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什么呢?嘟嘟囔囔的,让人听不真切,”芙蕖瞧着纪浦和这个样,只怕自家小主的身有碍,便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家小主身上有了什么不好的病?若是有,太医直说便是,不必如此吞吞吐吐。”
    纪浦和摇摇头,将白巾收好,淡淡的说道,“小主今儿身如此的不爽,的确是因为昨儿个吹多了风,冻着了,只是……”
    “只是什么?”柳轻眉被芙蕖刚刚那么一吓唬,自己心里也害怕了起来,“纪太医有什么话便直说就是。”
    “只是小主怀了身孕,很多药不能乱用,”纪浦和垂了垂眼,轻声说道,“小主这会儿的风寒,怕是没有平日里那样好治。”
    “我家小主有了身孕?”纪浦和的话一说出来,柳轻眉还未来得及说话,芙蕖便兴高采烈的说道,“纪太医说的可是真的?”
    “纪某虽说没有旁的本事,但这区区的喜脉,微臣还是不会瞧错的,”纪浦和扯着嘴角笑笑,又抬眼瞧了瞧柳轻眉,淡淡的说道,“小主已经不是头一胎了,这两个月来没来月信,竟也不知道自己找太医来瞧瞧。”
    纪浦和的话语里虽然尽显责备,但仔细一听,便只能听见满满的关心,这样的话让在座的人皆是一愣,芙蕖更是心中一凉,想着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原来纪太医还是一直将自家小主放在心上,从未拿开过。
    “我的身本就这样,饮食稍稍有点不规律,月信就会不准,”柳轻眉瞧着大家的气氛尴尬,便笑着说道,“这两月确实有些不思饮食,睡得也不好,便也就没当回事,如今瞧来,倒是有些不负责任了。”
    纪浦和点了点头,紧紧的皱着的眉头却还仍没有松开,想了想,才继续说道,“与小主染上的风寒无关,微臣刚刚给小主把脉的时候,是觉得小主肚中的胎像有些不稳的。”
    柳轻眉心下一愣,皱着眉头说道,“可会影响到肚中孩的生长?”
    这肚中的到底是她柳轻眉的亲生骨肉,如今虽然才怀了两个月,但若是就这样白白的没了,柳轻眉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
    “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吃上几幅要调理一下就能安住胎,”纪浦和抬眼瞧了瞧柳轻眉,想了想,才轻声说道,“只是小主的身未满三月,胎像总是有些风险的,这个时候哪里受得了激烈的房事。”
    纪浦和顿了顿,才轻声说道,“还希望小主和皇上日后多加注意。”
    这回却又轮到柳轻眉羞红了一张脸,昨天晚上自己和皇上在床榻上的种种都回忆在眼前,让柳轻眉觉得好生的害羞,扭捏了好半天,才又红着脸说道,“纪太医嘱咐的我都记下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想劳烦纪太医帮忙。”
    “谈不上有劳,”纪浦和垂了垂眼,柔声说道,“小主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就是,凡是微臣能做到的,微臣定尽心为小主做到。”
    纪浦和说这话的态度又惹得芙蓉一阵心凉,原是要为小主倒上一杯热姜茶的,一听纪浦和这样说,手上一抖,姜茶洒出来大半。
    柳轻眉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芙蕖,没多说什么,又转过头去对着纪浦和说道,“我有了身孕一事儿,现下还不方便告知旁人,还要请纪太医为我保密,等到来日时机合适了,我自然会将这事儿说出来。”
    纪浦和虽说不知道柳轻眉心中打得什么样的主意,但他知道眉儿想来聪明,心肠又好,定不会做歹事儿,便也就应了下来,多嘱咐了两句,便就要回太医院去为柳小主主要,并特意叮嘱,今儿雪天路滑,不好走,便不劳芙蕖姑姑同去了。
    柳轻眉隔着窗户瞧见纪浦和走远了,才转回头来瞧了一眼芙蕖,淡淡的说道,“可是烫着了?”
    芙蕖心里原在想旁的事情,听自家小主这么一问,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一副心事被看穿的表情,轻声说道,“劳小主挂念,奴婢没事。”
    柳轻眉长长的叹一口气,上前去将芙蕖的手拿起来,前前后后的瞧了许久,确定真的没烫伤的痕迹之后,才又悠悠的说道,“如今我已经是皇上的妃,皇都已经怀了第二个,你与我吃什么醋?”
    “小主……”芙蕖一愣,轻声说道,“奴婢……”
    “行了,你肚里的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柳轻眉轻轻的拍一拍芙蕖的手,淡淡的说道,“知道你心里委屈,只是我这个做主的却不能做什么,只能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安慰安慰你,也着实是有些无能无力的感觉。”
    “小主,”芙蕖瞥撇嘴,眼眶中的眼泪便要掉下来,“您对奴婢已经够好了,奴婢心中没有什么怨恨的地方。”
    芙蕖垂着头想了想,大抵是怕自家小主不相信,便又抬起头来瞧着柳轻眉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小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柳轻眉笑笑,只觉得芙蕖这般样很是可爱,便轻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你也要相信纪太医才是。”
    芙蕖一愣,柳轻眉又继续说道,“你若是男,心中有个小姑娘打小便贯穿在你的生命里,想来你也不容易忘掉她,”柳轻眉刻意避开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你要给他点时间,我瞧着,他心里一定是有你的,只是你俩都是个脸皮薄的,心里头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出来。”
    柳轻眉见芙蕖被自己的话逗哭,又赶紧继续开口说道,“你若是等不及了,我便这就去说与皇上,让他一纸圣旨搬下去,为你俩赐婚,他纪浦和若是不愿意,咱们就把他绑到洞房去。”
    “小主!”芙蕖娇嗔的叫一声,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边柳轻眉和芙蕖主仆二人正又哭又笑呢,那便芙蓉便红着一双眼睛走了进来,小丫头一进么便听见屋里头的笑声,心中自然不好过,本想低着头坐过去,却正好被自家小主撞见,便只好走进屋里去。
    “你今儿一大早去哪儿了?”芙蕖见芙蓉进来了,便也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笑着说道,“一大早便不见你的人,想想这两天瞧见你人影的时候少,又跑去哪儿偷懒了?”
    芙蓉这两日为了家中的事儿百般难过,现下听见芙蕖这样说自己,心中更是一凉,不由的想起刚刚温小主跟自己说过的话。
    只是心中即使在百威陈杂,如今也要压下去,芙蓉只觉得今儿早上的事儿是万万不能让自己小主知道的,便在低头抬头之间,绞尽脑汁的想着主意。
    “奴婢瞧着小主的今早身不适,便想着趁小主去坤宁宫的功夫,去太医院将纪太医请来,也好让小主少受一点罪,”芙蓉撇撇嘴,眼睛里的泪一下就掉出来,一脸委屈的说道,“哪里想到皇上早就派人去请过太医了,奴婢白白跑一趟倒是不要紧,只是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左小主,知道奴婢是在小主身边伺候的,便在言语上白班的羞辱,更是让奴婢在这儿雪天的风口上站了好半天。”
    芙蓉刚刚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纪浦和回太医院,想来便是从自己这长乐宫中回去的,便想着只要自己这样说,准是没错的。
    “这左小主真是好生的没教养,见了谁都要挖苦一顿,”本来柳轻眉因得仅有的几次和左宛秋的相处心里便很不愉快,如今瞧着芙蓉这般委屈的样,心中便更是火气不打一处来,“若是找到了个机会,定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她。”
    柳轻眉说完,见芙蓉的眼泪还是流个不停,一时间心疼不已,便又赶忙上前去安慰下丫头。
    外头连下了两天的大雪依然不停,来来往往的人们在雪地中留下的脚印顷刻的功夫便能被抹去,连带着初时的心境,便这样一起被抹去了。
    转眼就是一月,今儿又是除夕,今年由于连下了几天的大雪,路上的积雪太厚,着实不方便行走,便只好在太极殿中过,只是今年宫中有了不少新小主,人多了,气氛也好,在那儿过便也都一样了。
    这一月来柳轻眉和席语兰相处的倒也还好,虽说不如先前那样的亲密无间,但还是经常相互串门的,柳轻眉知道席姐姐脸皮薄,心里又别扭,自己便也不着急,便由着席姐姐的步来,反正她俩心中都是有彼此的,便也不在乎这次闹别扭的时间维持了多长。
    今年柳轻眉倒是早早的到了太极殿里,原是因为她肚上顶了个球,虽说只有三个月,但还是能试的出来,再加上大雪天路滑,她走起路来便更费劲儿一些,早早的便带着芙蕖出了门,晃晃悠悠的大半个下午都过去了,才来到了太极殿。
    如今她已经是婕妤的位份,后宫中的娘娘小主们,除了身在主位的皇后,贵为充容协理六宫的席姐姐,便只剩下一个与自己通等位分的耿长君,剩下的便都是新进宫的小主们,今年除夕王爷和夫人们不来太极殿宴饮,只留后宫的姐妹们,座位安排难免与往常有些不同,柳轻眉瞧了瞧,席姐姐与自己一排,坐在最靠近主座的位置,自己则在席姐姐的手下一位,与自己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便是对面的耿长君,剩下的小主们按照各自的位份逐一安排座位。
    今年的大家似乎格外勤快些,没有一个迟到的,皇上也来的早,宴会早早的便开始了,小主们仍然个个穿的花枝招展,想尽注意的让自己出尽风头。
    柳轻眉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她原先在家中的时候最喜欢过年,进了宫却再也不喜欢,好好的一个宴饮,偏偏要变成各宫的小主们争奇斗艳的地方,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今儿是过年,气氛好,朕也高兴,爱妃们能喝点酒的不能喝点酒的多多少少都和上一杯,”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淡淡的瞥了一眼柳轻眉,罢了,又继续说道,“权当沾一沾喜气。”
    “想来这次臣妾是要扫了皇上的兴了,”耿长君将手中的被放下,一勾嘴角,笑的倾国倾城,“只是臣妾肚中已经有了身孕,太医交代过,实在不宜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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