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皇上来了兴致,整了整衣袖,淡淡的说道,“怎么个热闹法?说来听听。”
    高无庸走上前去,附在皇上耳边将今天早晨坤宁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然后又退后一步,笑嘻嘻的说道,“耿美人已经没有大碍,那个叫阿雯的宫女也被皇后娘娘留在坤宁宫里了,其他的小主也都各自回了宫中,听说皇后娘娘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有点意思。”皇上勾着嘴角轻笑,他早就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只是现在前朝正是用人之际,楚家还未倒下,柳家便以燎原之势崛起了起来,双向制霸的路数怕是行不通了,若是想要互相牵制,便只能再提拔起一位来,耿长君的母家还是有些可用之才的,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自然是不能治了耿长君的嘴,皇
    皇上缓步踱回乾清宫,耿长君是不能动了,可这事儿若是不给柳轻眉一个交代,想来她和席语兰也不会罢休,这两个丫头都是脑子灵光的,若不找出一个替罪羊,日后还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祸患。
    再者说了,既然已经查到了蔺含芙,按照她们二人的头脑,怎会想不到耿长君才是幕后主使,现在却只对蔺含芙出手,向来也是用过一番心思,才想出了这等的完全之计。
    “怜充容生前的衣物可还有留着的?”皇上皱着眉头,淡淡的说道。
    “哟,这恐怕是找不着了,”高无庸想了想,便不紧不慢的说道,“按照宫中的规矩,过世之人的衣物是万万留不得的,多有晦气,人一下葬,生前的衣物便就跟着一起烧了去了。”
    高无庸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是皇上之前特地下令留了怜充容生前的住处,衣物虽说已经烧干净了,旁的东西却还在,若想找见珠宝首饰什么的,还是不难的。”
    “那也可以,”皇上淡淡的抬了抬眼,勾着嘴角轻笑道,“那便挑几件好的,给蔺宝林送去,想来她这些天大抵也是十分思念怜充容的,见了这些物什,也算是有些个睹物思人的念想。”
    皇上想了想,又继续交代道,“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即刻便去,要悄悄的,别让旁人瞧了去。”
    “皇上放心,”皇上摆明了是想暗地里帮柳小主一把,高无庸自然知道,便笑着说道,“这件事儿老奴一定为皇上办的妥帖。”
    “恩。”
    皇上淡淡的应道,昨晚洋洋洒洒的下了一晚上的雪,他在乾清宫翻来覆去的整夜都睡不着,今日的天气却好的很,他却没有半分赏玩的心思,今早坤宁宫一闹,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几分心思,他现在便只想着早些回了乾清宫去,躺在软榻上小憩一会儿,倒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了。
    坤宁宫内。
    “娘娘,您瞧着这件事可有蹊跷?”今天早晨这么一闹,皇后娘娘的头疾又犯了,图兰一边给皇后按揉太阳穴,一边淡淡的说道,“这阿雯只不过是一个烧火的丫鬟,便就这么闹到了坤宁宫来,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是不是事有蹊跷现在还不好说,只不过疯魔之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索性没有人受伤便是了,”皇后微微的垂着眼睑,皱着眉头问道,“来的那个太医可有什么问题?说的那些话可还可信?”
    “是刚刚靠近太医院的纪太医,皇上娘娘别瞧着他年纪不大,听说医术很是高明,”图兰一边给皇后娘娘按揉太阳穴,一边笑着说道,“太医院别的太医多喝后宫中的恩怨又瓜葛,连那个清廉的刘太医都和柳小主扯上了关系,又是今天早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的话多不可信,奴婢特意挑了这位纪太医,他刚来,也算是一身清净,说出来的话大抵也是有几分真的。”
    “恩,”皇后应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派人好好的盯着那个阿雯,别让她和外界的人有什么联系,柳轻眉鬼点子多,耿长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以为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了,现在看来,怕是要费一番心思了。”
    “娘娘认为,这件事和耿美人有关系?”图兰不解,纳闷的问道。
    “蔺含芙今天早晨的话漏洞百出,自己都兜不住了,怜充容的死,怕是和她脱不了干系,”皇后眯了眯眼睛,随后又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瞧瞧那个蔺含芙,哪里兜得住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若不是更耿长君摔的那下,还不知道这位蔺宝林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娘娘是说,”图兰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今天早晨耿美人是故意摔的那下的?”
    “是不是故意的想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皇后的眉头紧锁,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这件事定是跟她脱不了干系了,毒害皇嗣?一尸两命?那蔺含芙哪里有这样的胆子?想来是听了耿长君的唆使。”
    “她们整日里玩在一起的不是还有个叫项娇的么?”皇后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瞧上去不起眼,却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儿,想来这次也帮了耿长君不少忙。”
    “那依娘娘的意思,咱们这次应该怎么办?”图兰想了想,皱着眉头问道,“是治了蔺宝林的罪,卖柳小主一个面子,还是……”
    “他们两虎相争,自然是要有些损失的,咱们何必去趟这趟浑水,”皇后眼睛都不抬一下,淡淡的说道,“咱们便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坤宁宫内,顺水推舟罢了,再或许,还能享些渔翁之利。”
    “娘娘圣明。”图兰勾着嘴角,笑着说道。
    “对了,前朝的事儿怎么样了?”皇后转了转身子,淡淡的问道。
    “已经听了娘娘的吩咐,早就停了和大人们的来信,”坤宁宫内寝里伺候的人早就被皇后遣了下去,只留了图兰一人,说道这里,图兰却还是俯身向前,低声说道,“只是老爷的人传来消息,说是现在柳大人在前朝很是吃得开,只是皇上已经对他起了戒备之心,这次河北省受贿一案,听说本来是要交给柳大人手下的让你去办的,到后来却交给了没有丝毫经验的新科状元,这样大的案子,就直接交给新上任的官员,咱们的皇上可是头一遭做这种事。”
    “哦?”皇后挑了挑眉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听说这位新科状元耿长科,文试武试都是头一位的,更要紧的是,出身也好,听说是咱们耿美人的表哥?”
    “这位状元郎是沧州人士,为来京城念书,自幼便养在耿美人的家里,”图兰笑笑,饶有深意的说道,“听说与耿美人的关心很是要好,自幼便最是心疼自己的这个表妹。”
    “哦?有意思,”皇上抬了抬眼,凉凉的说道,“耿家和柳家真是人才辈出,前朝后宫内都有人伺候皇上,当真是应该嘉奖一番了。”
    图兰笑笑,没再言语,今日花房的人得了些新培育的牡丹,这个时间便就开出了艳丽的花朵,端庄典雅,很是好看,皇后娘娘忙了一早晨,也没时间打点,那束牡丹装在上好的青釉瓷花瓶中,倒是为坤宁宫添了好些风采,很是好看。
    耿长君处。
    “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耿长君将下人都遣了下去,三人连贴身丫鬟都没留在身边,偌大的寝殿内便只听见蔺含芙抽抽搭搭的声音,“当时不是说好了会将事情都推到柳轻眉的身上?现在怎么会这样,姐姐,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
    “你慌什么,”耿长君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现在也没人说怜充容是你害的,你倒好,白白的生出了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旁人怎么能不多想。”
    “那阿雯都闹大坤宁宫去了,皇后娘娘怎么能不怀疑我?她还说她看到了闵莲……”蔺含芙脸色苍白,唯唯诺诺的说道,“我说我这些天怎么老是睡不安稳,半夜也总是听见耳旁有人说话,果真是闵莲,她那般的枉死,哪里会放过我,现在怕是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来了。”
    “鬼神之说,哪里能做的了数,”耿长君皱着眉头将拉着自己衣袖的蔺含芙推开,一脸不耐烦的说道,“那阿雯已经疯魔。一个疯子说的话,哪里会有人当真。倒是你自己,被人家几句话弄得乱了阵脚,平白的让人抓了把柄去。”
    “那姐姐,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一番话说下来,蔺含芙早就绕完了,哪里还记得当日是耿长君和项娇出的主意,便只记得是自己差人下的药,早就乱了分寸,一心只想着脱罪,“姐姐,您可一定要给妹妹出个主意,妹妹什么都听姐姐的……”
    “你也别太担心了,”耿长君垂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蔺含芙,淡淡的说道,“你我姐妹一场,我自然不会不管你。”
    “是啊,蔺姐姐,”项娇早就瞧出了耿长君眼神中的不耐烦,便上前去将蔺含芙扶起来,笑着说道,“你瞧,耿姐姐现在也受了伤,也该好好休息不是,你我便先回去,明日再来同姐姐好好商议一番,可好?”
    蔺含芙点点头,任由项娇将她扶了出去,又煞白着一张脸,游魂野鬼一般的走回了自己的寝宫。
    “小主脸色脸色怎么这般的那看,”蔺含芙位份低,寝宫小,身边也没有多少宫女伺候着,便只有个贴身宫女阿恒,也算是个贴心的,知道蔺含芙被今天早晨的事儿吓坏了,便想着赶紧将自家小主扶回床上休息一番,“小主便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的睡上一觉才是。”
    蔺含芙点点头,床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好,主仆二人却都没有多想,阿恒伺候着蔺含芙躺下,刚刚走到外寝的桌旁,想为小主倒杯水,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蔺含芙凄惨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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