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母后。”
    这个时辰,大皇子本谁的迷迷糊糊的,便被图兰姑姑给喊了起来,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可奈何母后要见自己,心中就是在有脾气,也不能发作出来,只好乖乖的跟着来了坤宁宫。
    “快到母后跟前来,让母后好好瞧瞧。”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皇后一瞧见大皇子,整个人便也变得和煦了许多。
    大皇子几步走到皇后的面前,皇后左瞧瞧右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脸满意的说道,“才几日没见,母后怎么瞧着你又张高了不少?”
    “哪里是几日没见,母后已经好几个月未见过儿臣了,瞧着自然不一样了,”大皇子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母后怎么这个时辰将儿臣喊来了?儿臣一觉还未睡安稳呢,明儿个还要早起练晨功,现下瞧着,是一定起不来了的。”
    皇后皱了皱眉头,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死好些时候没见过大皇子了,现下瞧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自己之间似乎已经有了些许间隙,说起话来也这般的不亲近,心下难免有些凄凉,可又想到大皇子左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现在哪里还知道她这个做娘的苦衷,便也就将所有的委屈都埋在了心底,默默的安慰着自己,等他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便就会明白了自己这个做娘的心思了。
    “你父皇这么早便安排你出早功,便是看重你,学功夫最重要的便是基本功,你可一定不要偷懒,知不知道?”皇后勾着嘴角笑的勉强,淡淡的说道,“你父皇给你安排了哪位师傅?可是禁军教头孙武?”
    “一开始是安排的这位师傅,只不过那孙武太过严厉,稍稍犯了一点错,便就要罚儿臣蹲一天的马步,”大皇子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说道,“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哪里还能受得了,儿臣便用了些功夫,让父皇将这人换掉了,重新给儿臣寻了位师傅。”
    皇后微微皱眉,这孙武是景和国最为著名的武士,性格又刚正,虽说始终不肯为自己做事,但是好歹有一身的本事,本来就是自己心中最合适的太子师傅,现在倒好,皇上把人都送到跟前了,竟被这孩子给弄走了。
    “旁的师傅?旁人谁有孙武那样的本事?”皇后紧紧的皱着眉头,沉声说道,“罚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心在不努力,将来怎么……”
    “每回来瞧母后,母后便只会让儿臣努力努力再努力,儿臣真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大皇子一撇嘴,眼瞧着便要哭出来,一脸委屈的说道,“儿臣却觉得烦死了,宫中也没有旁的皇子陪着儿臣玩,终日便只有儿臣一人,父皇到底什么时候为儿臣生个弟弟,那儿臣便就不会在孤身一人了。”
    皇后先前还心疼自己的儿子眼泪汪汪的样子,可越是听到后面心中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自己操心操力的为着他的前程着想,他倒好,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现下耿长君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若是真被这孩子说重了,日后便有的自己操心了。
    “你怎么这般的不争气?母后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
    皇后一脸气愤的说着,最后竟抬起一只手来想要给大皇子一巴掌,一直在身旁沉默不语的图兰见状,便赶紧拦下了自家娘娘,又赶忙朝着年少不懂事的大皇子拼命的使眼色,希望他能跟自己母后服服软。
    “娘娘,大皇子还小,现下又在半夜,本就被咱们扰了清梦,肚子中有火气是正常的,您何必抓着这些事跟他置气呢,”图兰一边安抚着自家娘娘,一边转过去对着大皇子说道,“小祖宗,我说你也真是的,眼瞧着娘娘正在气头上,您又何必一句一句的跟着呛声呢?”
    皇后一只手搭在软榻的扶手上,皱着眉头叹着气,大皇子也撇了撇嘴,只管自己低着头,两位主子便这样彼此置着气,徒留图兰一个人在中间干着急。
    “母后,您便不要生气了吧,”最后还是大皇子先妥协了下来,上前去轻轻的拽了拽皇后华贵的衣角,一脸委屈的说道,“儿臣知道错了,日后一定好好努力,也好让母后不再为儿臣担心了。”
    到底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如今撇着嘴站在你面前,那一眼窝子的眼泪在烛光的映照下,眼瞧着便要承不住了,这样的情景,又有哪个母亲能受得了呢。
    皇后抬眼一瞧,心中便是有再多的火气也都化做了一滩水,眉头微微一皱,将大皇子揽在自己怀里,一边拍着小孩子的背一边轻声说道,“母后也知道你辛苦,倒也不是刻意为难你,只是你是太子,注定是与旁人不同的,你瞧瞧这景和国的万里江山,总有一天你父皇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你现在若是不多学一点,以后可怎么为万民谋福呢?”
    “儿臣知道了,”大皇子点点头,倒还算是个小小男子汉,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一脸认真的说道,“儿臣定不会辜负母后的期望的。”
    皇后一脸欣慰的点点头,轻轻的在大皇子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现下时候还早,只是皇后知道,她怀中的小英雄终有一天会长成所向披靡的大将,和他日渐老去的父皇并肩看天下。
    “母后,”大皇子大抵是知道自己的母后已经不再生气,便扬起一张笑脸,可怜巴巴的说道,“现下已经很晚了,儿臣能睡在母后这里么?”
    皇后一皱眉,大皇子思念母亲的心情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怕心中对儿子的思念定然不比旁的母亲少上一分一毫,只是今日刚刚得知耿长君有身孕的消息,今天晚上自己便将大皇子召了回来,皇上本就生性多疑,若是有嘴碎的人将这件事说到皇上的耳朵里,日后还指不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呢。
    想到这里,皇后便一狠心,让图兰姑姑连夜将大皇子送回了太子府,芙蕖自然知道娘娘心中所想,便也忍着心痛,将泪眼汪汪的大皇子带走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耿长君的肚子也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和闵莲不同的是,耿长君事事小心,一天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人事,头三个月是胎像最不安慰的时候,耿长君简直连寝宫的大门都不敢出,更是将身边的人一一撤下,生怕自己走了闵莲的后路。
    转眼便是金秋十月,算起来耿长君的肚子也有五个月了,有太医日日精心的照料着,胎像自然稳固,要说皇上对耿长君的肚子更是上心的不得了,恨不得将什么好东西都送到耿长君那里去,怀着身孕的人又难免有心思烦闷的时候,皇上便也一一忍下了,更是让阖宫上下的人好好照料着,若是谁敢惹了耿美人不高兴,那便就是要被摘脑袋的。
    后宫中旁人的十月份,便只是赏菊赏枫叶,只柳轻眉和席语兰不一样,闵莲寝宫院落里种的那些葡萄藤,经过一个夏天的光照终于结出了甘甜的葡萄,她们俩也不舍得摘,只每日来瞧一瞧,顺便吃上几个,过过嘴瘾罢了。
    “都到十月份了,怎么还这般的热,”柳轻眉将一个葡萄放进嘴里,淡淡的说道,“内务府前些日子送来的秋天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住,走不了几步便要一身的汗了。”
    “京中的天气向来如此,习惯了便也就好了,”席语兰笑笑,不紧不慢的说道,“老人家不都常说秋老虎秋老虎,便就是指这样的天气了。”
    柳轻眉撇了撇嘴,也没有搭话,一颗心全在面前的几颗葡萄上。
    “我瞧着你过了个夏天却瘦了许多,”席语兰见柳轻眉撇着嘴,便笑着说道,“可是因为皇上冷落了你,便就不思饮食了?”
    “冷落倒也算不上,皇上倒也时不时的去我那坐坐,只是现下耿美人怀着身孕,皇上心里多偏袒她一些也是正常的,”柳轻眉微微的垂了垂眼眸,淡淡的说道,“只是我心中总是过不去,每每瞧着她,便总是能想起闵姐姐来,我知道这样说大抵是不好的,却也还要啰嗦上两句,我便就觉得是她抢了闵姐姐的孩子,现下去瞧着她这般的风光,我心里便总算的酸楚。”
    柳轻眉皱着眉头,半响,才淡淡的说道,“我心里总觉得,现下的这些恩宠,都应该是闵姐姐的。”
    “谁说不是呢,”席语兰将一小串熟透了的葡萄剪下来,淡淡的说道,“便也是因为这样,她有了身孕五个月,我也不曾去瞧上一眼,就连太后也说,我便是自己心里的心思太重,却还要一股脑的都写在脸上,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肯做一做。”
    “我也一次都未去瞧过,”柳轻眉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凉凉的说道,“皇上大概也知道我的心思,所以从来也不难为我,便由着我这般的胡闹。”
    两人被大片的葡萄藤笼罩着,相顾不语,这庭院平日里没有人来,倒是无缘无故的多出了好些个流浪猫,它们是不是的或凄凉或欢喜的叫上一声,便是这偌大的院落中唯一的光景了。
    “两位小主在这儿呢,可让奴才还找。”
    柳轻眉和席语兰正愣着神儿,高无庸便走了进来,站在两位主子面前恭恭敬敬的袖着手,扯着嘴角笑了笑,瞧上去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皇上正在耿美人那儿呢,说是让两位小主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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