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面看到你了。”她说得诚实,看着他的眼睛没动。
    他的肩膀舒缓地打开,两只手随意地插着兜,问她:“吃晚饭了吗?”
    他看得出来她的状态不是很好。
    她只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没有回答。
    “回去吧,先吃晚餐。”夕阳洒在他半张脸上,都能看清垂下的眼睫毛,根根分明。
    今天真像黎丰元说的,天气很好。
    郁司辰不懂她的意思,相互望着,没个下文。
    “走吧。”他叹了口气,轻声细语道,想要提前离开。
    终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缓缓开口:“我都知道了。”
    霎时间他回头转身,紧绷着下巴,目光紧追着她的脸:“什么?”
    他在紧张。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离婚的前一天。
    她说她都知道了,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选择了放弃。
    他越是这样的反应,她越是心酸,都是她的错,她此刻看不得他的慌张,眼睛酸了,很快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不争地落了下来。
    她抬起右手,小手臂横在自己脸上,挡住了眼睛,断线的泪水现在全都渗透在了衣袖上,冰凉冰凉的,白色衬衫的袖口已经被打湿了,她没眼再看他。
    只有这样她的心才没有割裂开的疼,她开口:“以前是我小题大做,伤透了你的心,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将你定罪判刑,我现在真的真的全部都知道了,全部都是……都是我的问题,我自以为我有绝对的理由向你发难,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微微挑了挑眉,郑重地看着她,不过表情已经变得柔和了很多,她还保持着那个别扭的状态,手架在脸上,瘪着嘴小声嘀咕。
    一字一句说得像是一种信仰。
    郁司辰识趣地没有打断,这次说着她爱听的话。
    “那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分个青红皂白,我就提出了无礼的条件,我现在好后悔,就像是参加了一场搏击比赛,把你放在了对立面,可我却忘了戴手套,所以我也很疼,但这都没有什么,你比我伤得更深。”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真爱是什么,不过她现在知道的时间也不迟。
    她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要伤害深爱我的人如此之深?我昨晚问了一晚上这个问题。”
    他温柔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手抬起来摸摸她的脸颊:“那你得出结果了吗?”
    “没有!”苏沫很颓然,她双手自然下垂,只是看着脚尖。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你受伤的表情,我也备受折磨,我提的分手,但是孤寂每一天都惩罚着我,我还站在原地哭泣,我必须得说些什么……”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还有不停扑闪的睫毛,手插在兜里笑着:“我在这儿。”
    “这都怪我,是我一把火烧掉了我们的感情,没留任何余地的。”
    她鼓足了全部勇气,这才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也是这个动作她的眼泪终归是包不住了,断了线似的掉了下来。
    “但是这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
    “我不想……我不想让你受伤,我也不想跟你结束,我必须要坦白,这都是我的错,但请你别离开我,我不想再让你心灰意冷。”
    在两人肌肤相贴的时刻,她犹如遭到雷击一般,横在眼睛上的手也没有松开,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声“没有”。
    她想她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的夕阳余晖。
    “好了,站这么久了,哭也哭了,不累么?”他走上前来,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丑死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个玩笑话,但她听过之后就不乐意了,把脸背过去,带着很重的鼻音,闷闷地说道:“不要你管。”
    他轻笑出声,从后面拉住了她垂下的右手:“走吧,先去吃晚饭。”
    苏沫拉着他的手:“告诉我,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未来我还有可能这样迷失了自己,我想听你说。”
    “告诉我,那不是我的错,我就是你所想的全部,就算当时我伤透了你的心。”
    他失笑:“你怎么这么霸道啊?”
    此刻窗外的景色跟他们第一次排练真的很好爱还一边看录像,郁司辰一边说着:“你们的夕阳散开了这真的很美啊,可以多拍几张,我拍照发给你。”
    苏沫目不转睛得看着他。
    郁司辰吐了一口气,在这夕阳下,庄重地说道:“对,我的心仍然属于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
    黎明最后一场个人演唱会,苏沫时隔两月再次登上舞台演出。
    预计这将是她近来的最后一场公开演出,门票一如既往的火爆,很快一售而空。
    自她站上舞台以来,演唱之前,她便感受到了观众所营造出来的最完美的最梦幻的尖叫喝彩声,:“谢谢你们为舞台上的所有人欢呼,我听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在我的人生当中能有幸听到如此热烈的喝彩声。”
    “今天的舞台百分之百是为你们准备的。”
    苏沫背着吉他,右手有力地扫弦,带着笑容看着夕阳下的人海,站在话筒前,唱了出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眼里透着光亮。
    舞台上的人挥动着手臂,台下的人变得疯狂,高高抬着他们的头,互喊着她的名字,这一切都将深深刻在脑海里。
    这一切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代表着另一时代的开始。
    “让我们并肩推倒高墙的岁月,永存于心,那个时候,整个王国都为你我闪耀。”
    “我大声呼喊着万岁,为我们铸造的奇迹。”
    “让虚伪的人来吧,总有一天,我们会被世人铭记。”
    苏沫高举起了她的双手,迎着夕阳的光,她是全场的焦点。
    她潇洒地背着吉他在舞台上旋转,对着鼓点甩动着头发,现场的尖叫声越来越高。
    “能跟你们一起度过今晚我们非常非常兴奋,你们实在是太棒了,你们对我演唱的所有歌词烂熟于心,全程你们都随着节奏舞动。”
    “你们的支持对于我,”苏沫的手覆在胸口处,真挚地说道,“还有台上我的团队,意义重大,非常感谢你们。”
    她取下了吉他,放在了工作人员手里,拿着话筒,走过舞台蹲下来伸出手与观众击掌,把话筒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最后一首歌结束,彩色的碎片从天空飘落,烟花绽放,苏沫来回走在舞台上,她想要耍过一声感谢。
    就在此刻,她后背的大屏幕上,不再是她自己的镜头。
    而是转向了后台的一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手捧着红玫瑰穿着正式西装的人影,一步一步朝前走来。
    而苏沫对后场的一切毫不知情,她没有回头。
    越来越多观众看清了大屏幕上画面,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面对观众突兀的激动和兴奋,让苏沫有些措手不及,但她还是得按照流程结束。
    她只听得见越来越多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看得见台下举手指着舞台的观众。
    苏沫埋头回身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大屏幕上手捧鲜花的男人越走越近,他离开了后台,出了室外的门,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她又转了回来,前排的观众又尖叫着喊道:“快回头!快回头!”
    完全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苏沫想要坚持说完流程中的感谢的话,可是那些莫名激动的尖叫完全盖住了她说话的声音,她无奈地笑着摊手看向观众。
    “快回头!苏沫!”
    “看大屏幕啊!沫沫!”
    她听清了观众说的话,她仰头望向了公屏,瞬间愣住了,画面上只剩下手捧着花的男人。
    她直接放下了手里的话筒,在郁司辰刚上台阶的一瞬间,在所有观众的注视下,她迫不及待的接过了玫瑰,扑到了他的怀里。
    画面在此刻定格。
    返程回帝都的路上,这个初夏的夜晚,他们坐在车的后座,刚刚在餐厅里喝过了比酒吧里饮品更烈的酒。
    郁司辰让司机在半路上停了车,苏沫笑着关了车门,两人牵着手往前路走。
    微风吹过手臂有些凉,男人的夹克外套裹在她身上,这样正好。
    苏沫前后甩着手问:“郁总,你之前也会一个人这样走么?”
    “不会。”
    “那时候你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在我知晓以前,当我在停车场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我宁愿不要这栋房子,你也不要离开。”
    “我现在不回来了吗?”苏沫打断了他说的话,关于那些痛苦的记忆,是时候该遗忘了。
    她神秘地看着他,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沫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
    郁司辰弯腰,她凑到他耳边低语:“在你知道我离开的时候,你不知道,就在这个隧道,我折返了。”
    他的眼睛都亮了。
    这是去往新水花苑的路,一年前他们就住在这里。
    大街上基本没人,就连路过的车也很少,橙黄色得街灯照着洒在地面上,这仿佛化作了一个一个都箭头指引着她方向,引领她回家。
    “苏沫,我希望我永远都没有失去你,也希望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我知道。”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苏沫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而往后,他们会慢慢填满分开的每一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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