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眉不费一人一力,甚至不用找人散播消息,不用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装鬼一事便被说得离奇之极,左宛秋是被众人认定了的凶手了。
    跳进黄河也不清,大抵就是来形容左宛秋此时的处境了吧。就算是她真没有做这件事,怕是也说不清,更何况本就是她自己做的。
    “皇上,先前您让奴才留意左小主之事,如今后宫人人都知左小主找人装神弄鬼。颇有微词。”
    御书房中,皇上正在翻阅奏折,但显然,就连奏折中都隐约透露着装鬼事件的风声。
    “来人,招左美人觐见!”
    其实左宛秋最近也是忐忑之极,倒不是她怕后宫的留言,可是她怕皇帝啊。派去装神弄鬼的人还没有回来,这是左宛秋的一块心病。不过已经过了三日了,皇上没有任何动作,看来皇上应该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果然,失了势女人,一点都不可怕。于是,左宛秋又慢慢的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架势,脸上一向是目中无人的欠揍表情。
    “宣左美人觐见!”
    来宣人的公公到时,左宛秋正在自己殿里试新缝制的衣物,那布料还是前不久皇帝赏赐的,后宫中可没有几个人分到。当时拿到布料,左宛秋就迫不及待的让下人量了身段,拿去做衣物了。
    左宛秋早已经不把自己找人装神弄鬼的事情放在心上了,还在心里为皇上终于有空了,而宣自己而感到高兴呢。
    “快快,看看我的妆有没有花!这件衣服怎么样,我就穿这件新衣服,怎么样?怎么样?”
    “小主穿什么都好看,皇上看了一定高兴!”
    于是,在侍女的赞美中,左宛秋左宛秋高高兴兴的奔向御书房。还在心里不停的想着,皇上果然还是疼自己的,看吧!
    “左美人求见!”
    “宣!”
    皇上正在喝茶,左宛秋扭着身就冲向皇上,看得一旁的太监嘴角微微抽搐。这左宛秋还真的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
    只见那左宛秋身一歪,作势就要窝到皇上怀中。
    “啪!”
    皇上将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杯重重的扔在案上,茶水洒了一桌。可是左宛秋一点都没有感到危机,还自作多情的要给皇上擦手。
    “皇上,皇上,有没有烫着?臣妾看看,皇上若是伤着了,臣妾可是会心疼的,皇上。”
    皇上不语,倒是一旁的太监看懂了皇帝的表情。看来若是不提装神弄鬼之事,怕是左宛秋左宛秋就永远不会有自知之明了。看来自己又要当炮灰了,皇上啊皇上,奴才也命苦啊……
    “咳咳……皇上,奴才昨儿个听见下人们在宫中讨论鬼神之事,听说有小主受惊不小。恰好先前进贡的燕窝皇上不知如何处理,放久了怕也是不好。奴才想要不要将其分发给后宫娘娘们,物尽其用?”
    皇上暗自满足一笑,知道看眼色,不错不错。不愧是朕身边的人,前不久你收后宫中人贿赂的事,朕可以当不知道了。
    “自然,吩咐下去,按照身份等级,将库中燕窝都分了下去。朕一向不喜燕窝,就不必留了。”
    左宛秋一听鬼神二字,才微微有了些心虚。
    “嗻!”
    饶是再傻,也知道皇帝意有所指了。左宛秋却仍是没有自觉起身,还我再皇上怀中,只是不敢再乱说话。心里不知道又转了多少心思,想到皇帝最近都没有发难与自己,应当是没有大事,自己乖一点,也就没事了吧。
    “不知左小主对鬼神之事如何看待?“
    果然,提及了……
    “皇上,臣妾只是个小女,那鬼神之事多有离奇,臣妾哪里知道呀。“
    若是左宛秋此刻认个错,皇上想也就将这事压压算了,却不知道这女人还嘴硬,当真是侍宠而娇,让人厌恶得狠。
    “哦?朕都忘了左美人是个弱女了。朕未曾想到,如今的弱女都喜欢装神弄鬼,你说是吗左小主?”
    左宛秋心里一咯噔。
    “皇上上所言极是。”
    “哼!“
    皇帝一扬手,左宛秋就被甩到了地板之上。这时候还不忘娇滴滴的撒娇。
    “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越瞧这女人的做作,皇上越是气不打一处出来。
    “左宛秋,你可知罪!“
    左宛秋是铁定了要嘴硬到底,生生挤了两滴眼泪,打算博得皇帝同情。
    “皇上,臣妾不知犯了何事,皇上……呜呜……“
    和这女人说话,若是不说明了,怕是说到来年也是装疯卖傻。
    “哼!何罪?在宫中假以鬼神戏弄他人,扰乱后宫秩序,罔顾王法,竟还问何罪之有!将朕置于何地!“
    “皇上,臣妾……臣妾……“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想那替你装神弄鬼的奴才,可是好端端还活着呢!“
    果然,左宛秋终是怕了。
    “来人,传朕指令!左小主因个人嫉妒之心,装神弄鬼恐吓他人,令人寒心。念在其为初犯,扣俸钱一年。素斋一月,抄大悲咒百遍,以示警戒!“
    “皇上……“
    “退下!“
    左宛秋知道自己不占理,却任然是气急。
    出了御书房,左宛秋一脸的乌云。跟着一起来的侍女也不敢出大气,一猜都知道自己的主怕是在皇上哪里受了气了。
    越想今日之事,左宛秋越是觉得不甘。皇帝明明一向还算是宠爱自己,却为了这么件小事责备了自己。或许在左宛秋眼中,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不知不觉便就走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各种名贵的花儿开得正艳丽,正好如今自己心情十分不好,就索性在御花园中散会儿步吧。
    不过今日怕是触了什么眉头了,刚被皇上训了,这会儿又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那人是谁?“
    左宛秋并非不认识秦采女,只是这会儿心思没在上面。根本连看都没怎么看来人,心里还在生着闷气。
    “回娘娘,是秦采女。”
    秦采女今日也是觉得天气较好,才发了心思来御花园逛逛。贴身宫女映彩先前在耳根边说了好多遍,说听闻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是鲜艳。秦采女一向不喜出门,知道这小妮是想自己出门走走,去看看,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今日便索性过来,也算是了了那小妮的一番念头了。
    秦采女一路走,一路赏花,心情甚好。想来这御花园的花还开得真是好,难怪映彩那小妮一直劝自己来看看呢。一时间就没有注意到亭中的左宛秋,还是左宛秋身边侍女的故意咳嗽,将两人拉回了现实。
    秦采女一向知道这左宛秋左宛秋不好惹,小肚鸡肠,嫉妒心强,立马敛了笑脸,恭恭敬敬道:
    “采女见过姐姐,姐姐金安。“
    若是平日,左宛秋对秦采女这样的出身低微,地位又低微的人,自然是不甚费心。恐怕是理都不想理,偏偏今日里受了气,正好没地方发泄。
    “哼!见到本宫不行礼,真当自己是颗葱了是不!“
    秦采女大惊,怕是触到霉头了。
    “采女知罪,望姐姐宽量。“
    虽然秦采女尽力表现得唯唯诺诺,可是左宛秋就是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
    “如今宫里是怎么回事!那些个礼仪都白学了!“
    原本还算弯腰行礼的秦采女,更是将头埋得更低,自己出身低微,在这宫中无依无靠,一点也不想惹人非议,更不想得罪了他人。
    “这世道可真是怪了!贱人的孩也能进宫了!不但藐视宫廷礼仪,更是趾高气昂,连本宫都不曾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过些时候,这宫中便丝毫礼仪不存了,都让那些个贱民给毁了去!”
    秦采女心中心中虽是十分痛恨左宛秋这番作践自己,却也知此刻的自己是无可奈何。只能想着,这人就这样,别和她一般见识。哪里知左宛秋不依不饶,说了自己妄想高攀,又说了自己低微下贱,甚至还骂了生自己养自己的爹娘。心里难受之极。要不是陪同的宫女在背后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摆,自己真想什么都不顾了,索性就这么骂回去。可是不行啊,理智告诉自己不行啊!若是真得罪了左宛秋,家里人估计都得遭殃。
    好一会儿,大抵是左宛秋觉得累了,才离开。虽然左宛秋已经离开了御花园,秦采女却再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赏花了。和映彩两人无精打采的回到了寝宫,后知后觉以后,还是觉得委屈之极。
    秦采女一向自持,自己出身低微,知道这世间人有三六九等之分。故而向来都是恪守本分,也知宫中特别是后宫之中,各方势力交织,不是自己这等没有家族后台支持的人可以为所欲为的。因而一向为人低调,也不愿去同人争宠。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努力的卑微的活着,却还是遭人蹂躏呢?我也是人啊!秦采女这般想着。
    越想越是伤心,越是伤心却又忍不住又想。
    想到远在宫外的家人。
    想到在宫里的悲凉。
    想到余生都要这般过……
    秦彩女想着想着,索性大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心如刀割,胸也闷,头也开始犯晕。
    贴身宫女映彩实在是心疼自己的主,想着今日自己竟没有陪同自己的主去御花园,又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个称职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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