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受不了你这聒噪婆娘。呐,看着。一张,两张,三张。再是银锭子,七个,没错是一千两。我妹妹是个讲信用的人。”男子说道。
    “呵,也就你这傻哥哥还信吧。我们帮你妹妹赚了多少钱?她好意思只分给我们一千两,谁不知道放印子钱收益最大,她这是打发要饭的呢。”最后一句话,女子陡然提高了声音。
    “嘘,你说这么响是寻死呢,给我闭上嘴,我们回去再说。”
    “怕什么,这都晚上了,谁会来这。还有上次龙泉寺那事儿,就算事情没做成,你妹妹也该给我们点辛苦费啊。结果呢,龙泉寺那边我们垫上了钱,给了那几个汉子一笔封口费,你妹妹还怨我们没做成。这能怪我们吗?”
    男子一把捂住女子的口鼻,“让你别说了,还来劲了。”
    “呜呜,呜呜。”女子拍打着他的手。
    “不说了,我们回去,这府里人多嘴杂的。”
    女子翻了个白眼,随即点点头。
    男子放开手,拉着女子出了假山,又四处观望了一会从西角门那里出府去了。
    静姝在假山后,静静听着,一言不发。直到人走远了,再没声音,绕过假山,四处看了看,并没什么人。
    茗夕突然从假山旁边的树杈上跳下来,吓了静姝一跳。
    “你这丫头,怎么爬在树上?”
    “对不起,小姐。我来时,听到有人说话,赶忙爬树上去了。那对男女是邱姨娘的兄嫂。”茗夕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听出来了。”静姝微微眯了眯眼,原以为邱姨娘是个肤浅的,没曾想手竟然伸得那么长,胆子够大,连国公府的小姐都敢设套。忽然联想起前世那个没过门的继母,原是官家千金却遇到不好的事入了家庙没嫁进来,说不定就是邱姨娘搞的鬼。
    “小姐,刚才那番话,您听到了?”
    “嗯,一字不落。对了,这事谁也别说,我们就当不知道。”
    “邱姨娘胆子真大,居然还放印子钱。”茗夕咕哝道。
    “别说了,我们回屋吧。”
    “啊?不纳凉了?”
    静姝点点头。
    初夏的夜晚,蝉鸣声阵阵传来。静姝睡在雕花大床上,辗转反侧,想着这事该让祖母知道。
    第二天清早,大家请完安都回了,姜老太太留了静姝用早膳。
    “祖母,孙女有话要说。”
    “说吧,我听着呢。”
    “上次在龙泉寺,我说捉鱼弄湿了裙子,其实不是。”
    “到底发生何事了?”
    静姝就当龙泉寺后山的事和昨天晚上假山后面听到的对话,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姜老太君听完就眯了眯眼,“这个蠢女人在做什么,这些个事传出去,姜府的脸面都往哪里搁。真是留不得她了。”
    “祖母,息怒。本来孙女也不太想说这件事,但是魏姐姐此番受的委屈很大,魏国公府一定会查到底,只怕查出来罪魁祸首在姜家,恐怕对姜府不好。所以孙女权衡再三便说了出来。”
    姜老太君猛得一拍桌子,“这些人的宠,把个奴婢的野心宠得这样大,连未过门的主母都谋害起来了。终究是我仁慈了些。”
    “祖母,还请保重身体。”
    “好孩子,你现在说出来才是对的,不至于让我们姜府被动。这样,你先回去,我自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是,孙女告退。”静姝福了福身子就离去了。
    姜老太君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给刘嬷嬷,“等会儿将这信送到我哥哥手上,让他帮忙查一些放印子钱的事,别人家的闲事,我们不要管,只要把那个邱氏的哥嫂揪出来就行。”
    “是,老太太。”
    “这事要尽快,到时一并发作,才好彻底了解这个内院祸根。”
    才过了半个月,邱姨娘的哥嫂就因为放印子钱进了大牢。邱姨娘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样,老爷下朝了没?”
    “还没,我让银屏在二门那里看着,一见老爷就给您喊过来。”
    “嗯。我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先去嫣然的屋子里看看她。”邱姨娘带着另外两个丫头走了。
    待邱姨娘走后,刘嬷嬷带着八个气势汹汹的仆妇到了邱姨娘的院中抓走了王嬷嬷和李嬷嬷。
    “这,这是做什么?刘姐姐,有话好说。”李嬷嬷见情形不对,仍旧笑眯眯地问刘嬷嬷。
    “也没什么大事,实话实说就行。老太太有话问二位。”刘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答了一句。
    二人被驾到慈荣堂的大院里,里面已经放好了两条行仗刑的长板凳。
    “老太太饶命,奴婢不知犯了何事?”
    两人跪地磕头,被这阵势吓到了。
    “我也不跟你们多话。二夫人难产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当初接生的婆子找不到了?”
    王嬷嬷和李嬷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老夫人知道了些什么?背后一阵凉意,额角有细密的汗,不知是刚才走路的时候太急还是因为被吓到。
    “是不知道还是想不起来?不要紧,等到板子落到你们身上,你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想。”老太太手一挥,“行刑。”
    “是。”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把王嬷嬷和李嬷嬷压到长凳上,脱下裤子,就开始行仗刑。
    很快,撕心裂肺的喊痛声此起彼伏。
    “老太太,饶命啊。”
    “救命啊,痛死了。”
    “老太太,我不知道啊。”
    “哎哟喂,我滴个老娘喂。”
    二十板子打完,两位嬷嬷的老命已是去了一半。
    “现在,你们两个人加起来,还剩一条命,若是招,我就饶过你们。若是不招,那么这剩下的一条命不要也罢。”老太太眯着眼睛问。
    “招,招,都是李嬷嬷和邱姨娘做的坏事。”王嬷嬷率先喊起来,“老奴劝过,她们不听啊。”
    “放屁,明明是你撺掇邱姨娘做的坏事,我不过是从犯。”李嬷嬷也喊起冤来。
    “都别吵,一个一个仔细说与老太太听,若有半句扯谎,当场打死。”刘嬷嬷厉声呵斥。
    另一厢,姜正勋下朝归来,见银屏立于二门口。
    “请老爷安,姨娘请老爷去一趟,说是有要事。”
    “嗯。”姜正勋知道是什么事情,当时京兆尹抓住一票私放印子钱的人,里面就有邱姨娘的哥嫂,还哭喊着说是姜正勋的大舅子,京兆尹便派人来问,姜正勋臊得不行,只说公事公办就好。
    哪有妾侍的哥哥自称是大舅子的?妾侍的亲戚根本不能当成亲戚来走动。
    一进院里,邱姨娘就迎上来,依旧是梨花带雨的模样,“老爷,求您救救婢妾的哥嫂吧。只要能放他们出来,婢妾保证他们不会再犯事了。”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他们在外面放印子钱的事,你早就知晓吧?不但不劝阻,还从中拿了不少好处吧?你是嫌我的官位坐太久了,是不是?出了这事,我只告诉你,直接与他们断了来往,否则把你也一齐抓进去。”姜正勋一甩袖子。
    “老爷,婢妾也想给嫣然多攒一些假装钱。求老爷原谅,婢切懂了,一定和哥嫂不再往来,也不会牵连老爷。”邱姨娘红着眼睛道,“方才,老太太还派人请走了王嬷嬷和李嬷嬷。”
    “何为牵连?是本老爷叫你们去放印子钱的吗?不知所谓。母亲肯定是知道这事才叫走了你身边的人。这会知道怕了,要让我去说情?”姜正勋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去。
    正巧慈荣堂的下人来请,“老太太说了,请二老爷到慈荣堂。”
    姜正勋到了慈荣堂,便看见王嬷嬷和李嬷嬷上完刑的样子。
    笑意吟吟给老太太请安,“给母亲请安,若是下人冲撞了,您尽管罚。”
    “哼,说的好听,我要是责罚你的爱妾,估计你心里会怨恨我吧。”姜老太太冷哼一声。
    “儿子不敢,母亲一向为我操碎了心,儿子不会如此不孝。”
    “我跟你说,你的爱妾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一件一件,比放印子钱可恶多了。”老太太说完就喝口龙井茶。
    她指着院里的两位嬷嬷,“呐,你们两个,一人说一件,说给二老爷听,若是有半句虚言,即刻打死。”
    “是,是。老奴先说。”王嬷嬷磕头,缓缓道,“二太太怀了少爷,邱姨娘心里不是滋味,那时候开始就买通厨娘,经常给二太太做好吃的油腻的食物。这样二太太生的时候,胎儿个子太大必然会难产。二太太临生产的时候,买通两个接生嬷嬷,都用了一种让产妇失血更多的药粉,这药粉是邱姨娘的哥嫂帮着弄进府里的,据说是什么价值千金的西域药。所以,二太太难缠失血过多而亡。”
    李嬷嬷点头,“确实如此,然后那两个接生婆子,后来在逃亡的路上死了。估计是让人弄死的。”说完,悄悄看了眼二老爷的神色。
    姜正勋瞬间凝眉,“说下去。”
    ☆、邱氏殒命
    王嬷嬷战战兢兢接着回道,“邱姨娘和陶姨娘一直是吃的大厨房的饭菜,邱姨娘怕陶姨娘先她一步生下儿子,从陶姨娘进府开始,便偷偷在陶姨娘的口脂里下避孕的药物,虽量少,可是经年累月下来,自然是难以有孕。”
    “最近,邱姨娘又听闻老爷要娶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便想法子不让魏大小姐进门。邱姨娘的哥嫂在外面放印子钱,认识一些下三流的人物,专干那要钱不要命的勾当。于是便买通四个大汗,打听好魏府的动向,在端午那日,准备掳了魏大小姐再掳一个和尚放在一床,到时来个捉奸,坏了魏大小姐的名声,自然就嫁不进来了。”李嬷嬷又小心翼翼补充了。
    “确是如此。邱姨娘想着怀个哥儿,生下来便可以做个平妻。”王嬷嬷连忙点头。
    姜老太君放下茶碗,看了一眼姜正勋,“老二,这回你不能再心软了。这么些年,你宠了个什么玩意儿,自己想想吧。徐氏温柔婉约,为你生下一儿一女却这样枉死,让静姝和承业怎么想你这个父亲。况且魏国公府也肯定暗地里在查这件事情,我们姜家又怎么交代?来人,让邱姨娘来对峙。”
    “不必了,母亲。全凭母亲处置。”姜正勋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他有些失望有些心痛也很愧疚,做为读书人,觉得红袖添香是件雅事,哪个官员没几个妾侍呢?况且自己的妻子端庄大度也愿意给自己抬妾,谁知自己的偏宠让妻子丧命黄泉,使得一双儿女小小年纪没了生母,更差点害了另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他心里很乱,终是匆匆告辞,回了书房。
    “来人,将邱姨娘直接捆了送到庄子上看守着,谁都不准去探望,李嬷嬷和王嬷嬷是吧,每人赐一碗哑药,然后去浣衣房呆着吧。邱姨娘院子的下人,一律全部发卖,院子封锁起来,我院子里的人谁也不准对外提今日之事,如有违者,一律打三十板子再发卖。”姜老太太厉声道。
    众仆佣道,“奴婢们谨遵教诲。”
    邱姨娘在自己院子来回踱步,当看到诸多仆妇进入的时候,瘫软在地上,大喊,“我要见老爷。我要。”还未说完,便被人堵上嘴巴,捆了起来,往外拖到府外,早有马车等在外面。
    过了晌午,香儿才急匆匆告知姜嫣然,“小姐,不好了,邱姨娘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院子也被封锁起来了。里面的下人都卖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打听过没有?”姜嫣然有些难以置信。
    “是真的,小姐。上午,老太太传了李嬷嬷和王嬷嬷过去,然后二老爷又去了慈荣堂,之后老爷走出来的时候,面色难看。紧接着李嬷嬷和王嬷嬷就被拖出来了,身上血淋淋的。我听守门的小厮说,有几个人捆着姨娘上了马车,不知把她送去哪儿了。”
    “我不信,我去看看。”姜嫣然几乎一路跑到邱姨娘的院子外,只见院子的大门落了锁,里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炎炎夏日,却是冷冷清清的萧条之感。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不会这样对娘的。”姜嫣然摇着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去见父亲。”说完奔向姜正勋的书房。
    “父亲,父亲,我是嫣然,我要见你。”姜嫣然在书房外大喊。
    “三小姐,您别这样,我进去通报一声。”守门的小厮说道。
    “进来吧,嫣然。”姜正勋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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