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长君垂眼瞧着堂下前来报信的小宫女,现下她早就已经担心的浑身发抖,可又总是担心其中有诈,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冷冷的开口。
    “你是在哪个宫里做事的?”耿长君皱了皱眉头,将这小宫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确定未曾在其他小主娘娘那里见过之后,才又淡淡的说道,“又是听谁说的这个消息?”
    “娘娘,奴婢真的只是绣局里的一个小小宫女,”那小宫女也是害怕,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脸紧张的说道,“今儿路过御花园,恰巧碰见了那位让奴婢帮忙传话的姑姑,那姑姑说为防止旁人瞧见,不方便亲自到小主这里,便让奴婢前来传话了。”
    “你不在绣局里好好的做事,这个时候跑到御花园中做什么?”耿长君皱一皱眉头,沉声问道。
    “奴婢是刚进宫不久的,今儿本是跟着绣局中的姑姑和姐妹们一起去给新晋的盛婕妤送当季的衣服的,”那小宫女顿了顿,偷偷的抬眼瞧了瞧耿娘娘,又借着小声说道,“这还是奴婢第一次出绣局,心中难免有些好奇,总想着将这宫中的景象多看两眼,这一来二去的,便跟姑姑走丢了,再加上天色也黑,奴婢就在御花园中迷了路,这才碰见了那位姑姑。”
    “大胆!”耿长君一皱眉头,沉声呵斥道,“你一个小小宫女,如今竟敢到本宫面前来撒谎!”
    “奴婢不敢啊娘娘,”那小宫女被耿长君吓得一怔,反应过来之后便又立马开始磕头求饶,“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哪里敢有所欺瞒。”
    “你刚刚说自己刚入宫不久,连路都不认识,那又是怎么从御花园中摸到本宫的宫门口的?”耿长君一瞪眼,凉凉的说道,“再者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位姑姑又怎么会让你一个刚刚进宫的小丫鬟传达?”
    那小宫女一怔,没想到耿长君的脑袋转的这样的快,在言语上这样的不依不饶,好在图兰姑姑早就有所准备,那小宫女撇撇嘴,装作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左右四下瞧了瞧,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主英明,奴婢不敢再有隐瞒,”那小宫女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小的令牌,双手呈上前去,低声说道,“奴婢本是耿大人府上的一个侍女,现下正是为接应小主才被耿大人送进宫来的,小主若是有所怀疑,尽管查看奴婢的令牌就是。”
    耿家向来家规森严,对下人的管教更是严格,先前为了方便管理下人,耿大人更是给家中得每一位下人都做了小小的令牌,上面有下人的名字和专属的编号,更是有耿家的世代相传的家族图腾,是万万的做不了假的。
    耿长君见状,赶忙让冬雪将那牌呈上来,前前后后的查看了之后,发现果然是自己家中的令牌没有错。
    “你真的是父亲安排进宫里来的?”耿长君皱一皱眉头,小声说道,“本宫问了半天,你刚刚怎么不说?”
    “进宫之前耿大人便交代过,若非必然,不要像小姐承认奴婢的身份,”那小宫女咬一咬嘴唇,一脸委屈的说道,“以免给小姐添麻烦。”
    “行了,”耿长君摆摆手,垂眼瞧了瞧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皱一皱眉头,轻声说道,“你先起来吧。”
    既然瞧见了令牌,耿长君便将这小宫女当成了半个娘家人,也不忍心瞧见她这般委屈的模样,转头吩咐冬雪赐她一个座位,又转过头来小声问道。
    “你刚刚说表哥怎么了?”
    “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那姑姑说表少爷被皇上派去了川蜀之后出了事,”那小丫鬟撇了撇嘴,轻声说道,“奴婢只不过是个传信的,这样机密的事情,奴婢哪里能知道。”
    “你若是早说,本宫还用得着跟你在这里废这么多话?白白的浪费了些时间,”耿长君挺着大肚从软榻上坐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刚刚说那姑姑人在哪儿?”
    “在御花园中心的凉亭中,”那小丫鬟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耿长君,沉声说道,“已经在那儿等了娘娘好些时候了。”
    耿长君一心担心自己的表哥,现下对眼前的这个小宫女也没有了防备,连话也来不及多说,身边只带了个冬雪,便朝着那小丫鬟说的地方去了。
    “小主就这么相信刚刚那小丫鬟说的话?奴婢瞧着她面生的很,”冬雪跟在自己小主身边,一边紧赶慢赶的走着,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再者说了,皇上向来看重咱们表少爷,现下更是予以重任,怎么会突然出了事情?”
    “那小丫鬟手里拿着我们耿家的令牌,是不会有错的,再说了,皇上的心思哪里是咱们能猜的,表哥前些日确实是去了蜀中,还不知道是哪句话说的不好,得罪了皇上,”耿长君皱皱眉头,穿过一片假山之后,果然瞧见御花园中心凉亭处站了一个女的背影,如今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耿长君瞧见了人,心里便更加着急,转头对着冬雪交代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与那姑姑见一面,若是瞧见有人来了,你便给我提个醒。”
    冬雪心中虽不放心自家娘娘,但却还是乖乖的等在原地望风。
    耿长君心中担心自家表哥,便急匆匆的朝着凉亭处去了,刚刚要踏上台阶,便瞧见那凉亭中的人突然转过身来,奈何那位姑姑站在阴影处,耿长君哪里能看清她的长相,可心中却突然一阵隐隐的发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想着离开,哪里知道心中太过着急,脚下一个没注意,挺着大肚的耿长君便直直的撞到了台阶上。
    假山后的冬雪正四处警醒着为自家娘娘望风呢,哪里知道可疑的人一个都没瞧见,却听见了身后自家娘娘凄厉的叫喊声,冬雪一愣,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慌慌张张朝着凉亭处跑去,只是凉亭处哪里还能看见什么姑姑,只有哀嚎着的自己小主,和台阶上慢慢渗透开来的鲜血。
    冬雪一声声尖叫都沉溺在柔和的月光中,又是忙碌又掺着血腥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鸡鸣声将天际划破,一缕缕新鲜的阳光透进来,柳轻眉这段时间都比较觉少,今儿自然也是早早的醒了过来,将头发简简单单的梳一梳,便又开始跪在佛像前念经,只是一页经还没有念完,席语兰便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赶来。
    “姐姐今儿怎么这样早?”柳轻眉转头瞧见席语兰,一脸惊讶的说道。
    “还说呢,昨儿晚上整个皇宫,便也只要你这长乐宫里还安静着了,”席语兰平了平自己的气息,垂眼瞧着一脸不解的柳轻眉,好一会儿,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耿娘娘昨儿生产了。”
    “这么早?”柳轻眉一皱眉头。
    “若是自然生产,我便也没有这般的着急了,”席语兰又是一口叹气,淡淡的说道,“昨儿晚上耿娘娘摔了一跤,如今她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哪里经得起这样一摔,自然是将孩摔出来了。”
    “耿娘娘心中记着上次的教训,怀这一胎的时候始终小心翼翼,”柳轻眉皱着眉头想了想,轻声说道,“昨儿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摔得,”席语兰皱一皱眉头,沉声说道,“我也正纳闷呢,如今正是夏天,御花园中不知道有多少苔藓,普通人走过去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更别说她一个听着大肚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她偏偏要半夜去一趟,晚上天色暗,怎么能摔不着?”
    柳轻眉皱着的眉头紧了紧,半响,才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在佛像面前说了句阿弥陀佛,这才又缓缓的开口说道,“终究还是躲不过。”
    席语兰一愣,还未来得及多问,柳轻眉又接着问道,“耿娘娘和孩可还安好?”
    “虽是早产,却也还算是顺利的,生了个男孩,只是到底是不足月的,我听太医说,身总是不如正常的小孩那样康健的,”席语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只是可怜了太后娘娘,在这才几天的功夫,头发就白了一半了。”
    柳轻眉垂了垂眼眸,半响,才淡淡的叹了口气。
    席语兰怕柳轻眉又想起自己故去的儿,便赶忙重新寻了个话题。
    “眉儿你刚才说什么躲不过?”席语兰皱了皱眉头,凉凉的问道,“你可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姐姐想想,耿长君那样仔细的一个人,怎么会半夜跑到御花园去?”柳轻眉垂一垂眼,淡淡的说道,“肯定是那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勾着她,她心中牵挂,在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在那个时候去御花园的。”
    席语兰一皱眉,将这两日的事情想了想,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眉儿你是说,耿长君表哥一事?”
    柳轻眉点了点头,垂眼瞧着自家眼前的那本佛经,又淡淡的说道,“那姐姐在想一想,这样的消息,皇上肯定是要封锁的,那么除了咱们这些相关的家属之外,后宫中又有哪个人能够如此即使的得到宫外的消息呢?”
    席语兰一怔,半响,才淡淡的说道,“皇后?”
    柳轻眉点一点头,淡淡的说道,“先是我,后来又是耿长君,咱们这位皇后为了保全大皇太的位置,真是下足了功夫了。”
    席语兰瞧着眉儿的样,总想着去安慰几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到底不能将这些伤痛一笔带过,说些什么都是没用的,便只好又是一口叹气,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眉儿的肩膀。
    “只是皇后这一步棋走的妙,”柳轻眉轻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耿长君是因为家中的事情才半夜跑到御花园中去的,若是回头皇上问起来,耿长君真是优酷也说不出,哪里还能将罪名赖到皇后的身上。”
    “真是好细致的功夫,”席语兰皱一皱眉头,淡淡的说道,“皇后这般的恶毒,什么样的手段都用的出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越是这样,我便越是担心姐姐了,”柳轻眉皱一皱眉头,上前去轻轻的握住席语兰的手,一脸担忧的说道,“现下我不方便出宫,皇上又对我的父亲起了戒心,想来将来也有一段时间不想见我,姐姐身边无人照应,我总是不放心的,还是早日联合盛惠的好。”
    “你还说呢,现下盛小主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与我相互照应?”席语兰见柳轻眉一脸不解,便淡淡的解释道,“昨儿在耿长君那里,她可算是惹了皇上生了好大的一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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