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烨看过去,那沟壑边上茫茫苍苍的绿色植物,在失去阳光照耀之后,俨然失去了蓬勃和新鲜。像褪了颜色的标本,借助一点风的鼓动,突然又张牙舞爪的活过来,伸长了枝苏,向着华烨浮浮悠悠的招摇。
    华烨一阵头晕,因说道:“回去吧。”
    软软说道:“现在回去倒可惜了,再往里走一点有个温泉,还有几棵甜梨树。”
    华烨抬头看一眼天空,说道:“怕是要下雨了。”
    软软笑说:“不会下的太大,春雨贵如油嘛,淋一淋也好。
    华烨指着陡壁上的植物说:“它们一晃,我就头晕的厉害。感觉好像盘丝洞里的妖孽一样。”
    软软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一下,说道:“这是阴天的关系,植物也需要阳光。”
    她说完悠悠的出神,又低头自语道:“没有阳光的角落,看起来可怕?”
    华烨不知她是自问还是问他,总之没能回答出来。
    天空中果然飘起了雨丝。远看垂细如线。滴在脸上竟是舒适滋润。软软牵着老师一只手,沿着沟壑的边上的一处缓坡,慢慢的像上攀走。
    脚下的土地经过雨的浸润,不那么滑了。
    软软很吃力,一手拉着华烨,另一只不时的要抓住旁边的杂草,甚至抠住地里的石头,弄得满手泥污。
    华烨心里过意不去,因说:“老师不习惯爬山,让你受累。”
    软软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悠悠的想:“你一定不知道,为了你
    我就是此刻在这里掉下去摔死了,我也情愿。”蒙蒙的细雨,笼罩在这草长莺飞的地带,他们像两只黑蚂蚁,一前一后,缓缓的负重而行。想不到这条沟壑的上面,竟是这样一处绿意蓬勃的平整地带,数棵白杨树青葱茁壮的挺立着。
    华烨感觉眼前豁然开朗,摸着额上的雨水欣喜说:“真好啊这里,空气真好,真舒服。”他突然着了魔一般在这里游走。踢去鞋子踩在那软软的绿草上,兴奋的连奔带跳。
    他在树底下发现了蜗牛,大声说:“哇,这里有蜗牛啊。”
    人对过往岁月中流逝的光阴,总是会惘惘起来。其实,在那些有关青春的记忆里面,何尝又不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的。
    当深陷在其中时,是奋力挣脱的华丽囚笼。远走高飞之后,又常常感慨于自己涩涩的眼睛,酸痛的翅膀。
    两年之后,苏软软又一次站在这里,言犹在耳。回头看着那空荡荡的杨树底下,仿佛他还蹲在那里,倒背着脸捡蜗牛,连背影也显得稚气未脱,像一个贪玩的大孩子。
    现在,他已经结婚了。
    软软站在沟壑边上,望着底下茫茫的雾气,心中那个隐隐的幻想,终于就这样破灭了。只剩下了袅袅的余味,暖暖的,酸酸的,在心底回旋。
    天空真蓝,春日里的澄澈的天空,使人感觉到了年轻和活力。
    一只白色的鸟,不知从何处跃起,斜掠着翅膀在沟壑的上方无休无止的盘旋,那洁白的身体,坚韧的双翼,游荡在蓝天之下,倒影在软软的眼中,如同是茫茫的蓝色海面上,愈来愈进的白帆船。
    她仰面娑眼的看着,心里悠悠的荡起一丝愿望:“鸟啊,但愿我的老师,也可以像你一样,永远自由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一定会的,是吗?”
    突然一脚踏空,脚下失去了重心,苏软软整个人沿着那条坡道滚了下去。在身体下坠的过程中,软软费力而快速的抓住了旁边一束硬草,身体在摇摇欲坠,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最终还是喊了一句:“有人吗?救救我……”
    没有人听见,她那抓住救命草的手,终于耗尽了力气,逐渐的松开了。
    身体像一颗生硬的石头一般,无所畏惧的往下滚落。停止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恍惚了,那一刻,她不知自己身处哪里,辨不清自己是否自己要死了。
    那年,她在下山的途中扭坏了脚,华烨骑车载着她,去县里的医院看医生。明亮而温暖的春天。树木已经深绿似海。
    干净整洁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
    街道两旁,田地里,绿色的秧苗都在成长之中,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梦一般的色彩,软软的脸也沐浴在阳光中,笑意盈盈。
    老师在前面做脚力车夫,一路很吃力。
    软软笑说:“老师,我给你唱一支歌吧。”他允诺。
    她便唱道:“守着春天的火焰,笑问天上的云霞,我该不该细细想他;疏星几点新月淡,路上没有夜行人;我该不该细细想他;看我不喜也不悲,他急得慌,我想这样告诉他,湖心草深长,我心无处藏。
    不避夏日的酷热,骑车顶着艳阳天,我该不该轻轻问他,凡人总会有尽头,凡人总会有归向,我该不该轻轻问他.......
    他只是觉着歌声很悦耳,然而她唱完之后,后悔不及,悄悄的红了脸那一年苏爷爷病逝。软软连夜离开学校,赶回家里奔丧。
    昔日设置的井井有条的小院落,而今狼籍不堪,繁盛的花木们,已经被砍掉的砍掉,割断的割断的了,铲出鲜红潮湿的地皮,在上面搭起一座灵棚,雪白的布幔,围裹的塔一般的形状,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穿青挂皂往来吊孝的客人,鱼群一般的穿梭,一起跪下哀哀叫哭。
    软软看着这些人,只觉着诧异。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今天的家里,连院子角落都挤满了人,怎么自己全都不认识?
    平日里爷爷和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是何等的寂寞和艰难,以至于软软从来也不知道,她们的世界里还有这么多所谓的亲戚和朋友。
    男的女的,黑的白的,在眼前悠悠的晃,耀目的太阳底下,视线里格外飘忽不定,都仿佛是地底下里钻出来的,活脱脱的一群无常鬼。
    “爸爸,儿子对不起您,对不起你啊爸爸……软软看着嚎哭的父亲,悲悲切切的继母。感觉非常的失望,原来所谓的父亲,也不过如此。她从来就不认识他们,以后也不想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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