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晚上确实休息的晚了一些,”刚刚皇上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柳轻眉的背上就已经紧张的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可表面上却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笑着说道,“许是因为前些天一直在路上的原因,这突然躺在厢房里头,臣妾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了。”
    柳轻眉只怕昨儿自己和静妃娘娘在小佛堂里头说的那番话真的被皇上的人听了去,一番话说完之后,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静静的等着皇上对自己的审判。
    “你身向来不好,要自己多多注意一些,”皇上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又沉声说道,“若是在这儿碰上了什么不适应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直接跟皇后说就是。”
    柳轻眉瞧着皇上确实没有要怀疑的意思,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勾着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
    “多谢皇上关怀,如今咱们是在寺庙里,自然比不上在宫中的时候,可既然已经来了,臣妾想着咱们还是应该虔诚一些,所以臣妾想着,咱们跟庙里头的姑同吃同住就好。”
    “柳娘娘向来是识大体的,”皇后娘娘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瞧着咱们宫中跟来的各位姐妹都应该多多跟柳娘娘学习才好。”
    “臣妾瞧着柳娘娘向来是最会说话的才是,”耿长君淡淡的瞥了柳轻眉一眼,凉凉的说道,“咱们也就算了,柳娘娘身娇贵,若是真的和这庙里头的姑同吃同住,等到回宫的时候还不知道病成什么样呢。”
    耿长君说这话明显是为了挑事儿,许是心中还念着刚刚去世的二皇,皇上瞧着耿长君这般,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臣妾刚刚还想说呢,”柳轻眉抬眼瞧着耿长君,一双眼睛含着无尽的笑意,淡淡的说道,“梅亭夫人身份尊贵,现在又是刚刚大病初愈,这两天可千万要当心中自己的身,若不然,咱们姐妹们可心疼着呢。”
    “我的身怎么样,不劳柳娘娘费心。”耿长君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皇上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好说什么,可众位在场的王爷们又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好整以暇的瞧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柳轻眉和耿长君,想着整日的待在这寺庙里头无聊,若是能瞧见皇兄后宫里头的这些个美人儿们勾心斗角,那也着实是一件有趣儿的事儿。
    一旁的皇后娘娘看够了戏,又瞧见皇上已经变了脸色,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劝和。
    “行了,各位妹妹也不用为了这些事情争来争去的了,”皇后娘娘笑笑,淡淡的说道,“现下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众位姐妹们今儿早上起得也早,想来都没有来得及用早膳,主持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斋饭,有需要的姐妹们尽管去用就是。”
    众位妃嫔们纷纷点头应是,见皇上皇后和各位王爷都走了之后,才又各自散了去。
    “姐姐可是觉得饿了?”柳轻眉想着大家一直也没怎么用东西,便柔声问道。
    “我倒是不怎么饿了,”席语兰悠悠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我想着让香兰去给我端一碗素粥来,简单的喝两口就行。”
    柳轻眉本也是不怎么饿的,一听席姐姐这样说,刚想要开口附和,便瞧见前头耿长君和邶采香走到了一起,正并肩朝着放斋饭的方向走去。
    “耿长君怎们和邶采香混到一起去了?”柳轻眉皱一皱眉头,淡淡的说道。
    席语兰也顺着柳轻眉的眼神瞧了过去,正好看见耿长君和邶采香顺着长廊拐过弯儿去,不由的也跟着皱了皱眉头。
    “看来姐姐的这碗素粥,能吃上热乎的了,”柳轻眉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咱们也跟去瞧瞧去。”
    席语兰点点头,二人怕错过什么要紧的事儿,便赶忙跟了过去。
    等到席语兰和柳轻眉赶过去的时候,瞧见耿长君和邶采香已经在长长的餐桌前头做了下来,两个人面前放了两碗白米粥,脸上正挂着笑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现在还不到庙里头用午膳的时间,所以现下这儿除了耿长君和邶采香之外,只有两位前来用餐的王爷,乘菜的姑瞧见又来了两位娘娘,却迟迟的没有过来领饭,便就主动上前去询问。
    “两位娘娘可有什么需要的?”那位长相清秀的姑姑走到席语兰和柳轻眉的面前,双手合十,淡淡的说道。
    “就请姑姑给我们两碗白米粥吧,”柳轻眉笑笑,柔声说道。
    那姑姑点头过后便端粥去了,柳轻眉为避免耿长君起疑,便拉着席姐姐到角落的一个位置坐下了。
    耿长君瞧见柳轻眉来了,便凉凉的扫过去一眼,柳轻眉自然也没有打算避讳,直接定这耿长君的眼光瞧了回去,那姑却正好在这个时候端着两碗白米粥过来了。
    “有劳师太了。”柳轻眉瞧着耿长君的眼神儿收了回去,自己也不紧不慢的收回了眼光,仰着头对着姑姑到道谢。
    姐妹两个人的一口粥还没有下肚,就听见那头传来耿长君尖锐的声音。
    “真是吃个饭都讨不了一个清闲,”耿长君朝着柳轻眉和席语兰的方向剜了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白白的惹了晦气。”
    许是觉得自己身边已经有了梅亭夫人的庇佑,邶采香的胆也跟着大了起来,毫不避讳的转头瞧了瞧柳轻眉和席语兰,阴阳怪气儿的说道,“姐姐何苦和无关紧要的人生气,这儿既然来了碍眼的人,咱们换个地儿就是。”
    两人阴阳怪气儿的嘲讽了一番,便留下两碗没怎么动过的白米粥,双双拂袖而去了。
    “这耿长君身上的戾气真是越来越重了,”席语兰瞧着更长久的背影,不由悠悠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想想她当年进宫时候的模样,如今还真是让人唏嘘。”
    “大抵她一直都是这个样的,”柳轻眉将一勺白米粥送进嘴里,淡淡的说道,“只是这些年来在宫中的种种,终于将她身上那层伪装出来的好皮囊给扯破了。”
    一番话说完,惹得席语兰又是一身叹气,瞧着坐在那头儿的两位王爷用完吃食起身走了,席语兰才又重新说道。
    “我瞧着这次,耿长君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柳轻眉一抬眼,想了想,又淡淡的说道,“姐姐这话是何意?”
    “要是说起来,先前耿长君和邶采香绝对算不上有交情,想想出行之前在正阳门儿前头那一幕就知道了,当时邶采香的处境那样的尴尬,耿长君却只在一旁冷眼瞧着,”席语兰微微的顿了顿,见柳轻眉点了点头,又淡淡的说道,“可是再瞧瞧如今,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两人却好的跟多年的姐妹一般,怎么能不让人生疑?”
    “姐姐可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柳轻眉皱一皱眉头,沉声问道。
    “我今儿早上从厢房出来找你的时候,隐约的听见了耿长君和邶采香的声音,当时我还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瞧来,还真是没错的,”席语兰轻哼一声,随后又小声的说道,“邶采香是后来跟来的,先前肯定是没有提前为她准备好的厢房的,若是让她住寻常姑的厢房她一定是不愿意的,我想着,或许是耿长君像她伸出了援手,将她揽到自己的厢房中了。”
    柳轻眉点点头,此次来五台山,除了皇后之外,就只有三位妃嫔分到了最大的厢房,其中两个是席语兰和柳轻眉,因得她们二人关系好,所以两个人一起住在一个带院的小厢房里头,这另一个分到这样的厢房的人就是耿长君,因为她的位份在妃嫔中最高,所以她的院里也是有两个房间的。
    如此想来,席姐姐的分析倒是合情合理的。
    “耿长君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想要在邶采香身上讨到便宜,”席语兰微微的垂了垂眼,冷笑着说道,“而邶采香呢,她自傲的很,自从有了四皇之后,就真的以为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不一样了,耿长君又刚刚没了二皇,这在邶采香那种深深地怀着‘母凭贵’的想法的人眼里,她不过是个须有其位,却已经失了皇上恩宠的可怜人罢了。”
    “所以,在邶采香的眼里,耿长君是想要借着她和四皇的光芒,重新的回到皇上的视线里头去,”柳轻眉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而她自己的身边,也正好需要一个位份高的人为她撑腰。”
    “呵,”席语兰轻哼一声,语气中颇带着些嘲讽的说道,“她们的这场交易,不过是两个自以为聪明的人的一场让人落笑的闹剧罢了。”
    柳轻眉笑笑,拿着汤匙轻轻的晃动着眼前的白米粥,不由的皱一皱眉头。
    “那姐姐说,耿长君与邶采香交好,到底是想从她的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呢。”
    “眉儿你问这话,是真的想不到,还是……”席语兰抬眼瞧着垂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柳轻眉,笑着说道,“还是只想听我说一句,来看一看自己心中的想法对不对?”
    “看来我和席姐姐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柳轻眉笑笑,不紧不慢的拿着汤匙为自己盛了小小一勺的白米粥,缓缓的喝下去之后,才又笑着说道,“耿长君既然想要和皇后争一争,那手上没有点儿砝码,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说,耿长君的目的只有一个。”席语兰笑笑,淡淡的应道。
    柳轻眉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良久,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她想要四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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