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这是怎么了,”芙蕖见柳轻眉突然倒下,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小主,您可别吓奴婢啊。”
    这时候便还是席语兰反应最快,她走上前去将柳轻眉揽在自己的怀里,皱着眉头连声吩咐道,“芙蕖,你便别急着掉眼泪了,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来,旁人都不行,便只要之前一直给你家小主照看身子的那位纪太医。”
    芙蕖倒也听话,席语兰说完,她也不敢耽搁,一抹眼泪便朝着太医院去了,席语兰又交代了香兰就近的找些侍卫或者太监来,能找到轿辇自然最好,一直躺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人抬回长乐宫去才是。
    将身旁的人都吩咐走了,席语兰整个人便也垮了下来,刚刚还并肩和自己说着话的柳轻眉现下早已脸色苍白,要说席语兰不害怕,那是假的,可在太医赶来之前,她所能做的,便是在心中祈祷了千万次,希望九霄云上的神灵能够大发慈悲,好生的保佑着眉儿。
    而在席语兰万分焦急的时候,耿长君早就已经带着冬雪缓缓悠悠的到了慈宁宫,现下已经请完了安,太后因为身子不适在床上躺着,便叫玉初姑姑搬了个凳子来,也免得耿长君要一直跪着和自己说话。
    “太后这病可是有些时日了?”耿长君瞧着太后脸色蜡黄,咳嗽不断,便皱着眉头说道,“可找太医瞧过了?”
    “怎么没找过?”太后垂垂眼,淡淡的说道,“那些太医说的左不过是一番话,个个都说不是什么要紧的病,个个都觉得哀家岁数大了,所以病候才拖得久了些。”
    “小主,用些水果吧,”玉初姑姑端着切好的果子进来,笑嘻嘻的说道,“这可都是外邦进贡的果子,太后瞧着小主来了,心里可不知道多开心呢,奴婢可不能怠慢了小主。”
    耿长君笑笑,用银叉挑了快色泽最好的便给太后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太后先用。”
    太后淡淡的瞥了一眼耿长君手中的水果,色泽果真最好,只是自己瞧着便觉得恶心,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我不吃,”太后转过头去,凉凉的说道,“你自己用吧。”
    “咱们太后自打身子有恙开始,便不愿意吃什么东西,”玉初皱了皱眉头,对着耿长君一脸为难的说道,“今儿正好小主也在,便好好的劝劝太后吧。”
    “要是说起来,臣妾倒是有个法子,”耿长君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道,“咱们宫中的太医都是大多出身正统,瞧的都是医术上又记载的病症,若是实际情况稍微有些偏差,便就瞧不了了,我瞧着,或许咱们应该请个民间有名的郎中来,这些人大多用的些乡土法子,虽说配不上太后的身份,但只要能瞧的好病,便就是好的,太后瞧着呢?”
    “这话说起来倒也容易,”太后垂了垂眼,淡淡的说道,“只是现下的功夫,到哪里去找手艺好的郎中呢?”
    “太后若是愿意,臣妾倒是有一个人推荐,”耿长君淡淡的开口,见太后来了兴致,便又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太医院有位太医叫夏津,在太医院当差好久了,当时初进宫时便是为乡野郎中,就是因为瞧好了哪位贵人的怪病,才得了名号,被人推荐到太医院来了,只是现下被降了职位,想来应该没能来给太后瞧瞧吧?”
    太后一皱眉,思索了半天,淡淡的说道,“倒确实没瞧见有这么个人来,只是他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哪里还会降了位份?”
    “好像是前段时间犯了什么过错,”耿长君皱着眉头,佯装思索的说道,“说是前段时间跟着皇上出门的时候,没伺候好柳小主,具体是什么情况臣妾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委屈了的。”
    “太后娘娘,若真是如此,将这人传来瞧瞧也不妨,”玉初一直担心着太后的身子,现下听耿长君这么一说,便立马附和道,“这位夏太医若是有奇招自然是最好,若是给太后瞧完了的结果和旁人一样,那就更不是什么坏事了,只能说明太后身子好着呢,您也别过于担心了,只按照太医们说的法子好生的调养便是。”
    太后微微的皱眉,她这些日子确实是被这病折腾烦了,没日没夜的咳嗽,浑身没点力气,那么苦的汤药喝了一副又一副,却很少见到起色,现下听玉初都这么说,便轻轻的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便就这么办吧。”
    “太后愿意瞧瞧自然是最好的,”玉初姑姑笑笑,又转过身来对着耿长君毕恭毕敬的说道,“只是还有一事要麻烦耿小主,太后身边现下正需要人伺候,我去太医院也不合适,现下正好小主在,那便劳烦小主为太后跑一次,将那位夏太医请了来吧。”
    太后平日里最喜欢清净,自打礼佛以来,就更是严重,身边压根没没留几个人伺候,先如今的慈宁宫内,便只有玉初姑姑一个老面孔,考虑到慈宁宫内也有很多力气活儿和跑腿的活儿,所以除了玉初姑姑,宫内剩下的大多都是刚进宫不久的新人。
    这位夏太医既然已经被降了职,若是没有位能说得上话的人去请来,太医院想来是不肯放人的,玉初姑姑自然是不方便的,慈宁宫里剩下的又都是新脸庞,若是去做这趟差事便总是有些不方便的,思来想去,便只有让耿长君去请,才是最快的法子。
    “玉初姑姑言重了,” 耿长君缓缓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笑着说道,“能孝敬太后臣妾便已经很开心了,哪里还有麻烦一说,臣妾这便去将人请来,还请姑姑好生的照料着太后。”
    玉初笑笑,耿长君既已要走了,她便特意将人送到慈宁宫门口,要是说起来,这位耿美人她接触的少些,也不怎么了解,只是太后这次生病,便也只有席小主和长乐宫的柳小主以及皇后来瞧过,剩下的便是连句话也没有带过来,只冲这一点,便就让玉初对这位耿小主的印象不错。
    只是耿长君和冬雪还未走到太医院,便瞧见芙蕖带着纪太医风风火火的朝着长乐宫的位置去了,耿长君轻哼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瞧瞧,今日真是赶得巧了,在哪儿都能碰上咱们柳小主的人,现下连太医院的人都请了去了,也不知道这位娇袭一身病的柳美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只是现下耿长君没有多余的心思管长乐宫的事儿,皇上已经好些个月没到长乐宫去了,柳轻眉现在就是把天倒过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倒是这个晏丽,有着一身的坏毛病,正等着自己好好的给她整治整治呢。
    而与耿长君擦肩而过的纪浦和和芙蕖自然是没注意到路上还有这号人物,一心想着早些赶回长乐宫去,早些瞧见小主才好。
    “纪太医,眉儿这是怎么了?”席语兰坐在一旁,一脸焦急的说道,“好端端的,说晕倒便晕倒了,可是这几日没好好用膳的缘故?还是眉儿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席小主别担心,”纪浦和皱着眉头微柳轻眉把脉,刚刚在太医院瞧见那般着急的芙蕖,纪浦和心里也是一紧,这一路上他心中的担心并不比现下的席语兰少半分,只是把到脉之后才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将手说了回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柳小主这些日子虽然不思饮食,但好歹有微臣的汤药吊着,这一块儿倒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身子倒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既然样样都这般的正常,”席语兰一双手紧紧握住柳轻眉的,皱着眉头说道,“眉儿那会还晕倒了。”
    “席小主,你我都清楚,怜充容一事,对柳小主的冲击太大,现下柳小主虽然瞧着与正常人并无区别,可是心中的那道坎儿却始终迈不过过去,”纪浦和皱着眉头,柳轻眉的脉搏时弱时强,便是元气大伤的缘故,只是现下他能想起来的,让柳轻眉这般挂心的事儿,便只有怜充容的死了,想到这里,纪浦和便皱着眉头说道,“小主的元气伤的太重,这是心结所致,若是小主自己打不开这个心结,便是吃再多的汤药也不管用的,身子只会一天一天的垮下去,最后便只剩下一具一碰便酥的空壳了。”
    席语兰紧紧的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呢,眉儿之前提都不愿意提莲儿,现下却都已经愿意去她生前的住处瞧瞧了,晕倒之前更是和自己有说有笑,瞧着旧时的光景,难过总是难免的,只是眉儿既然都肯面对了,怎么会是打不开这个心结呢?
    而纪浦和瞧见这样的柳轻眉,何尝不是心痛不已,为柳轻眉调养身子的这些日子,他时不时的便会到长乐宫来,便几天的光景,就瞧见了皱着眉头的她,低头思索的她,双眼放空的她,强颜欢笑的她。
    重新遇上柳轻眉之前,纪浦和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瞧见自己的眉儿,他在纸上画了一幅又一副她长大后的模样,现下他终于瞧见了活的,与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并无太大的差别,只是这皱着眉头的,强颜欢笑的,却个个都是不开心的模样。
    他记忆中那个无拘无束的,笑颜如花的眉儿,似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自己渐行渐远,自己只是在年少的时光里稍稍的打了个盹,便再也瞧不见她了。
    纪浦和正想着这些出神,却没成想躺在床上的柳轻眉突然伸手抓住席语兰的衣摆,嘴里不停的轻声呢喃道。
    “景明,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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