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眉当日遭人诬陷与侍卫通奸,被活生生的灌下了那样多的红花,早产出来的那个儿没活过一星期就死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儿,让柳轻眉对皇上彻底死了心,更是练就了自己现在这幅模样。
    那个早夭的孩按理说才是二皇,只是活的时间太短,想来如今宫中几乎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了,内务府便直接将他忽略掉,将耿长君的儿顺成了二皇,只是皇上心中终究还是有愧疚,当日将那孩直接以亲王的规模下葬,赐封号‘恒’。
    这些年来,柳轻眉一直没有在提起过这个孩,好似她从来没有来过一般,可席语兰知道,这个孩是柳轻眉心中永远的痛,虽说只做了几日的母,但足够让柳轻眉在心中挂念一辈,只是这些年来柳轻眉不说,席语兰也就不问,免得白白的招惹了柳轻眉的伤心事,惹得眉儿哭一通可就不好了。
    只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席语兰只以为这个孩永远都埋葬在了柳轻眉的心里,没想到她今儿会突然提起来。
    “我自然是记得的,”席语兰轻轻的笑一笑,柔声的说道,“多年前看他的那一眼,让我这些年来都没有忘怀。”
    柳轻眉笑笑,缓缓的走了几步,淡淡的说道,“那席姐姐还记得那孩是为什么早产的么?”
    “眉儿,”席语兰就知道柳轻眉又要多想,便轻轻的唤一声,一脸关切的说道,“好好的,你去想这些事情做什么,现下咱们身边有灵儿和吟儿陪着,不是过得很好么?又何必去将昔日的伤疤一一的揭开,去看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呢?”
    “姐姐,我只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明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久,柳轻眉现下想起来,却还是觉得心痛难忍,她拽住席姐姐的手支撑住自己,声音颤抖的说道,“我一直以为是皇后……”
    席语兰一愣,心头不由的一惊,半响,才又淡淡的说道,“眉儿,你是想到了当日检举你的人了么?”
    柳轻眉微微的点了点头,席语兰瞧着柳轻眉一副站都站不住的模样,赶忙上前去扶了一把,今日她们本是要去沁心园的,身边就没带人,芙蕖和香兰两位姑姑都在各自的寝宫中待着呢,席语兰一边扶着柳轻眉,一边轻声说道,“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咱们先回长乐宫去。”
    二人互相搀扶着,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长乐宫,芙蕖见自己娘娘脸色不善,不由的一惊,刚想要去将纪太医叫来,就被席娘娘拦下,二人一阵沟通之后,芙蕖姑姑才一脸担忧的退了下去,为两位娘娘腾出了说话的地方。
    “眉儿,先喝点水,”席语兰为柳轻眉倒上了一杯水,见柳轻眉喝下了,才又柔声说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情了?”
    “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都想不通,”柳轻眉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自打出了乐喜的事情之后,我就百般的防着皇后那边儿的人,更是在坤宁宫中安插了两个眼线,她们都说,从未见过芙蓉去过坤宁宫中。”
    芙蓉这个丫鬟席语兰还记得,以前经常跟在柳轻眉的身边,后来也就是因为这个人,在坤宁宫中指证了眉儿与侍卫通奸,这才变成了皇后娘娘口中的‘证据确凿’,才让眉儿喝下了那样多的红花。
    席语兰一顿,想了想,有轻声说道,“皇后并不知道这件事,那天只是接到了旁人的通知起抓你,与芙蓉通奸害你的人,另有其人?”
    “皇后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与芙蓉接触的人确实不是她,”柳轻眉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这件事若是两个人合谋,那很多事情也就能说的通了。”
    柳轻眉顿了顿,随后又不紧不慢的说道,“先前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只是这种事情,若是想让皇后相信并插手的,一定是与她亲近的人,否则的话这种事情一个弄不好就会的反噬,可我仔细的想过了,实在想不出那段时间后宫中的哪个妃嫔与皇后娘娘交好,现在我总算是想通了。”
    “你是说……”席语兰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温玉。”
    “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应该是她了,”柳轻眉微微的垂了垂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害的我孩早夭的,正是这位平日里不冷不淡的温玉。”
    席语兰一顿,经柳轻眉这样一梳理,她似乎也将所有的时间线都串联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心寒,半响,她才淡淡的说道,“只可惜芙蓉当场身亡,被她指证过的那个侍卫也被皇上下令乱棍打死了,实在是死无对证。”
    席语兰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么久了,你可知道当日芙蓉为什么要背叛你?”
    “我后来也有偷偷的查过,”柳轻眉叹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芙蓉的家中是个无底洞,全靠她自己一个人撑着,那段时间家中也是遇上了难事,想来是被人利用了,后来想想,那段时间芙蓉总是不在宫里,情绪也很是低落,可我却没有多多注意。”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是她自己要选择这一套路的,”席语兰叹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你心中也不要太难过了。”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自然是不会因为芙蓉难过的,”柳轻眉垂了垂眼睛,沉声说道,“只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每每到半夜时分,我总是会想起我的这个可怜的儿来,有时候看着吟儿的时候也会想起她来,我总是想着,若是我那个孩也能够正常的生产,正常的长大,现在大抵也已经可以和吟儿一起玩耍,能够双双的卧在我的膝头了。”
    席语兰被柳轻眉说的眼眶湿润,可她心中又知道自己不能哭,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心里防线先崩塌,那眉儿的心里就更加不会好受了。
    半响,席语兰终于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上前去轻轻的握住柳轻眉的手,沉声说道,“眉儿,你心中的万千苦楚,我大概能够了解一二,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愿意,咱们就去给这个孩讨回一个公道。”
    柳轻眉一愣,她还以为席姐姐会劝阻自己,大抵会说还找不到证据不能轻举妄动这类的话,总之她想过席姐姐的万千种反应,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席姐姐会这般的支持自己。
    “席姐姐。”柳轻眉眼睛一热,上前去轻轻的握住了席语兰的手。
    “我的好眉儿,你心中有什么打算,你尽管去做就是,”席语兰笑笑,又继续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姐姐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如果我能帮上你的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席语兰顿了顿,又笑着说道,“那也是我的外甥啊。”
    柳轻眉笑笑,心中有千万种的感动,半响,才又笑着说道,“日后定是少不了姐姐忙活的时候。”
    二人还未来得及多说,皇上身边的小夏就从外边过来,一进门瞧见席语兰之后便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席娘娘,奴才可算是找到你了,”小夏恭恭敬敬的行完礼,便笑着说道,“皇上今儿晚上要去席娘娘那里用晚膳,娘娘您快去准备准备吧。”
    “好,我知道了辛苦公公了,”席语兰客客气气的应一声,见小夏走了,又转过头来皱着眉头说道,“皇上怎么突然要到我这儿来用晚膳了?”
    “会不会是想要关心关心今儿灵儿的事情?”柳轻眉想了想,淡淡的应道。
    “大概是了。”席语兰微微的点了点头。
    “那姐姐快回去吧,”柳轻眉笑笑,柔声说道,“可被让皇上等急了。”
    席语兰皱一皱眉头,抓回头去瞧着柳轻眉,一脸关切的说道,“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多想,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早早的告诉我,知不知道?”
    “行了行了,知道了,”柳轻眉好似已经从刚才的情绪里走了出来,笑盈盈的说道,“姐姐啰啰嗦嗦的样活像个老妈,真是笑死人了。”
    席语兰却还是不肯罢休,又交代乐柳轻眉好些事情,甚至将芙蕖叫进来嘱咐了一二,这才一脸不愿意的走了。
    晚上芙蕖按照席娘娘的意思,跟当晚守夜的小宫女换了班,亲自在自家娘娘的床榻边守着。柳轻眉好似睡得很熟,一整个晚上除了翻身的动静之外,几乎就没有旁的声音,芙蕖一开始还微微的有些担心,后面便渐渐的放心下来,在下半夜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柳轻眉听着芙蕖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床板,现下已经有些春天的味道了,连风声都没有闲钱那样的凌冽了,不知道怎么了,柳轻眉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和皇上在南方大学的港口城市里,他轻轻的将自己抱在怀里时候的温暖模样。
    眼角不知不觉的有泪水滑落,柳轻眉抬手抹去,借着翻个身的功夫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二日一早,芙蕖早早的便醒了,柳轻眉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装作一副刚刚睡醒的样,招呼芙蕖过来伺候自己洗刷。
    “芙蕖,你去准备三份儿厚礼,”柳轻眉坐在铜镜前,抬眼瞧着镜中的自己,淡淡的说道,“其中两份要上好的药材,补品,和小孩穿着舒服的布匹。”
    柳轻眉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现在这样的形势,自己基本的礼数还是要做全的。
    “好,”芙蕖全然不知道自家娘娘昨儿和席娘娘的对话,笑着应道,“那剩下的一份儿呢。”
    “挑些好的首饰和衣服吧,”柳轻眉笑笑,轻声说道,“按你自己喜欢的款式挑就行。”
    “好的娘娘,奴婢一定办到,”芙蕖笑笑,一梳将娘娘的头发梳到尾儿,又接着说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柳轻眉微微的垂了垂眼睛,想了想,又淡淡的说道。
    “去将纪太医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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