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并不适合飞行,所以白晓笙和冰雪凝的行程并不快,第二天早上才到名剑山庄。
    白晓笙和冰雪凝以灵虚山弟子的身份请求拜庄,大约半个时辰,薛筠出门迎接,并对冰雪凝的到访表现出积极的热情。
    薛筠引领他们走向庄内,三人并肩而行,白晓笙走在中间。在这不长不短的路程里,白晓笙发现平静如常的外表下面,处处都透漏着紧张,安排了很多明岗暗哨,于是问道:“山庄最近盗贼横行吗?”
    “一直都有。”薛筠说道:
    “有没有一个小姑娘私闯山庄?”冰雪凝说道:
    白晓笙见到冰雪凝这么早就亮底牌了,这可不是做生意的门道。白晓笙用惊奇的眼神看向冰雪凝,而她也立刻意会到白晓笙的想法和自己不同,也马上明白如此说话,这不是给白晓笙釜底抽薪吗,而后说道:“开门见山,也挺好的。”
    薛筠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立刻去给这尴尬的情形打圆场,说道:“白兄,名剑山庄和灵虚山关系一向很好,拐弯抹角地多累呀,还是冰姑娘来得爽快。”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西花厅,这厅不大,规格也不高,反倒是给人一种温馨之感,墙壁上还挂着两幅山水画。想来是专门用来接待亲朋好友的,并不接待贵宾,或是生意伙伴。
    三人已经落座,薛筠居主位,白晓笙和冰雪凝坐在他的左手边,三人所处的位置,很方便看到门外的事情。薛筠吩咐仆人去准备茶水,而后说道:“不瞒白兄,近一个月来,庄内很不安宁,盗贼不断,有的是私闯,也有的是受人雇佣,有男有女,确实未曾见过有小姑娘闯进来。”
    “薛兄有所不知,这小姑娘是我的妹妹,这丫头擅长易容装扮,心眼儿鬼着呢。”白晓笙说道:
    这时候,有一名侍女用茶盘端着三盏茶走了进来。她首先为客人上茶,她把两盏茶放到了白晓笙和冰雪凝之间的茶桌上,而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冰雪凝。白晓笙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而她却总是回避。她放完第二盏茶之后,便把最后一盏送向了薛筠。
    冰雪凝看着桌上的这杯茶,小心翼翼地将左手伸过去,似是要将它端起的手势,然而还未触及到杯子的时候,很明晰的脆裂声从杯子上传来,同时看到杯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纹。冰雪凝皱了皱眉头,将左手收了回来。
    瓷器都是易碎的东西。撞击,骤冷,骤热都会使它碎裂。茶水将杯子温热,冰雪凝的手接近它的时候,杯子的温度骤降,进而就裂了。冰雪凝只是想试一下,现在有秘术和承影的辅助,或许可以碰热的东西,而不使之冻结,然而从结果上看,还是不行。
    冰雪凝没有打开茶杯盖去看里面,那茶水想必已经结了冰晶,而冻成冰坨应该不会,因为结冰是很有意思的过程,它受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时间、气压、传热速率、降温速率等,否则也不会有日晕、月晕、下雪、下冰雹、结窗花等这么多现象了。
    冰雪凝的手刚刚收回,此时白晓笙却站了起来,对着正在向门口走去的侍女喊道:“你去哪?”这侍女应声止步,不慌不忙,十分镇定地转身,回应道:“公子可是说我,请问有何吩咐?”
    白晓笙见到这侍女神色如此安定,心中更是生气,冷冷地说道:“装,装什么装。别说是扮成丫环,你就是扮成老头子,我都认得你!”
    “白兄!”薛筠自然认得这名侍女,她在山庄已有多年,熟悉得很,此时见到白晓笙如此莫名其妙,要叫停他,来问个究竟。
    白晓笙认出她并不是本尊,她脸上带着面具。白晓笙以极快的速度上前,用敏捷的动作,从她的脸上,把假面具扯了下来。果然,面具的下面露出了另外一副更加俏丽的脸庞。她在白晓笙扯掉面具时,阻止失败,原形毕露,而仓惶地转身,背向了白晓笙。她低着头,神情紧张又害怕。
    最终,她还是转过身,怯怯地喊了一声:“哥。”想必她是在认错,准备接受批评了。
    她就是蓝灵,白晓笙和冰雪凝来此要找的人。此时此刻,令白晓笙感到意外的是,蓝灵调皮又任性,除了师兄夜凯,没人管得了,在自己面前更是没大没小,恨不得把湘潇阁的屋顶都掀开,而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温顺,像个小绵羊,这里面肯定有鬼主意,小算盘。
    “她在哪?”白晓笙严肃地说道:
    白晓笙判断蓝灵装扮的肯定是山庄的熟人,所以就连薛筠都没怀疑她是假的。而依照蓝灵的心性,杀人这种罪恶之事她是不会干的,想来一定是将那侍女藏了起来。
    “在东厢,我的床下——哦,不,她的床下。”依照蓝灵此言,她不但占了那侍女的形貌,连她的卧室也一并占领了。
    白晓笙听完,脸上带着歉疚,转向薛筠,说道:“薛兄,真是对不住,这丫头缺乏管教,私闯山庄,还望见谅。”
    “没事,没事。令妹机灵过人,真是令人佩服。”薛筠说道:“不过,我想知道,她来我名剑山庄干什么?”
    “烈焰刀,我听说烈焰刀要问世了,所以就来了。”蓝灵话音响亮,完全没有悔过的意思,至少薛筠和冰雪凝听了是这种感觉。
    白晓笙知道这是蓝灵瞎编的理由,她真正的目的是冲着古籍来的。方法有独到之处,却不考虑实际情况,古籍是何等珍贵之物,岂能让旁人轻易接近。就算蓝灵不被发觉,等找到古籍时,那也是猴年马月了。这事,靠偷偷摸摸的方法行不通,要办成,还得靠外交的办法。
    “死丫头,私闯山庄,还不知错,等回去看凯师兄怎么修理你。”白晓笙说道:
    “不不,我知错了,求你别告诉凯师哥!”蓝灵立即变成乖乖女,央求白晓笙,说道:
    “看你表现。”白晓笙说道:
    “放人,马上放人,恭恭敬敬地给她赔礼道歉。”蓝灵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表现才是,急得左看右看,抓耳挠腮,说完立刻就跑出去了,一定是跑去东厢房那边,去释放那名侍女了。
    白晓笙心里尴尬,目瞪口呆,他的意思是当着面给薛筠陪个不是。这可好,俩人完全没有默契,怪不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不可开交呢。
    蓝灵的表现说明她没意识到私闯山庄的过错,倒是对那名侍女心存愧疚。
    薛筠觉得蓝灵这丫头挺有意思的,原本也没打算追究,当他看到白晓笙脸色难看之后,说道:“没事,令妹年纪还小嘛,再过两年就懂事了。”
    “冤家,真是冤家!”白晓笙有点抓狂,更多的是无奈。
    “白兄,既然来了,就住一晚吧。烈焰刀要问世的消息连令妹都知道了,恐怕会更麻烦。”薛筠说道:
    “烈焰刀什么时候出炉?”白晓笙说道:
    “明天正午。”薛筠说道:
    白晓笙闻听,目光转向冰雪凝,去征询她的意见,而冰雪凝回应说道:“你决定。”
    “好吧,那就留一晚。”白晓笙见冰雪凝没意见,于是就答应薛筠在这留住一晚,也当一次看家护院的门丁。
    “太好了,那我现在带你们去拜见家师。因为烈焰刀,我师父已经三个月不见客了,灵虚山论道会都没能前去。”薛筠说道:
    薛筠等人正要往外走时,他的一位师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说道:“大师兄,抓住一个奸细。”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薛筠说道:“可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丫环的衣服?”
    “是啊。”这位师弟说道:
    薛筠等人一听,已然确定,那肯定是蓝灵,她忘了自己没带面具,别人都不认识她,不把她当贼才怪!三人快速奔出屋子,向东厢房那边跑去。
    薛筠的师弟风风火火而来,想必是口渴了,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而后跟着一起跑出了屋子。
    当薛筠等人赶到的时候,发现蓝灵已经被困住,一条玄铁索把她捆住了。铁索两端有人拉着,另外还有三个人在旁边拿刀持剑,防止她挣脱。
    “住手,住手——”薛筠一边喊着,一边跑过来,到了跟前,对着师弟说道:“误会,是误会,快把人放了。”
    一个陌生的面孔,穿着山庄侍女的服饰,不是奸细,是什么?怎么能放了呢!薛筠的师弟们一时还想不通,愣在那里。
    “不用放,就这样捆着,当囚犯关几天吧。”白晓笙见到薛筠的师弟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就说道:
    蓝灵一听就急了,说道:“你说什么呢,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我踹死你?”蓝灵说着就挣扎着往前冲,抬腿就去踹白晓笙。可是,她现在还被锁链捆着呢,锁链两边的人见她要往前冲,立刻就把她拽住了,她离白晓笙两丈远,哪里会踹得着他。
    冰雪凝见到蓝灵又气又恼,而现在一两句话还解释不清楚,于是就出手,帮蓝灵摆脱困境。因为秘术,她的右手一直在腰间,呈近似兰花指状,大拇指和中指碰在一起,此时她的中指向外轻弹,一道白光就沿着手指的方向飞出,打在了锁链上,而锁链立即就崩断了。
    冰雪凝的动作很突然,也很快,锁链两端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锁链就断了。
    摆脱捆绑的蓝灵立刻就上前,找白晓笙算账,她喊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才是囚犯呢,我一定告诉凯师哥,让他评评理!”
    “你私闯山庄,他还没修理你,你还敢告我的叼状。”白晓笙也不退让,喊道:
    “哎,哎,你们就别吵了。来者是客,我请你们吃饭。”薛筠立即上前挡在了他们之间,就把他们兄妹俩给拉开了。他一边拉着白晓笙走,一边招呼着旁边的师弟,说道:“辰齐,你去小谨房间,把她放了,在床底下呢!”
    这叫辰齐的,就是刚刚去西花厅通报的那位师弟,他一出生就被人遗弃在名剑山庄门外,管家大早上出门,就见襁褓里的他,见他怪可怜的,于是就把他带进了山庄,庄主谢凌云将他收为徒弟。
    蓝灵听见薛筠这么一说,才想起她本来就是要去东厢房放人的,于是她跟着辰齐去了东厢,而冰雪凝跟着薛筠和白晓笙向另一边走去。
    其余的弟子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那名弟子手里拿着半截铁链,跟旁边的人抒发着感慨,说道:“那女的是谁呀?这可是玄铁,刀劈斧砍都不断,她就那么——”
    这名弟子说的自然是冰雪凝,他没有去灵虚山,没见到那天擂台上的情景,如此看来薛筠回山庄之后,也没有跟师弟谈论那天的事情。
    薛筠让一位名叫辛启的师弟带领白晓笙和冰雪凝到处转转,而他则去后山拜见师傅。辛启首先带领白晓笙和冰雪凝到了一座别致的小院,院中种有竹子,两人高,拇指粗细,今晚他们就可以在这里休息。
    “这里共有四间房,两位可以随意选。”辛启说道:
    “我没什么避讳,随便一间就行。”白晓笙说道:
    “我也是。”冰雪凝跟着说道:
    “那就这两间吧,屋内就缺棉被,平日也是用来接客用的,你们在这随意转转,我去取些茶点。”辛启说道:
    “有劳。”白晓笙说道:
    这个小院有个月亮门,白晓笙二人就从这门走到了里面,而后发现这边有一个天然的水潭,很是宽阔,岸边杨柳迎风飘摆,与月亮门那边的小院相比,又是另外一番景致。他们在潭边一边观景,一边聊天。
    “没想到,蓝灵跟芙灵长得还挺像的。”冰雪凝说道:
    “刁蛮又任性,哪有芙灵的半点乖巧懂事。”白晓笙说道:
    “说得也是,居然敢一个人到这戒备森严的名剑山庄来,如此做法,很容易惹祸上身。我离开天云观时,师傅就说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管。论道会那天,如果我没出面,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冰雪凝说道:
    “你还对这事耿耿于怀呀?别多想啦,就算你没上擂台,那黑手也会对你下手,当时你在人群里,说不定被冻伤的就不只是烈火一个人了。”白晓笙说道:
    “有件事我很奇怪,论道大会上,到底有多少人是冲着我去的,你算是一个吧,还有沈傲天和那个黑巫族的,我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刚刚下山怎么就被这么多人盯上了呢?名剑山庄也是,打造烈焰刀,是不是要对付我。”冰雪凝说道:
    冰雪凝问得这个问题很好,白晓笙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角度不同罢了。烈焰刀的打造在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当时冰雪凝还没出生,打造烈焰刀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对付冰雪凝,可是这并不代表以后不会用在冰雪凝身上。所以当薛筠要求他们留住一晚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去征求冰雪凝的看法。
    白晓笙知道冰雪凝有这样的忧虑,是因为她的天赋。别人怕,她自己也怕,怕再次被人利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更重要的是在论道会之后,天下各门各派都知道冰雪凝的天赋并不受她的控制,这让冰雪凝的处境一下子变得糟糕了,不少自命正道的肚肠小人为了名利,已经在四处造谣鼓吹,说什么替天行道,剿灭妖邪之类的言论。冰雪凝之所以她还没感到压力,只是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是因为有灵虚山和百晓阁在替她挡着。
    白晓笙知道哪怕情形变得更糟,他都要保持平常心态,不能让冰雪凝看出端倪,因为她是唯一可以带回希望的人,于是他笑着说道:“你只是比我特殊了那么一点点,就是不能隐藏自己的天赋。其实,修道之人都是危险的,而且更多的人刻苦修道也只是为了追求力量而已。放心好了,有我在,论道会那天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等我们到了太白山,如果能顺利找到心灵护盾,到时黑巫族的控心术对你就不起作用了。”
    “又编瞎话,如果我会读心术,我就先看看你在想什么。”冰雪凝说道:
    白晓笙见到冰雪凝在开玩笑,他的心也就宽松多了。这时,薛筠走过来了,对白晓笙说道:“白兄,我师父想见你。”
    “见我?”白晓笙不知道庄主谢凌云为何要见他,心里感到奇怪。
    “那,你们去吧,我自己在这转转。”冰雪凝明事理,听出薛筠话语中的意思是庄主谢凌云要见的是白晓笙一人,并不包括自己。
    “我去去就回。”白晓笙对冰雪凝说完,然后和薛筠走了。他们没有走那个月亮门,而是沿着潭边的方向走去,薛筠也是从那个方向走过来的。
    冰雪凝也没有在潭边逗留,经过月亮门回到小院,这时正好看见辛启端着果盘也进了院内,此外还有两名侍女,其中一名抱着棉被,另外一名端着茶点,她们跟在辛启的后面。他们看到冰雪凝从月亮门那边走了过来,步伐稍有减慢,冰雪凝走近,便止步,辛启上前打招呼说道:“一个人啊?”
    “薛筠把他叫走了。”冰雪凝回应,说道:
    院中竹林旁,有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辛启引领冰雪凝就走向了那里,同时告诉身后的两名侍女该去整理哪个房间,之后侍女告退向那房间走去。辛启把水果放到石桌上,然后转身对冰雪凝说道:“冰姑娘,先坐会儿吧——”
    “你怎么知道我姓冰?”冰雪凝从未做过自我介绍,听到辛启的话,心弦微动,于是立刻问道:
    “我猜的,本来我也没多想,你手里的那把剑又为你做了掩护,可是方才看见你出手相助那“奸细”——哦,不,是令师妹,于是我便猜到是你了。”辛启说道:
    辛启并不认识蓝灵,见到她时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奸细,此时他说话一时没注意,又这么说了。当见到冰雪凝神情微怒,欲言又止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于是立即更正,然后继续讲解。
    “不是薛筠——令师兄说的?”冰雪凝刚刚回应辛启的话语时,直呼薛筠之名讳,她就发现辛启神情有微妙的变化,她也意识到大家还不熟,直呼姓名确实不礼貌。刚刚是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替代,也就没更正,此时如果再直呼其名,那就不应该了,于是冰雪凝立即更改称呼,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师兄只字未提,可他也知道这事瞒不住。”辛启说道:“有件事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下山,不在山上避风头,重阳真人就没阻止你?还是说你们是偷偷跑下来的?”
    “此话怎讲,避什么风头?”冰雪凝说道:
    “论道大会上,你跟玄门沈傲天扯上了一点关系。就这么一点关系,就会有人大做文章,添油加醋地把它弄成大花脸,什么名头都有可能安在你身上,让你有理说不清。”辛启说道:
    “这么说,他还真得有事瞒着我!”冰雪凝听完辛启的话,自言自语地说道:
    “瞒你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蓝灵已经到了他们近旁,此时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还故意踱了两步方字步,把脚抬得老高。走到近旁后,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有点羞答答的样子,像个乖乖女,完全不是方才和白晓笙吵架的凶横气势,而后继续调侃道:“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与蓝灵一起过来的还有辰齐,辛启看他满头虚汗,于是说道:“你干什么去了,弄得满头是汗?”
    “啊哈,没事,秋高气爽,天儿变得还真有点冷,你们聊,我回去再加件衣服。”辰齐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
    “你呀,是不是生病了?”辛启喊着,快步向辰齐跟了上去。
    辛启走后,蓝灵和冰雪凝就坐在了石桌旁,蓝灵拿了一串儿果盘里的葡萄,一边吃,一边问冰雪凝她要不要,同时把一粒葡萄递了过去。冰雪凝拒绝了,说道:“你吃吧!”
    冰雪凝话语里透着心不在焉,蓝灵发现了这一点,于是说道:“怎么了,有心事?放心好了,就算天塌了,还有我哥顶着呢!”
    冰雪凝闻听此言,就不再寻思,听蓝灵的话确实是与辛启说的相辅相成,可是冰雪凝还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为什么总跟你哥吵架?”冰雪凝说道:
    “嗯?他跟你抱怨了?”蓝灵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冰雪凝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讨厌他老管着我!”蓝灵表情有点气呼呼的样子,说完就把一粒葡萄扔到了嘴里。
    “他也是为了你好,关心你呀!”冰雪凝说道:
    “你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吵架,我说要把湘潇阁掀了,结果他向我凯师哥告状,凯师哥就把我吊到房顶上了,挂了一天一夜呀!”蓝灵说道:
    “呵呵呵,经常这样?”冰雪凝见到蓝灵气愤不已,好像还很委屈,听她说完,就开心地笑了,而后问道:
    “啊,是呀,变着法儿地整我。”蓝灵似是很郁闷,说道:
    “哎,你刚刚为什么去西花厅,你明知道他会把你认出来,你跑掉,让他找不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冰雪凝问道:
    “因为我想见见你,我跑了,不就见不着你了吗?”蓝灵说道: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冰雪凝说道:
    “对呀,两个月前——”蓝灵的话戛然而止,同时它的眼神往下看,而后把葡萄籽吐在手里。
    “怎么——”冰雪凝见到蓝灵的神色有异,于是说道;
    “两个月前,我哥去了天云观,而后…”蓝灵假装把手里的葡萄籽扔向身后,然后继续说,说到后面她就把话语全部省略了,用一串象声词代替,手上还做了一个向后推移的动作,意思是说如此这般,如何如何我就知道你了。
    蓝灵如此的省略话语,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谎话该怎么往下编,说多了,更容易露马脚。起初她是想说夜凯两个月前到昆仑山,发现了那面石壁,可是在湘潇阁夜凯和白晓笙千叮咛,万嘱咐,此时决不能跟任何人说。此时,蓝灵被冰雪凝诱导几近说漏嘴,而后赶紧往回圆,她吐葡萄籽的动作也是假的,因为葡萄籽在嘴里早被咬碎了。
    蓝灵心里在打鼓,这话圆得还算完美,一定要瞒过去!
    白晓笙到庄主谢凌云那里,不知商谈些什么。白晓笙去的时间比预料的要长,将近两个时辰,他回到小院,冰雪凝问谈了些什么事,白晓笙说百晓阁和名剑山庄谈成了一笔生意。冰雪凝闻听,还调侃两句:做买卖,你肯定不会吃亏,因为你最会精打细算了。
    这一天的夜里,很是安静,没有任何毛贼闯进山庄来。天亮了,众人简单地洗漱,并吃了些茶点,在日过三竿之时,辛启来到小院,带领白晓笙和冰雪凝,还有蓝灵,一同去往剑庐,观看烈焰刀出世。
    他们到剑庐之时,粗略估计了一下,发现这里有二三十座铸剑房,有百多名工匠,正在打造兵刃,四周到处都回响着金属的敲敲打打之声。在铸剑房边放着打造好的兵刃,十八般兵刃,很是齐全。蓝灵四下里看来看去,很是欣喜的样子,他跑到一座铸剑房边,这里有个架子,上面放着长枪、铁戟,有七八支之多。
    “可以拿吗?”蓝灵向着铸剑房里的工匠问道:
    “只要你拿得动!”铸剑房里的工匠回应道:
    蓝灵一听,喜上眉梢,对工匠话语里的轻视,全然不去理会,她抬手便拿起一柄长枪,枪身亮白,带龙纹,枪头似柳叶,圆刃。长枪在蓝灵手里,似是很轻便,她舞着花枪,就来到白晓笙和冰雪凝前面,然后问道:“怎么样?”
    “雕虫小技!”白晓笙回应一句,而后和辛启继续往前走。
    “太笨重了。”冰雪凝寻思了一下,回应蓝灵,之后跟着白晓笙和辛启走去。
    蓝灵对白晓笙的回应不予理睬,因为她早就知道白晓笙会这么说。对于冰雪凝的话,蓝灵表示认同,她也觉得太笨重了,整个枪身比自己的个头高出那么长一截。蓝灵又掂量了一下,转身回到铸剑房旁边,把这柄长枪放回了原处,然后向着白晓笙和冰雪凝跑去。
    铸剑房里的师傅看得有些傻眼,看着蓝灵跑远,都忘了工作,铁锤在烧红的枪头上偶尔敲两下。此时,有人自言自语道:“这姑娘不简单,那流型枪有八十斤重,在她手里,居然跟玩儿一样!”
    辛启带领白晓笙三人穿过剑庐,而后越走越僻静。大约过去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座山前,而此时山林里传来一声问话,喊道:“来者何人。”
    “辛启,奉师命,带此三人去轩辕台。”辛启喊道:
    “可有令牌?”林众人喊道:
    辛启闻听,在腰间拿出一块玄铁令牌,举过头顶向着左右两侧的林子展示了一下。许久之后,林子里不再有声音,而后辛启向着白晓笙三人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一行四人继续前进,他们到达山顶,发现眼底是一座山坳,其景色真是赏心悦目。他们面朝正南,东方升起的太阳四十五度照耀着他们,眼前景色开阔宜人,四周的青山围绕出的这个山坳,里面有亭台楼阁,池水绿杨。
    “快到了。你们看,那边就是清泉池,那可是铸剑不可缺少的。”辛启指着东边波光粼粼的地方告诉说,而后又指向西面的院落,继续说道:“那边就是轩辕台火窟,烈焰刀就在那里。”
    “能来名剑山庄腹地,真是人生之幸。”白晓笙看着眼前的景色说道:
    “我们走吧,看着近,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呢,中午之前我们得到轩辕殿才行。”辛启说道:
    他们加快了步伐,半个多时辰,就到了一座庄园外,薛筠出来迎接,将他们迎进庄园之中。
    轩辕台既是指这座山坳,同时也是指一座平地而建的石台。轩辕台四周有铁索防护,四角有石兽坐镇,其个头有两人多高。轩辕台中央是方圆三五米大的火窟,其热度源自地底岩浆,火窟之中置有一座刀台,烈焰刀插在其上,正在被炽热煅烧。
    此时此刻,庄主谢凌云已经在轩辕台旁,另外还有自然门的岳澎川和峨眉山的穆云起两位掌门。轩辕台周边也安排了很多人,以防有贼人夺刀。
    在到轩辕台之后,薛筠就悄悄地远离了,而蓝灵也被辛启叫走,离白晓笙和冰雪凝远远的,蓝灵不解,于是问道:“什么事?”
    “他们在那里聊天,你不觉得自己多余呀?”辛启说道:
    “多余什么,挺好的!”蓝灵说道:
    “没事,这里有更好玩的,一会儿烈焰刀出炉,在这里更容易观看。”辛启说道:
    在轩辕台边上,远远地,冰雪凝看到了眼熟的人,于是跟身边的白晓笙说道:“那不是景华?”
    “嗯,没错,昨天我已经见过他们,而且他的师傅穆云起也来了,就是台上高个子的那位。中间那个年长白胡子的就是谢凌云,旁边身形比较魁梧的那个,就是自然门掌门岳澎川。”白晓笙说道:
    “自然门?这么说金旭也来了?”冰雪凝说道:
    “论道大会上,他冒用碧绿波涛,恐怕是伤还没好,没看见他,来的是他的师弟彭湖萧,就是景华旁边那个。”白晓笙说道:
    冰雪凝又仔细看了景华旁边的人,发现他四十岁上下,要比金旭年长很多,于是就问白晓笙,说道:“那个彭湖萧,比金旭年长太多,怎么会是师弟?”
    “这是自然门的规矩,辈分不以年龄而论,他入门较晚,而金旭自小就被岳澎川收为徒弟,当成半个儿子看待。”白晓笙说道:
    “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叫你师兄?”冰雪凝说道:
    白晓笙一听笑了,而后说道:“这倒不用,我的年龄也是假的。”
    “你还有什么不是假的?”冰雪凝说道:
    白晓笙他们在轩辕台边上站立,距景华已经不远,他看到白晓笙,行礼问候,而白晓笙到了这之后,一直四下观望,目光扫过景华,看到他正在行礼打招呼,仓忙地回礼。对于冰雪凝刚刚的话,他是听清楚了,可是却在装做没听见,而后说道:“啊?啊——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冰雪凝本来也是在说笑,没想真正问出个子丑寅卯,况且她也能猜到,白晓笙不会讲实话,再把原话重复一遍,那只是自找没趣。
    “这地方很奇特,你看东边景色优美,绿树成荫,而这西面空气干燥,连棵草都不长。”白晓笙环顾四周,对冰雪凝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轩辕台上出现了情况,一道红光冲天而起,随后热浪迎面扑来。在这热浪的冲击中,冰雪凝的法力也随之起了波动,能够看到她的脚下有冰在凝结。
    白晓笙通过感知力,查知到了冰雪凝的情况,神情立即变得很严肃,很紧张。
    冰雪凝看到白晓笙担心的神色,而后说道:“我还是走远点得好。”
    说完,他们二人就转身往轩辕台外围走。没走几步,就发现一人影御空而下,向着烈焰刀飞去,而他们也立刻认出了此人,他就是玄门四大宗使之一的烈火。
    轩辕台上的三位掌门,因为刚刚的热浪喷涌,来得突然,未及防备,被冲撞的眼冒金星,还未恢复。而此时,烈火就趁机现身,飞到轩辕台上空,用法力将烈焰刀从刀台上拔了出来,随后握在了手中。
    三位掌门立即反应,不约而同地飞身而起,要将烈焰刀夺回。烈火见状,挥刀旋转,火焰立即大起,旋转着燃烧,三大掌门措手不及,被热浪弹飞,落到了轩辕台外面。
    薛筠和景华等人紧随其后攻上,却更敌不过烈焰刀的一招半式,都被烈火一个一个地打飞,而后落到地面。
    烈火落到一尊石兽顶上,向着冰雪凝喊道:“姓冰的,没想到你也在,今天就用你祭刀。”
    烈火落下话音,持刀便向冰雪凝飞来。冰雪凝见状,立即远离白晓笙,免得他被波及,不论是冰冷还是炽热,白晓笙都抵挡不了。
    “向东走——”白晓笙飞身后退的同时,提醒冰雪凝,因为东边空气湿润,而且有个水潭,这对冰雪凝有利。
    烈火落到地面,冰雪凝很快和他交锋一处。冰雪凝按白晓笙的提醒,往东边战边退。很快,烈火似是发现了冰雪凝的意图,极力阻挡她往东走。
    交锋的间隙,冰雪凝极力分辩解释,说道:“那天,我不是故意伤你的。”
    “少废话,不打败你,我烈斌,寝食难安。”烈火喊道:
    烈火说完,又发起新一轮的攻击,他的刀法耍得是行云流水,冰雪凝竭尽所能地躲闪。烈焰刀乃天下神兵,冰雪凝知道自己手中的剑肯定敌不过。
    “还不出招,承影何在?”烈火见到冰雪凝只守不攻,一直在躲闪,于是他在一招比一招猛烈的进攻中喊道:
    此时烈焰刀平刺而来,冰雪凝用手中的剑迎击。冰雪凝的剑从一开始就没有出鞘,而烈火这一招又猛又快,剑来不及出鞘,冰雪凝只得直接用剑迎上去。
    刀剑相接,冰雪凝的剑在炽热之中,被熔去了半截,剑鞘已经烧成灰,剩下的半截剑身也已经融化,严重变形。
    在这次对撞之后,二人都后退七八米,保持了安全距离。冰雪凝看了一眼手里的剑,已经变形扭曲,不能再用,而后将它扔在了地上。
    “不要顾虑,先打败他再说。”白晓笙在外围用意念与冰雪凝交流,喊道:
    冷与热激烈地碰撞,使周围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如此就更不用说出手援助了。此时,冰雪凝听到白晓笙的声音,知道他是在劝说自己赶快使用承影。最后,冰雪凝还是放弃了使用承影的想法,赤手空拳去对付烈焰刀。
    烈焰刀不具有锋利的刀刃,然而它的炽热却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冰雪凝的法力可以为自身增添防护,来抵挡烈焰刀的炽热,只要不被直接击中,就不会受伤。
    冰雪凝的动作灵巧,将刀锋躲过,有时还可以踢在刀面上,将刀踢开。烈火面对这样的情形,开始显得捉襟见肘,而且法力也开始不支,而冰雪凝却是游刃有余,从容应对。
    烈火的招式变缓之后,冰雪凝看到烈火握刀的右手已经被炽热灼伤而红肿,原来他也是勉强使用烈焰刀。冰雪凝开始担心烈火的手,如果还不停下可能会因此而残废掉,于是她改变了战法,不再打持久战,而是要立即结束这场战斗。
    烈火又一招平刺,冰雪凝故作躲闪的动作,当刀来到身前的时候,冰雪凝手疾眼快,用右手抓住了刀背。烈火要抽刀而回,然而冰雪凝却怎么都不肯放手。于是,双方的力量就都汇集到了这烈焰刀之上,一边冷,一边热,只听见“铮——”地一声,烈焰刀断成了两截。断口处迸发出猛烈的冲击,把他们二人都向后弹飞十多米之远。
    冰雪凝惊愕,原本只是想把刀夺过来,没想到烈火不肯松手,竟然把刀折断了。
    烈火惊愕,没想到连烈焰刀都赢不了冰雪凝,刀竟然断了。烈火没想到会这样,于是他用尽力气把半截烈焰刀抛向了冰雪凝。冰雪凝面对旋转飞来的刀锋,用自己手里的半截刀身,把它挡飞。
    烈火在抛出半截烈焰刀之后,转身腾飞而去,一边逃跑,还一边喊道:“我还会回来的——”
    面对烈火的离去,冰雪凝也没有去追。她把半截烈焰刀换到左手,开始使用秘术稳定自己的法力,片刻之后,向白晓笙走来,眉宇间忧愁不已,来到白晓笙面前,说道:“怎么办,断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们知道。”白晓笙说道:
    谢凌云见到自己打造三十年的神兵被折断了,一时心急,再加上刚刚被烈焰刀的炽热冲击,竟然晕厥过去。薛筠等人,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那点小伤,惊慌地上前扶住师傅,连烈火逃跑,都没人去追。
    这一场较量引发了天气变化,此时已经阴云盖顶,没多时,便下起了大雨,把轩辕台争斗的痕迹冲洗得一干二净。
    谢凌云内心郁愤难当,却也没有追究责任。白晓笙和冰雪凝当天下午便离开,白晓笙带着冰雪凝御剑飞行,日落之时便回到了昌合城,考虑到冰雪凝的身体状况,他们找了客栈留宿,依照情形决定明天是否继续赶路。
    蓝灵因为最初的目的而留在了名剑山庄,因为得到了谢凌云的特许,很多重要的地方她都可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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