士不禁泄气的说道。
    他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呢?
    为什么和我接触过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呢?
    恋深带来了另一台和被破坏的笔记型电脑不同型号的电脑,打开了网页浏览器。
    「喜多田逃脱事件、学生杀害事件、台风来临、自行车摔落事件……」
    那是一个将最近网路上热门话题整理成清单的新闻网页,恋深在看到自行车摔落事件这一条项目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两天前的夜里,在早良町外的山中发生了一起自行车摔落的事故。被害者的身份被判断就是驾驶本人,由于摔落的地点以及围栏的受损状况推断为意外摔落事故……』
    恋深的嘴角浮现了笑容。
    「我看见真相了。」
    之后恋深继续在电脑上调查,偶尔还不知道打电话给谁,虽然她好像掌握到了什么,不过似乎没有想要对我们说明的意思。
    「恋深学姊,你的表情好认真唷……发现什么了吗?」
    士侧着头问道。
    结果直到关闭校门的钟声响起,恋深还是没有做任何说明,我们就这样离开了举校,
    今天晚上我也在恋深的公寓附近监视着,虽然最近已经进入了入夜会让人感到寒冷的时期,但我由于痛觉麻痹的关系,对冷热的感觉也很迟钝,不过还是要小心别感冒才好,要是因为感冒没办法保护恋深就糟糕了。
    「——喂、那边的小兄弟。」
    突然背后有人出声叫住了我。
    是警察吗?
    恋深也曾经对我说过,要是一直站在这里,会被当成可疑份子抓走唷。,不过我早就已经想好了被警察询问时的对应了。
    「啊、我不是什么可疑份子啦,我在白天时找到一台贴着银纸的贩卖机——」
    我转头一看,背后的人并不是警察。
    毛线帽、太阳眼镜、口罩、大衣——他是杀人鬼·喜多田。
    我反射性的把手伸入口袋,拿出了原子笔。
    不过既然是对方出声叫我,代表他取得了主动的优势,喜多田的动作比我拿出原子笔的速度还要快。
    他将手中的折叠刀刺进了我的腹部。
    ——喜多田已经掌握到了恋深的所在地,所以和之前对峙的时候不同,即使把我杀了也无所谓。
    ◎◎◎
    晚上刚过九点的时候,恋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到了公寓前的路上四处张望,不过除了野猫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理人?」
    今天理人没有来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喜多田的躲藏地点,正打算现在去见他呢。
    不过一个学生外宿了好几天家人总是会起疑,所以就算他回家一趟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恋深拿出手机叫出了理人的号码——不过却没有拨过去。
    绝对不能一个人去见喜多田,这是他们的约定。
    不过恋深决定打破这个约定。
    如果现在理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反对她去见喜多田,而且行动也会变得碍手碍脚,麻烦死了。
    所以接下来——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恋深把手机放回口袋,迈步离开。
    恋深走上了楼梯,这里是和学校相反方向夹着条马路的废弃大楼。这是栋四层楼的小型大楼,在一楼只有个短小的走廊,和一间大概是用来办公的房间以及楼梯而已。
    在来到这里之前理人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他大概已经发现恋深从公寓里溜出来了吧,不过要是被他阻止就麻烦了,所以恋深一次都没有接起来。
    大楼一楼到三楼的房间都上着锁,只有四楼的门像是在等待恋深一样敞开着。
    恋深踏入了房间,发现窗口旁站着一个人,从窗口射入的月光,照清了那个人的容貌。
    那个人带着太阳眼镜、口罩、毛线帽的奇怪打扮,还穿着一件长大衣。
    他就是袭击理人的人——喜多田。
    「你终于来了啊,让羽恋深。」
    「是啊,我是特地来见你的。」
    恋深对着他说道,
    「哥哥。」
    「——哼哼,太慢了、太慢了唷,恋深。你应该早一点发现袭击八之岳理人的不是喜多田,而是我才对。」
    「由于我没有直接见到你,所以完全相信了理人口中的叙述。他并没有看过喜多田,所以当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喜多田』,而且还做出那些疯狂行为的男人,会误认为是本人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连长相都看不到。」
    崇深拿下遮住自己样貌的帽子、口罩和太阳眼镜后,出现的是一个银发红眼的青年。
    他不是喜多田彰典,而是让羽崇深。
    「喜多田从监狱逃脱之后没多久就死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被你杀死的,还是你让一切发生得像是事故就是了。山中的自行车事故——那个牺牲者就是喜多田对吧?」
    「说的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八之岳还真让人意外啊,没想到他竟然能那么毫不犹豫地刺伤我,其实那个时候只是单纯想捉弄一下你和八之岳,没想到竟然还搞到受伤了,我本来还想进行得更潇洒呢。」
    「……由于我追寻的是喜多田的行踪,所以才无法判读到你的行动吧。既然你不是喜多田而是让羽崇深,那么被理人刺伤后反而往人多的地方逃去这个行为就说得通了。因为你并不是喜多田,所以只要拿掉口罩太阳眼镜和帽子后,没有人会认为你是通缉犯。虽然肩膀上的伤可能会引起人家的注意,但仍然能正大光明地离开。」
    「没错,只要解开伪装后,人多的地方反而好躲藏。」
    「另一点就是你躲藏的地点在这栋位于马路对面的废弃大楼,所以直接穿过马路是最短的距离。」
    「很好很好,你全部答对了。不过不做这个解谜的举动也无妨,反正你并不是推理,而是直接看到了真相。当你了解到『袭击八之岳理人的人并不是喜多田』的瞬间,就已经知道我住在这栋大楼里了吧。」
    「是啊……没错。」
    「不过比起这些事,我不知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到底有什么打算呢?说啊、我的妹妹啊,为什么八之岳理人不在这里呢?」
    崇深看来有点心烦意乱地说道。
    「他是你的武器对吧?你的行动和智力或许能够和我对抗,不过你毫无战斗的能力,简直可以说是无力,为了弥补这一点你才找八之岳当自己的伙伴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和我对峙的这个时候,你没有带他过来呢?」
    「…………因为你不会杀我,所以我没有带他过来约必要。」
    「这可说不通唷,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掉你,只是想看你痛苦的样子,仅此而已。不过你却无法原谅我,一定要抓住我对吧?有哪个警察在抓犯人的时候不带手铐呢?你这样怎么能抓得住我呢?」
    恋深没有回嘴。
    确实自己的行为怎么样都说不通。
    「难道你——对他产生了感情吗?」
    「什么意思?」
    「事实上和我见面这件事就很危险,根据状况还有可能会丧失性命,你不希望自己珍惜的人碰到那种下场吧。」
    就在这个瞬间,恋深闪出了崇深的视线,
    「不是呢,只是因为我判断要杀了你不需要藉助其他人的力量而已。」
    她掏出藏在口袋中的短刀,朝着哥哥的心脏刺去。
    确实恋深没有体力,不过杀人并不需要多少体力和腕力,只要有能将刀子刺进身体的腕力,以及将指着对方的手枪板机扣动的力量就足够了。
    剩下的就只以能够确实攻击到对方要害的时机,以及拥有毫不犹豫痛下杀手的意志而已。
    ——不过,
    恋深的刀子却没有刺到目标,崇深抓住了妹妹的手腕,刀刃就停在他的胸口前。
    「天真、太天真了,恋深。你以为这种伎俩对我行得通吗?」
    他扭着恋深的手腕,疼痛麻痹了整只手,刀子从她的手中掉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崇深更加使力扭曲着她的关节,让恋深痛得跪到了地上。
    「呜……」
    她明明抓准了对方出其不意的时间点,而且他就算发现了恋深手中的刀子,想要停止也会因为人类反射神经的极限来不及才对。
    不过要是事先知道了恋深会抽出刀子的话,这就不是防不下来的攻击了。
    「我们来聊聊以前的事吧。」
    崇深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妹妹开始说道。
    「我们的容貌与众不同,银发红眼,不管怎么看都和父母不同,所以父亲怀疑母亲的不贞,而亲戚们也因我们不像日本人的外表而感到不舒服。」
    恋深一言不发的聆听着。
    「其中对我们感到最忌讳的是父亲,他开始对母亲暴力相向,尤其她想保护我们的时候,反而会遭到更严重的迫害。日复一日接受着近似拷问的对待,那副光景简直就像是地狱,即使如此你仍然相信家族的羁绊,但我早就放弃了。」
    「这有什么……不对的?」
    相信家人有仟么不对,家人本来就是能够相信的人。
    不过在恋深的家庭中,这个理所当然的道理并不成立。
    终于有一天母亲昏倒了,由于殴打所引发的痉挛,让任何人看了都知道若是置之不理就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父亲却挡在恋深的面前,不准她打电话。
    恋深不断地向父亲求情,救救母亲、救救母亲吧。
    但父亲却不为所动。
    「所以你才对我说『请救救母亲吧』——于是我就实现了你的愿望。」
    用杀了父亲来实现那个愿望。
    连一点犹豫也没有。
    连些许踌躇也没有。
    让羽崇深轻轻松松地杀掉了父亲,就像是拔掉衣服上的线头一样,用菜刀一刺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这算什么……实现我的愿望啊,我只是和你说『救救母亲』而已,可是你却杀了父亲。」
    「推卸责任这种行为可不好唷,我就是为了救母亲才杀掉父亲的。要实现你的愿望只有那个方法,那个结果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
    恋深只是想救母亲而已,那份心情不带有半点恶意,想帮助他人是出自于善意。
    可是结果却导致了父亲的死亡。
    而被送到医院的母亲也没有得救。
    最后整个家都崩溃瓦解了。
    「你真的很生气呢。」
    「那还用说,因为你毁掉了我的家庭。」
    即使是那样的家,恋深还是相信总有一天还是能恢复原状的。
    可是——
    「那是不可能的,像那样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家庭,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为了救母亲就只能杀了父亲,杀了父亲就是你所期待的结果,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的确导致事情演变成那样的人是恋深。
    所以她才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庭。
    只是想做认为善的事情。
    最后却导致了悲惨的结局。
    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行善。
    「痛苦吧,恋深。」
    崇深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痛苦吧。」
    「住口!」
    恋深呐喊了起来,甩开崇深的手。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唷,你痛苦时的样子无比美丽,实在让人怜爱啊。」
    恋深紧咬着嘴唇。
    ——不行了,这个男人根本无法沟通。
    「啊、对了,恋深,我这个温柔的哥哥就告诉你一个会让你兴奋不已的美好情报吧。」
    「…………什么事?」
    「你从以前不是无论做什么事到最后都适得其反吗?不管做了什么善事,到最后都会导致不幸结果。」
    是到如今他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恋深完全无法解读他哥哥的想法。
    「那个啊、全部都是我搞的鬼唷。」
    「——咦?」
    她没听进去崇深的话,不、是无法理解。
    「你以前所做的事情全部都导致不幸的结果,是因为我在暗地里搞鬼,对我这个从一开始就能知道事情结局的人来说,那种小事根本不算什么。」
    「…………」
    恋深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要是你不伪善地去帮助他们,我也就不用去伤害他们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想帮助他们啊。」
    恋深的脑袋乱成一片。
    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对了,你为了不让八之岳和安芸津川士遇到危险,才不带他们一起过来对吧——不过这个方法真的安全吗?」
    「……咦?」
    恋深抬起了头。
    「怎么可能那样就安全了呢,只要我想的话,随时都能杀了他们。」
    「难道你……」
    就好像在计算好的时间点内,恋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士打来的。
    恋深直盯着崇深,接起了电话。
    『是恋深学姊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焦虑与动摇。
    「你冷静点,我才想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啊、那、那个、不好意思,因为理人学长突然打电话过来,他的呼吸声听起来很奇怪,还说联络不到学姊,还要我通知警察。」
    士听起来就好像在说绕口令似的。
    在来到这栋大楼之前,恋深完全没有接理人的电话,因此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还有其他能够发现理人不对劲的机会,那就是离开公寓时,他并不在附近。
    确实一个学生如果在外面住了好几天,要不让周围起疑很困难,所以隔几天后回家去一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他可是八之岳理人。
    他就像是伪善的聚合物,耿直到了愚蠢的境界,无论周遭的人怎么说,无论会受到什么伤害,都会一股脑地贯彻自己心中的善念。
    这样的一个人既然决定要保护恋深之后,不管家人会怎么想,不管会引发什么问题,他都一定会保护让羽恋深。没错,就像之前即使破坏自己的肉体也要从片桐手中保护恋深。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个时候理人会不在呢?
    「……唔!」
    恋深咬紧自己的牙根。
    完全疏忽了。
    『学长要人家通知警察,不过学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和你没有关系,还有不需要通知警察了。」
    『咦?可是……』
    「比起这个,赶快帮理人叫救护车。」
    『可是人家也不知道理人学长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应该倒在我的公寓附近。」
    『知、知道了!』
    然后恋深就把电话挂了。
    「哼、呵呵、哈哈哈……」
    崇深低沉地笑着,想必是因为恋深的表情绝望到让他不禁笑了出来。
    「又因为你的缘故让他人受到了伤害。」
    自己的无力与有害真的无药可救了。
    不要再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了,这么一来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伤害到别人。
    虽然最近常和理人说话,不周之前在学校里可是完全被人给孤立,没有和任何人有交集。
    或许那么做才是对的。
    那样的话——
    恋深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本以为是士又打过来了,结果是理人。她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恋深吗……呼、呼……你终于、接了啊……』
    「理人……」
    『你自己跑去见喜多田了对吧……都已经跟你说过了、那样很危险……』
    理人还没有发现袭击自己的人其实是让羽崇深。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
    「理人?」
    『呜、哈哈哈……呼、呼……你在、道什么歉啊……我完全没有办法想像你道歉的样子呢……』
    「你会受到那样的伤害,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都是因为和自己牵扯上关系,理人才会成为崇深的目标。
    『傻瓜、才不是、那样呢……』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恋深的耳中。
    『是我自己……决定要那么做的……我想保护你……你反而应该斥责我……是个没用的保镳……才对……』
    即使感受不到痛楚,但连说话都那么吃力,想必理人一定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
    『恋深……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
    『和你认识……不过一个月左右……我就差点被杀了两次……』
    恋深无言以对。
    他会对恋深感到厌恶也没办法,会憎恨她也没办法。
    『不过……能够遇上你……我从来、不觉得……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
    『我之前……也说过吧,我……喜欢你……即使你是个热衷于杀人事件的怪女孩……
    即使你看穿了我是个伪善者……还把我卷入了那么严重的事件中……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
    为什么他要说到这种地步。
    啊、对了。
    因为他是个伪善者啊。
    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是想贯彻自己的善念而已。
    虽然这未免也太伪善了——
    『恋深……或许警察赶不上了……所以、你听我说……喜多田他……』
    「我知道。」
    理人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恋深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看到答案了。」
    『恋、深……?』
    「理人,你什么都不用做了,好好地休息吧,我已经拜托士叫救护车到你那边去了。」
    恋深挂掉电话,朝着崇深看去。
    「哥哥,我现在要把你抓起来。」
    崇深皱起了眉头。
    「我的妹妹啊,你是认真的吗?你以为这种状况下你有办法抓住我吗?你就算用偷袭的也赢不了我啊。」
    「不、你错了,那并不是偷袭,因为你早就已经看穿了那个攻击,不过你所能看穿的也就只到那个部分,到令我绝望为止,因为在你的预想中,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
    「是啊,有错吗?」
    「你错了。」
    恋深突然站起了身,用力往地上一蹬,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逃去。
    「什么!?」
    崇深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不过以恋深的体力来说马上就会被崇深追上吧,毕竟她的运动能力差劲的吓人。
    可是崇深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是不能动。
    「唔……」
    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即使恋深没有做出任何攻击,他还是痛苦地用手压住了自己的腹部。
    「你弄错一件事了,打从一开始被逼到绝境的人是你啊。」
    恋深再次转身,朝着摇摇晃晃的崇深腹部踢去。
    「呜、啊!」
    恋深没有体力,运动神经也很迟钝,就连这一脚也和没有力道和冲劲的小孩打架做出的攻击一样。不过即使如此,也让崇深当场蹲了下去。恋深俯视着额头渗着汗水,低沉呻吟的哥哥。
    「……哇。」
    崇深啧了一声,恶狠狠地盯着恋深。
    现在的立场和刚刚完全逆转了。
    「……哼哼、我的妹妹啊,真亏你看得出来其实我已经身负重伤了。」
    由于这片毫无光亮的黑暗,所以看到崇深大衣腹部的部分,其实早已被染成了红黑色。
    崇深在袭击理人的时候,理人也不是只有白白地挨打而已,他朝着崇深反击,刺伤了对方的腹部。
    「一开始你之所以能够防住我的攻击,是因为早就看穿了那一击,强忍着自己的痛苦而已。不过要是偷袭是朝着你被刺伤的地方攻击的话,那份痛苦可是忍不住的。」
    他在恋深来之前,就已经是连站着都已经很吃力的状态了,只是虚张声势,假装一点事都没有而已,其实他已经虚弱到只要恋深拿出战意就能轻松获胜的程度了。
    「哼、真是的……该说你们是对了不起的组合吗,多亏了……八之岳对我造成的伤害……救了你……结果到最后……他还是保护了你……」
    他说的没错,理人并不是个无能的保镳,而是个相当优秀的护卫。
    「八之岳……真是个稀有的战斗机器,看来要打倒他、只能在远距离用步枪打爆他的头了。哼哼、不过用枪的话太容易留下线索了,
    所以实际上我没有杀掉他的方法。」
    「希望你不要叫他战斗机器,他可是我的朋友。」
    崇深对妹妹的话露出了苦笑。
    「我知道了,不过妹妹啊……你也太天真了。八之岳他、拼了性命……才制造出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因为你的大意而浪费掉了……」
    崇深仍蹲在地上——
    捡起了脚边那把恋深刚刚带来的短刀。
    然后崇深把短刀朝着恋深射过去。
    「唔!?」
    虽然恋深闪了过去,不过崇深趁这个瞬间站了起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这里是四楼,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恋深跑到窗边朝下一看。
    窗边挂着一条垂至地面的绳索。
    「竟然早就准备好逃走的路线吗……太大意了。」
    崇深靠着绳索降到地面后,拖着琅琅呛呛的脚步离开了大楼。
    以恋深的体力而言,已经追不上他了。
    「……哼哼哼、真期待之后要怎么继续耍弄你啊。」
    恋深的预想有一半落空了。
    崇深知道她会查觉他身负重伤,也知道会遭受她的反击,所以才准备了逃亡用的绳索。
    不过即使会面临如此压倒性不利的状况,他也要和恋深对峙。
    只是为了看她感到痛苦的表情。
    「不过、恋深还真是找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伙伴啊。」
    ◎◎◎
    隔天我们在社团教室里听着数位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在山中所发现骑乘自行车摔落的尸体,经过齿模的对照后,判明身份是在逃中的喜多田彰典。』
    「……咦?」
    士听了新闻后,满脸充满疑问,而我也完全摸不着头绪。
    「喜多田已经死了?等一下、那我们在找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记得摔落事故是发生在我和士见面之前,难道我碰上死人了吗?
    我望向恋深想寻求解答,不过她的嘴角浮现了一个笑容说道。
    「你就当自己碰到幽灵就好了。」
    她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会接受啊。
    连士也侧着头,完全无法理解。
    「比起这个,理人,你被刺到的伤势还好吧?」
    顺道一提,幸好喜多田那个时候并没有刺到要害,所以我才没有受到重伤。虽然伤口不小,也留了很多血,不过也只要接受缝合处理就好了。不过如果是一般人,还是会因为手术和伤口的疼痛无法动弹吧,幸好痛觉对我起不了作用,所以只要注意别让伤口裂开,在日常生活上就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那就好。」
    「你竟然会担心我,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
    「因为你的伤可以说是我造成的。」
    「不用那么在意啦。」
    看了我和恋深的一来一回后,士整个人退了一步,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出了一副似乎都能在背后看到『打击!』两个字的表情。
    「为、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着起来比之前更要好了?难道恋深学姊进入了娇羞期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
    恋深露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转头看向我。
    「理人,昨天你还是老样子,仍然是个伪善者呢。」
    「嗯、确实如此吧。」
    我无法和他人的痛楚和苦处产生共感,所以我所做出的『善行』,本质上来说全都是出自伪善。
    「不过——」
    恋深露出了一股淡淡地笑容。
    「我也稍微开始想相信你的『伪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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